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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三十九章:琴瑟潇湘应何求(上) ...

  •   风雨正盛,瑶光王城外不远处的土丘上,有孤伞风雨中矗立,伞下不远处,还停放着两架飞隼;
      “王上,您觉得那慕容离会来么?”巽泽来到瑶光前日,巳芜蘅特意找了他,交代他在庆典之后,给慕容黎带句话;
      “别人本王也许拿捏不住,但他慕容黎,却只有执明这一处软勒。”空杯轻旋,好似所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慕容黎,曾经心有九窍志在天下,后来却在一个情字里泥足深陷,当时孤王救下执明,便是要他以命换命,如今孤王已成他之美,他也该为本王,成就本王之求了。”;
      “王上,您求的,到底是什么?”;
      “巽哥哥不必多问,等时机一到,你自会知晓。”停下把玩茶杯的手,为自己斟满一本穷山苦茶:“这苦茶啊,慢慢品来的确能苦尽甘来,然而它的本质,却始终都是苦的啊~”;
      “慕容黎,本王已让你达成所愿,你~也应该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吧?”;
      这一个月里,巳芜蘅早就亲自去到天权王宫,拿到了执明手中那几柄神剑,加上他自仲堃仪手上取下的和他自己手中的,便已有了千盛、墨阳、云藏、谨睨、纯钩、汜水六剑,而这六柄剑,都被他按照各自的属性,插进了铜墙上的剑孔之中,还只差燕支、钰绝,与中枢星铭便可事成矣;
      巳芜蘅把要对慕容黎说的话告诉巽泽之后,便转至了他处,因为,在玉衡地牢里,还关押着一些不速之客;
      “芜蘅,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若是天下,你出兵却意不在取,若是情仇,你又好似无冤无仇,芜蘅啊芜蘅,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天色将明,雨也渐渐有了休停,雨水打落伞面的声音也逐渐消退至虚无,而就在此时,巽泽身后有沉重脚步跌拓而来;
      “慕容国主,久仰了。”;
      “我早已不是什么国主了,巽泽大人若非要称我一个名号,叫在下一声玉隐王爷或者王后也无不可。”夜色才刚刚消去,雨后尘土,还带着春笋发芽时的清爽之气;
      “后位方定,稚儿无识,你,舍得么?”巽泽把放远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过身浅问;
      “舍得舍得,不舍怎得?舍一个虚名,换执明与靖儿一世长安,却也值得。”雨势已经完全停下,慕容离便把伞收起扔到了一旁,他背上还挂着用布包裹着的物什:“巽大人与其同我在这里闲唠,不如赶紧赶路吧,我想,你家王上,怕是还在翘首以待吧?”;
      “说得也是,那便请吧。”。
      乾元新做的飞隼,较之原来不但方便许多,而且速度也几乎加快了一倍,此刻出发的话,不过两个时辰,便能从瑶光抵达玉衡,慕容离系好绳带后,再回望了故国一眼,这一次,他纵有万千眷念,也只能轻笑着说:“执明,我走以后,你要好好教导靖儿,知道吗?”;
      就像他从密道里走出来之前,与执明诀别时那样;
      那时云雨休罢,执明抱着他去沐浴净身后,两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慕容离窝在执明怀中,凝神倾听着执明的心跳,他想让这颗心,带着两个人的花火,永远跳动;
      他故意装睡,骗着执明也安心入睡后,才悄然掐断了藏在床头的安魂香,他怕执明也是故意装睡,便含了一粒安神在口中,而后吻上执明的双唇轻轻碾磨,以舌渡药,只是不想执明明日醒得太早,也许,让执明在今夜的美梦里多呆一会儿,他便能少一点悲苦了罢;
