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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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神的传说，海国会更为详尽，据说是海神应天地气运而生，曾点化深海水域的一族，而后这继承了海神之力的水族成为了海国千百年来的统领，人称为海神族。
从这一层关系来看，他甚至是海国海皇的始祖。
而在螣蛇转世的传言中，千年前为诛杀螣蛇与其同归于尽的海神也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这是海国神秘而伟大的神明，也是谢魇一直想要追寻的一个答案的源头——他体内镇压螣蛇妖血的玄元珠中有一道神力封印，想要解开封印将其炼化，他不久前还想去海国海神的遗迹追寻答案，所以听到镜灵说出海神二字，谢魇很难不去在意。
“你是海神的器灵？”
镜灵闻言冷静下来，回头看了谢魇一眼，再看钟离净，并不言语。庙中只有他们三人能行动自如，未被镜灵的力量静止，钟离净看出他有问询之意，遂垂眸缓缓颔首。
“说吧。”
谢魇知道镜灵在防备他，他藏着许多秘密没告诉钟离净，也便没有过问钟离净太多事，包括他的身份与镜灵这些人，但这会儿感受到钟离净的袒护，他心中也是欢喜。
小坏蛋让他也听，是不是说明心里已经有他了？那将人带蛋拐回极乐宫想必也不远了。
镜灵看着竟还精神奕奕地站在钟离净身边的谢魇，虽心中有疑虑，也只好听从钟离净的吩咐点了点头，眸光指向那株枯萎的神木。
“主人知道的，我的上一位主人，乃是海国的海神。”镜灵的语调恢复平静，但依稀能听出几分怀念，“完整的造化镜可使时间倒流、空间转换的能力，其实来源创造我们的主人海神大人，大人生来便拥有掌控时空的强大神力，却无法阻止自身的陨落，造化镜随之破碎，化为预示镜与回溯镜，我与预示镜就此分散，至今已有千年，而这株神木上有海神大人残存于世的一缕神力，我是绝不会认错的。”
谢魇收回心神，重新打量起这造化镜镜灵，心中颇有几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慨，他眸光一转，思考起问钟离净借镜灵的成功率。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罢了，他可是吸收了螣蛇妖血力量的人，也算得上是螣蛇的传承者了，这镜灵的前任主人可是曾经杀死螣蛇的海神，不管是为了小坏蛋和小坏蛋肚子里的两颗蛋还是他自己的性命，他最好还是不去自投罗网为好！
钟离净让镜灵说就不怕谢魇知道，反正谢魇也奈何不了他和镜灵，他有什么话也就当着谢魇的面直接问镜灵，“即便这神木与海神有关，如今它已快枯死，你想救活它吗？”
镜灵被问得一整，凝望枯木须臾，慢慢摇了头。
“万物各有造化，这株神木的生机早已枯竭，能在这万兽环伺的妖族祖地外存活至今已经耗尽了它的运气，而千年来它也未生出灵识，可见并没有得到太多天道的眷顾，最终只能成为一截蕴含神力的死木。”
镜灵如今只是造化镜的一片碎片，力量并不算强大，他救不了神木，却提醒钟离净道：“不过若有机会，主人可以留下它，它身上蕴含的海神之力，可以修补造化镜，让造化镜暂时恢复扭转时空的能力。”
一心想要海神之力修补造化镜的镜灵多了不少话，也活跃了不少，可钟离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神木是百灵山的人先发现的，他们也守护了神木多年，它有主了。”
造化镜竟拥有掌控时空的力量，这实在强得离谱，谢魇听着都有些眼馋，却也认同地附和钟离净道：“百灵山的人与这株神木已有因果，你让阿离夺神木，他便也要沾染上这份因果，何况百灵山如今岌岌可危，算下来，这绝不是一桩划算的生意。”
镜灵看似无悲无喜的眸子微微垂下，恢复淡然，却不死心，“若能吸收神木中的海神之力，即便只能使用一次完整的造化镜，也足够主人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钟离净沉默下来。
镜灵的心思他知道，他确实需要完整的造化镜找到自己追寻的答案，镜灵又何尝不是想通过修补那一瞬间的感应找到另一半镜灵？
与这些相比，小小百灵山的因果也算不上什么了。
钟离净看向神木与被造化镜控住的谢芩等人，不多时就作出了决定，“你先回去吧。”
