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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黑白小鸟 ...

  •   第二天绿穿上了新衣,不时有年轻的路人再三回头。
      绿镇定心神紧挨着勇士走,小脸绷紧面不斜视地向目的地出发。太阳很大,绿翻出了相公的帽子,戴在头上稍许能遮阳。
      只不过在路人眼里,一身打扮极为新潮,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第一眼只觉得好新鲜的打扮,第二眼觉得风格上似乎很顺眼,第三眼就觉得,哎,真好看,自己/女儿/老婆也可以试试。
      “咦——”走了大半段,一颗三米高的绿树下,绿隐约看到一只鸟躺在地上,伴有抽搐。
      黑白羽毛,约成年女子两只手大,绿和勇士靠近时,明显惊慌,却无力移动。黄豆大的眼睛泛着悲凉。
      黑白鸟感受到照射在毛羽上的阳光被巨大的影子挡住,大狗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黄豆眼闭上了——死要瞑目!
      迎来的却是两只带有温热的手,身子离地。
      “这是伤到哪里了吗?”绿自言自语,想要找出是怎样的伤口让这只鸟无能为力。
      小手轻柔歪过鸟头,看来头部没问题,接着一一小力度掀开胸前的毛,可也没有伤口,四肢也都是好的。
      ——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死!
      黑白鸟发出虚弱的悲鸣,两眼死死紧闭。如果它睁开眼就会发现,捧着自己的女人的目光多么温柔关切。
      绿抿嘴,思考如何处理。
      相公朋友曾告诉她过镇上兽医门诊地址,这是担心勇士遭受意外情况需要治疗。
      可是现在要给小姑子和小叔子送饭,学习是很重要的事,她不能耽搁。
      要是将鸟先带到学校然后返回时再找兽医,不说提着保温桶方不方便带着鸟,就看这鸟孱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雾),绿害怕它在途中去世。
      没错,绿是害怕,不是一时悲悯。
      在府中绿接触到的生物除了人以外,最多的就是那自由自在飞翔的鸟了。
      老夫人信佛,廊道、花园、院子都会有一个石柱子,石柱子腰际高,上面半圆开口,里面通常会放一些鸟食。
      故府常被各种鸟包绕,鸟鸣不绝。
      而且鸟也似乎懂得夫人的这份感情,衔来不知名的种子撒在府中大大小小花园中,百花争艳的场景真真确确发生在府中。
      你靠近它,它也不会惊走,更甚可以抚摸。
      府里也有专门的奴役每日就是打扫各处鸟屎。
      “这可如何是好呢?”绿犹豫,可时不待人,事情总要做出决定。
      绿一咬牙,“小鸟你坚持住。”
      绿先将鸟小心放到地上,然后将袋子里的保温桶取出,保温桶放在腿上,袋子在地上铺好,接着轻缓地将鸟移入袋内。
      将袋子把手处整理好,对勇士说,“勇士,这只鸟拜托你了。”
      乞求的目光无比坚定,勇士尾巴兴致不高地横扫,上前,让女人将袋子挂在牙上。
      接二连三的动作之后,却是一片平静什么也没发生。黑白鸟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黯淡和封闭的空间,默默闭回了眼,我命休矣!
      尽管绿和勇士提前了几分赶到,可是龙凤胎没来,她们就要继续等。
      绿将保温桶放置乒乓球台上,接过勇士叼着的袋子,探头看鸟,依旧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伸出食指拨弄鸟的身子,鸟僵硬的就像菜市场摆好的猪肉,任人宰割。绿着急,轻唤,“啾,啾啾。”
      “啾——”黑白鸟睁开眼睛,愤愤地想:讨厌的人类,如今我的身子已经任你处置,难道身前的敬仰也要侮辱!
