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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过臻 ...

  •   这家店正好在南城的半山腰上,成了分水岭。
      上半截多是一些大型的超市、购物中心和娱乐场所。下半截基本都是学校,从幼稚园到高中。

      而南城的住宅房一般都在海拔最低的沿海地带,绕着城一周。

      说它像普罗旺斯的Gordes,可又不像。Gordes的艺术性很强,南城则是生活气息浓厚,让人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很舒服的一座城市。

      巴小三她们坐靠窗的地方,因为山上的麻将馆还没有散场,山下的中小学也还没有放课。所以现在很容易占到有利的地理位置。透过水色青青的玻璃,一眼望出去,蓝天碧海的,让人心旷神怡。

      老夫人很快就把凉面端了上来。顺带着还有巴柯点的一锅米酒。
      她低头冲巴柯笑笑,表示:回来啦!没有因为看着她长大,所以过分热络。恰如其分的暖心。
      这是巴元最喜欢来这家店的原因之一,她喜欢老夫人那种清修寡淡的性格。

      “说吧,这次回来又是因为什么?告诉爸妈了么?告诉过林哥了么?”巴巴地一串儿,她把自己想问的一股脑全问了。
      接下来,只要负责吃和听着。

      闻言,巴柯的表情突然一软,眼眶里的泪圈说来就来,端起眼前的米酒一饮而尽:“三儿,你说我真的要嫁给过林么?他那不可一世,以自我为中心的臭脾气,我真的受不了~巴旗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和过桥大哥结婚两年了,哪一次回来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那就不结,反正你们也只是公开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又不一定要结婚。”巴元很擅长回应这些......怎么说,这些女人的无理取闹。

      那边停了一会儿,半天没有接话。

      巴元偷摸打量了两眼,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沾了口米酒。
      本还以为自家二姐接下来会说一通过林哥多好多好,自己又只能非他不嫁之类的话。没想到……

      “可是……”她呡了呡唇,捏着酒杯的手抖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可是,我怀孕了!”

      巴元一口黄瓜拌着辣椒正好卡在嗓子眼儿:“咳…咳…”

      那种感觉你明白么?
      想喷出来又不能喷,不是因为觉得丢人,而是因为...舍不得。
      巴元每天都在为了一口饭和自己身体本能作斗争。

      对面已经老泪纵横的美人儿,一下子止了眼泪,心疼地:“没,没事儿吧?三儿,你吐出来吐出来好点儿~”

      可是巴小三愣是铁着脸咽了下去,一把抢过巴柯的酒,全数灌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大放厥词:“妈/的,巴柯,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怀孕…还喝酒?”

      说完,立马倒了一杯清茶又灌下去。
      方才的黄瓜还好说,咽都咽了。
      只是辣椒卡在呼吸道里的感觉真心难受,跟火烧似得。涨的满脸通红,两杯清茶下肚之后,也没见好。

      二姐见她这样,半天没敢说话,搓手低着头。虽说是姐姐,但是巴柯和远方的巴旗没有哪个是不怕她的。

      “你打算怎么办?”巴元顺了好久,终于能正常说话了,便开口问她。

      “不知道,三儿,你怎么想?”

      巴元深深呼了口气。因为刚才被呛的关系,一头利落的小短发都被汗水耷拉下来。她手腕反打擦擦额头上的汗,尔后手掌停在脸颊边扇风。

      老夫人默不作声、去门口开了风扇。

      整个小洋楼的一层瞬间凉快了起来。

      像是山上的麻将散了场。
      街道上,人流来往的声音杂了起来。
      不一会儿,山下的小学也放课了。老头老太太们在校门口接了孩子,一路走下去正好回家。

      巴元望着窗外,冲自家二姐说了四个字:“不可作孽”

      *

      巴小三又顺利地请了三天假。
      六月底25,26,27号!回来正好衔接上期末考。

      拿着假条正往教室走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来申请假条的过臻。
      真是阳关道比独木桥窄,好死不死,总能遇见他。

      而且教职员的楼层就这一条走廊,躲哪都能撞上。

      巴元捋了捋自己小短发,摇头晃脑地装作在看风景。

      迎面来的人,倒是坦然得很,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过臻在过家排行也是老三,他的大哥过桥娶了巴元的大姐,二哥过林将要迎娶巴元的二姐。
      掰掰手指算一算,两人也是有亲戚关系的。