      “靖儿~你以后,要乖乖听你父王的话,别忤逆他知道吗?还有,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也不要轻易掉眼泪知道吗?唉~~如果可以,爹亲也想有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生活,可是,没办法啊~”临走前,他自然舍不得孩子,蹲在摇篮前,勾着执靖的手指依依惜别:“如果爹亲不去赴约,那么你父王和你可能都会有危险,爹亲此生,已负了你父王太多太多了~靖儿,保重~”;
      纵有万般不舍,却也不得不舍,密室的开合,就是从此别离的分界线;
      “别了~”飞隼渐渐腾升,雨停后,有蓝天碧云相庭径,似水轻流;
      故土难离,故人难分,但,却只能俯首听命于天,不认命又怎样,逃不开的别离还不是照样要找来。
      飞隼于霞空里,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高,而在地面那头,却还有一个手里握着风筝断线转轮,哀哀欲泣之人,因为他心爱的风筝随风而去,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
      “阿离~你到底……答应了巳芜蘅什么条件?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么?你又为何要悄悄离我而去,连靖儿也不要了~”;
      执明昨夜在席间,就听出了巽泽与慕容离之间的谈话有问题,所以他故意出了坏主意,想看看慕容离的反应,他以为,慕容离本是如冰雪的人儿,一定不会答应自己那种要求的,结果慕容离不但爽快答应了自己,还陪着自己一起荒唐放纵,最后自己装着睡去,慕容离竟然给自己点了安魂香,还以口渡药,想用药让自己昏睡过去,幸好执明当时立马屏住了呼吸,慕容离以口渡药,他就把药卡在了喉头,趁慕容离与执靖告别的时候,把药吐在衣袖上擦去;
      他躺在床上继续装睡,却看到慕容离自密室离开了,他掐灭安魂香之后,也不敢立马跟上去,只能看着房间里的沙漏,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追逐;
      断线的风筝已无踪影,他想去追,却只怕是……追不上了吧……
      “阿离~你告诉孤王,孤王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心中信念,亦随着慕容离一起飞向了未知的结局,瘫软的四肢,叫他只能任自己跌落在泥泞之中;
      踢踏~踢踏~好似有马踢的声音在靠近,执明抬眼去看,竟是他当初留在浮玉山下的战马,他自回来后,便听莫澜说那马失踪了,他还以为是叫人给拉去卖掉了呢,没想到,却还能在这荒丘之中遇见,马儿撅着蹄子来到执明身边,低下高昂的马头去蹭着执明的肩膀,示意着他;
      “好兄弟!你来得真是时候!”执明立刻爬将起来翻身上马,马儿无鞭自动,去追逐着消失的影:“阿离~你一定要等我!等着孤王、去带你回家~”。
      天光乍亮,巳芜蘅便去了偏殿找乾元,今日是他给乾元的最后期限;
      “本王想要的东西,都做好了吧?”;
      “已经做好了,但是只有我,才能把它安装进去。”乾元扣上最后一个机关,站起身来,但他没有去看巳芜蘅:“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让佐奕帮我。”;
      “你凭什么跟本王谈条件?”乾元房中,除却机关木头,再无其他,巳芜蘅随意挑拣了一个小玩意儿在手中把玩:“本王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机关,除了你就无人可安置。”;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论机关术数,他乾元若自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毕竟这整座玉衡都是出自他祖上之手,今日太阳出来的晚了些,此刻才从房门折射点滴进来,乾元去往门口,享受着这片死地里唯一的一点温暖,争夺权力的人,哪一个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否则,又怎能在这座埋葬了工匠万人的阴森宫殿里,住得心安理得!