      黑白鸟是歌鸟,高兴时,嘤嘤成韵,前啭不穷。它们的嗓音是被上天眷顾的。
      种族里是以歌声划分阶级,可如今这女人——
      “啾,啾啾。”瞧见小鸟有了反应,绿兴奋地继续唤上。
      黑白鸟惨绝闭目。嘲讽,这是嘲讽——
      没有得到回应,绿猜想刚刚一叫,定是消耗了鸟的体能。而之前真切的回应声是求生意识的表现,小鸟是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
      绿慌乱的心冷静下来几分,认真思考:
      待小姑子小叔子用完膳后,带鸟去兽医处看诊。如果小鸟需要照顾,那么暂时照养几天,若是小鸟情况危险——
      绿摇摇头,不会的,这么坚强的小鸟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绿将袋口封好,避免阳光直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龙凤胎来了。
      日日见到的衣服换了,新的衣服乍一看古怪,可至少比天天一件衣强。
      绿对着二人憨憨一笑。
      王悦回笑,王欣自顾拿过保温桶开吃。
      像这样送饭的情况,有二十好几组,空闲的乒乓球台也多,基本上一两个学生就能占个乒乓球台,绿和龙凤胎就是占了一个台子。
      邻近两个乒乓球台都是男同学,大口大口吃饭,和龙凤胎细细咀嚼成了对比。
      一位看着儿子吃得香的家长,虽是欣慰,却仍不住啐了一句,“吃这么快干吗?看你急的。”
      拿出卫生纸给孩子擦汗,男生憋得满脸通红,嘟嘟囔囔一句,“妈,我自己来。”
      “慢点,吃饭别说话,小心噎着。”家长明显一副没把孩子的话听进去的模样。
      男孩翻了个白眼。
      绿凑巧瞧见了这一幕,心中冒出丁丁羡慕。
      有娘是怎样的感觉?
      绿从小有嬷嬷,但没有娘。
      小丫头刚被派到嬷嬷手下时,是绿带着睡的。
      八岁的孩子,白日里笑嘻嘻灿烂模样,可等到晚上进入梦乡,夜夜梦呓着“娘,娘——”。绿无法,只好哄着,假扮娘亲,将小丫头哄睡。
      又回想起昨日卢晓曦对杜子言的疼爱呵护,绿想: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有多沉重?而这种无私的爱又是从何缘起?
      电石火花间,绿猛地回神:她已不是原来的自己,而这具身子或许是有娘亲的!
      想到这一点,绿又是欣喜又是紧张害怕,面色多变。
      “喂。”
      绿从思绪里惊起,条件反射地说:“吃完了?”
      是王悦吃完了,准备将保温桶放回袋子里,却发现里面躺着一只鸟。
      王欣也看见了,当即眉头蹙起,欲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狗又是鸟的,这女人日子也是潇洒!
      “不是,袋子里的鸟是怎么回事?”王欣声音只在场三个人能听见。
      “在路上鸟似乎生病了,我想带它看医生。”绿如实回答,面带忧愁。
      府里长大的家生子或者像是如绿这样从小长大的奴婢,对鸟都是有特殊感情的。
      “这是装保温桶的袋子。”王欣声音略略加大,可还是控制在只三个人能听见的范围,“你知不知道这很脏!”这一句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眼里也清晰折映出来。
      绿清楚地感受到小姑子的怒意,愕然,怔住。
      王悦见此,不赞同地碰了碰胞姐的胳膊,“又没有直接把饭放在袋子里,没关系的。”
      朝着绿歉意笑,温声道,“嫂子别介意,就快考试了,压力有点大,王欣情绪不太好。”
      可二人又怎会知道绿的心情呢?——如同打入冰窖,这种眼神她看到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一向乖巧懂事的绿挨了板子,也就是那一次被嬷嬷责骂。
      而这样看她的绣女却被调到二小姐身边做了贴身丫鬟,专供打点二小姐衣物。那段时间,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异样,讽刺的。
      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会在亲人身上看到——之前还深陷母爱这一奥秘主题的绿,此刻像是被浇了一桶水,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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