      南城人都说,以后过臻一定也会娶了巴元……

      所以,为了避免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巴小三从小就躲着过臻,走路绕着他,开门避开他,能一个眼神解决的事情,绝不多说一句“你好”。

      她大姐巴旗是高一的时候开始和过桥恋爱的。
      那年巴元才9岁,刚上小学二三年级,每天就被各种各样的过家男人的事件洗脑。

      也不怪她早熟,怪只能怪那两颗毒瘤,让她从小就忌惮着过家男人。

      以至于,即使过家就在巴家的斜对门儿,巴元也一句话没和过臻说过。
      整整十七年,在她眼里那就是洪水猛兽。

      范凡曾因此嘲笑过她,那么好的地理位置,白瞎了。

      过臻和巴元不一样。
      他是三兄弟里最英俊的一个,也是最冷清的一个。不太爱讲话,整天泡在图书馆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书架间摩挲。
      高冷不恭、又带些不经意的小成熟,对年少青春来说,是致命的。
      就为他,南城一中多少文艺女孩儿走上了理科的康庄大道。导致他们那一届文理分科严重失衡。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连巴元都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咽口唾沫)太俊了。

      但是,失去理智绝不超过三秒,再妖艳的皮相终究只是皮相。

      她绷着神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了教室,心里还小鹿乱撞的。

      “怎么了这是,被过臻追啦?”范凡拿她打趣。

      “去!”巴元一个白眼,挥挥手让她躲开点。

      在后面做题的邱晨突然听见自己男神的名字,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什么,过臻怎么了?”

      “过臻死啦!”巴小三无奈地摇摇头,脚把凳子往后一勾,一屁股坐了上去。

      邱晨冲她撅撅嘴,没好气的低头继续做题。
      马上期末考,李老头说了,班级后二十名,暑假留下,由学校统一安排补习。

      这招“釜底抽薪”走得好啊,把邱晨这种学渣的战斗力全部挖掘了出来。

      范凡和巴元都是考年级前十名的学霸,也无法理解她心里想着男神,手上做着题的痛苦。

      “哎,三儿,你二姐真要结婚了啊?”现在凑上来说话的人是卫巍,高二(3)班的体育课代表,也是巴小三的邻居,他姥爷和巴家老爷子是牌友,三缺一随叫随到的铁关系。

      所以巴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他姥爷麻将桌上听自家老爷子叨叨了。

      “是啊,怎么?感觉被自己的女神背叛了?”她没回头,弯腰伸手在课桌边挂的书包里翻了半天,最后掏了包小浣熊的干脆面。

      因为月底巴柯要结婚,远方的两位家长归程已定,特赦了她最近三周不需要提交周记。
      而之前买的题库试卷也全部做完了,导致现在的巴小三整个人有点儿…空虚,额,好吧,其实是饿。

      “没有啊,只是觉得过臻的两个哥哥都太好命了,我得诅咒过臻把你也娶回去,让我心里平衡一下。”
      卫巍嘴贱。说着随手在她桌子上拿起一本【小题大做】,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几乎每一题都给了三种以上的解法,甚至神经的在旁边的括弧里写:此解法用时3分06秒,此解法用时3分31秒……简直就是对他们这种草民的侮辱。

      巴元一把抡过他手里的题册,白了人一眼。
      卫巍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就说她配不上过臻呗。
      配不上就配不上呗,巴小三“咔擦”一声,咬了一大口干脆面放在嘴里慢慢消磨。
      她才不稀罕,吃的比他稀罕。

      旁边的范凡在背后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不仅为她如何吃也不会胖的身材,更为她如何打击也不毁灭的意志。

      卫巍耸肩,知趣地退回自己的座位。

      *

      二姐巴柯的婚礼来得太突然了。
      谁都准备好了,谁也都没准备好。
      张罗一场婚事可不简单,尤其是在南城这种地理空间小但是关系网庞大的城市。

      两位家长的机票是下周一。
      早前就打电话通知巴小三了,要配合奶奶把写请柬的工作完成。

      因为巴柯那混蛋不想带球穿婚纱,吵着嚷着6月底就办婚礼。导致两个家族的人屁颠儿屁颠儿地围着她转。

      过林也宠。
      说要结婚的第二天就推了美国的航班,改签带她去挑选婚纱。
      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结婚?
      巴小三现在还在怀疑,过林哥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当爹了?