      “但是你没有时间去试了对吧?我听说,昨日执明同时册立王后与太子,今日却是你给我的最后期限,这其中,怕不是巧合吧~”;
      “哈~在本王这儿呆了这么久,你竟然也学会了揣测人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风雨里磨石,自然会成针的,只要你答应让佐奕帮我,我便把机关帮你巩固下来,你看如何?”尽管这段时日,巳芜蘅并没有限制佐奕与自己相见的自由,可是佐奕现在,已越发偏执了,自己原以为,佐奕经历了几遭起落,应该看淡了许多人事才对,可是,当佐奕缠着自己,求自己给巳芜蘅做飞隼之时,他就已经知道,佐奕心中根本放不下名利仇恨;
      “好,本王就应你之求。”丢下手中物件儿,巳芜蘅信步走到乾元身边,手一伸,就将乾元虚钉在门槛上:“本王相信,你不会拿佐奕的性命,去开玩笑的对吧?”;
      “那是自然。”对巳芜蘅这种幼稚的举动,乾元根本不屑一顾,面不改色的拂开禁锢自己的手,而后往院子里走去,因为佐奕已经从门口走进来了;
      “乾元,你让本王一大早就来找你,有什么事么?”;
      抖去衣摆沾上的露水,佐奕一抬眼,乾元便见他双眼疲态尽显:“王上怎么看起来,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是做什么去了么?”;
      “没有没有,就是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所以没睡好,现在都还有些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佐奕微微侧身,才看到巳芜蘅双手抱在胸前,斜斜靠在门边,笑得不明所以:“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本王来查验工作,你也有意见吗?唉~开阳郡主你不就是,嫌弃本王打扰到你的二人世界了么?本王啊,这就走~”反正乾元已经把东西做好了,巳芜蘅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看着人家卿卿我我了,算算时间,巽泽也差不多该回来,他走到门口后,还回过头来交代了一句:“本王忘了说一句,东西放入枢纽的时间,是要在巳时入未的交替之刻,切记,你若故意把时辰弄错,本王也会让随行之人,立刻杀了佐奕。”;
      “放心,我既已答应了你,便会遵守诺言。”;
      “那便好,等下,本王便会派人来接你们过去。”;
      巳芜蘅广袖轻拂,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乾元视线里,闲人去罢,乾元才让佐奕进屋去说,他不禁有些好奇:“王上昨夜是做了什么梦?能让你彻夜难眠?”;
      “昨夜~本王好像梦到了与你初遇的那段时光,可是突然之间,天地间到处都开满了曼珠沙华,而本王,却再也找不到你了。”这个梦境,虽然说带着几许凄美,但奈何,曼珠沙华终究是,开在黄泉路上忘川河畔的不详之物;
      “一个梦而已,别太当真了,来,王上不如先喝口茶,然后再与我切磋一下棋艺吧,这段时日我都在忙着做机关,都没有时间下棋了,也不知道这棋艺,生疏了没有。”;
      棋盘边上摆着火炉子,专程用来煮酒温茶的,轻轻提起玉质茶壶,倒溢出的是上品乌龙,乾元于茶品不挑,但却会挑品质,非时值新茶,他是不愿饮的,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能得偿所愿,也只能忍着些许;
      “对弈可以,但乾元,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本王,你叫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等会儿安放机关的时候,我需要你帮忙,你也知道的,如今我双手筋脉都断过,虽然我暂时给自己做了机关手套,可是等到安放的时候,带着机关手套不好操作,所以才想让你早点过来,等会儿好一起过去,帮我放置机关。”;
      乾元还是如常一样,眉眼含笑,而佐奕只要看见他这份温柔,也就能安心一二了:“那好吧,本王就~勉为其难,给乾元大师打一回下手吧,唉呀~本王也好久没下棋了,来来来,咱们俩这一次,可要好好比试一回,你可不许让着本王哦。”;
      “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子也不让。”;
      握拳猜子,结果是佐奕执黑先行,他落子方乾,乾元便元坤相佐,对弈间,乾元脑海里浮现的,尽是这段时光经历的种种;
      ‘王上~佐奕~但愿……你不会怪我~’。
      一盏茶,一局棋,乾坤莫测恍如人生此一遭,胜负难料,以前舍子还能得一胜,如今不让子了,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我输了~”尾子落定,棋盘上早已泾渭分明,乾元自棋盒里抓了满满一把白子在手中,而后慢慢松开了手中力度,棋子噼里啪啦的落了满盘,打乱了一切定局;
      “唉~也不知此局,是证了本王棋艺突飞猛进呢?还是验了你把棋艺荒废了呢?”;
      佐奕还想继续笑叹,偏偏巳芜蘅派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王上,把东西带上,我们走吧。”;
      乾元理了理衣摆,杯中茶水还未饮尽,但恐怕,只能任它人走茶凉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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