      巴奶奶靠在红木摇椅上,面朝着客厅正前方的落地窗,看着街道和街道那边的海,嘴里哼哼:“老卫家,二,四,五,五口人吧~范家的……一,三……”
      数着数着,就开始打呼了。
      那红木摇椅是巴家祖传下来的。像有魔力似得,论谁坐在上面都想睡觉。

      窗外六月的阳光暖暖地撒下来,印着巴老太太祥和的脸庞,俨然一副“懒散时光”。

      巴家还是那种70年代的小洋房,两位家长结婚的时候盖的。后来翻新过一次,但因为老爷子和老太太来了脾气,说舍不得。所以装潢什么的没敢大改,就换了一些电器。
      现下看来,倒是陈旧出了年代感。巴元的房间在一楼,除了两个客厅,统的就两个房间。一直也就她一个人住。
      随着大姐巴旗,二姐巴柯相继毕业离开了家,巴爷爷和巴奶奶就在三儿的威逼利诱下从二楼搬了下来。
      不为别的,就是怕他们年纪大了,夜里以防个万一。

      巴小三咬着笔,从自己房间里拿了条绒毛毯子,随手搭在奶奶身上。
      尔后嘟嘴瞥了瞥茶几上堆积如山的红色请柬,抱怨:“明明说好陪我一起整理的。”
      写请柬和安排宴会座位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人情交际网......三儿宁愿待在屋子里做题。
      可任务又是上头硬性指派,推脱不掉。再抱怨,她也只能乖乖等奶奶醒,把家里的那些亲戚从头到尾的再捋一边。

      自从6月9号高考之后,整个南城瞬间安静了下来。
      许是一场大战之后,所有人都疲惫了。

      巴元望着窗外的静溢时光,嘴角缓缓勾了上去,她真的太喜欢这座城市了。
      好的,坏的,都喜欢!

      正这时候,

      外面的门铃陡然响起来,吓了慵懒时光里的人一跳。
      3点半?难道是老爷子今天的麻将桌提前散场?
      没道理啊,今天周末!只可能推迟不会提前啊。

      巴元想着,挠头从茶几旁爬了起来。就穿了件白色的吊带衫,耷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堆积的请柬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动。

      她扶额慵懒地转开门把。

      可下一秒,

      隔着外面一层水清的防蚊门帘,那张棱角分明的晴朗脸庞、陡然跃进她的视线。
      海水是背景,蓝天是衬托。
      巴元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画家,这一定是南城夏天最美的风景。

      “爷爷让我把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土黄色的硬质纸盒,声线很低,隐隐约约能听出一丝疲惫,和青春期男生间或的沙哑。

      脚上穿着人字拖,身上随意套了件大码的白色T袖和宽松的休闲运动裤。
      一定是睡午觉的时候被过老爷子叫起来办事儿,所以心情不是很爽的。巴元猜。

      可与此同时,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咬唇低下了头。
      零碎的短发被街那头吹来的海风打乱。

      “不要么?”过臻手朝前伸了伸,撇撇嘴。

      因为露在白色吊带外面的雪白肌肤和撩人的锁骨,两人第一眼之后再没有对视,尴尬许久。
      一个害羞,一个礼貌。

      她拨开防蚊门帘的两片儿吸铁条,从过臻的手里接过纸盒。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帘外的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角闪过泪光。摆了摆手,就这么走了。

      巴小三对这突如其来的交集莫名的很。
      早知道是过臻,就应该叫醒奶奶来开门。
      她白了眼天花板,转身回客厅,后面跟上的那只脚也没忘把门勾上。

      纸盒里是一张红色A3大小的喜纸,被折了起来,边边角角对得整整齐齐。

      巴元回到茶几前面又盘腿坐下去,饶有兴趣地慢慢打开喜纸。

      上面的字迹隽秀,笔锋却又犀利,柔中带刚的。
      三儿虽不懂书法,但很喜欢这样不矫揉造作的字。
      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熟悉的名字。

      瞅了半天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想必这是大姐巴旗结婚的时候,整理的宾客名单。
      女方男方的都有。
      还是过爷爷有心,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巴元跟得了宝贝似得,洋洋得意起来。拿起手中的笔开始奋斗,有了这外挂般存在的神器,估计片刻就可以搞定所有的请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南城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依山傍水,地貌很特殊。暂时找不到原型,所以会尽量写出心中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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