镜灵深知这位小主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垂眸应了声是，便化作一道幽蓝灵光，飘回钟离净手上，钟离净伸出手握住那点灵光，随后灵光便没入他掌心，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静止的烛火被穿堂的晚风轻轻拂动，庙中的另外三人也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但他们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只觉得不约而同地感觉到方才好像眼前一晃。
谢芩迷茫地眨眼，瞥见四周灼眼的烛火，便不再在意，而后神色稍正，望向谢魇几人。
“我知道让诸位救百灵山实在是太难了，你们虽然是上宗弟子，可碧霄宗离这里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又只是前来历练的弟子，我本不该让你们插手百灵山的事，可是……”谢芩目光扫过面不改色的谢魇和钟离净二人，落到东方雨泽身上，“事到如今，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明日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百灵山。”
方才刹那的眩晕让东方雨泽有些纳闷莫非是最近修炼太急了出了岔子，闻言却是神色一紧，按着额角沉声道：“谢寨主这是何意？”
听他语气不善，完全没有察觉到方才异常的百里雪抱着木偶往钟离净和谢魇身后缩了缩。
反正要打起来也有他们挡着！
谢魇与钟离净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果然没被发现的眼神，而后放心地看向对面，看样子，东方雨泽似乎认为谢芩会困住他们。
谢芩苦笑道：“东方道友误会了，你方才问我救下你家师弟这段时间以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实不相瞒，我确实隐瞒了你们一些事，自从救下方道友后，山中便一直不大安宁，前些日子也有人托西寨传话，向我要人，而那些人，正好来自云国。”
东方雨泽自知是自己武断了，不由面露惭愧，又有些诧异，“是追杀方师弟的人吗？”
“或许是吧。”
谢芩道：“我知道东方道友今夜特意来找我怕是也察觉到了异常。自从神木枯萎，狼妖进山不是头一回，可想要突破我们的防线上山却不是一件易事，今夜诸位下山助我，也看到那些妖兽的实力，它们未生灵智，我们东寨足以应付，可为何偏偏有两只接近元婴期的狼妖混入寨中，还正巧都往方道友养伤之处去了呢？”
谢魇道：“谢寨主是想说，今夜的狼妖进犯本就是一场仓促的调虎离山之计，先前有人想通过西寨向你要人，想来百灵山上也有了那些人的眼睛，而我们今日刚进山，正要带人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来了，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莫非是我那方师弟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让他们狗急跳墙，想趁人还未醒来先杀人灭口？”
东方雨泽一点就通，神色凝重起来，“那今夜来作乱的狼妖，岂不是有人故意放上山的？”
谢魇轻叹一声，眸中含笑，“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东方雨泽怒视他一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同谢芩说：“谢寨主是担心我们在这个时候离开会被那些人算计？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已然动了杀心，我们确实很危险。”
谢芩笑着点头，“正因为这位方道友与西寨和云国的人扯上关系，今日诸位来时，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真相，不过诸君高义，今夜助我百灵山逼退兽潮，我谢芩自然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以我百灵山与云国打了多年交道的经验来看，你们此时离开，必然会很危险，至于你们的这位方师弟究竟如何得罪了云国，或许也只有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了，但云国那些人恐怕是不会轻易让他开口了。”
谢魇挑眉，“听起来，谢寨主对云国的人并不看好。”
钟离净安静听着，耳尖忽而微动，回眸望向门外。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白团正在黑夜中溜达到门前，一蹦一跳地在到几人膝盖高的红木门槛前探出一颗小脑袋，正是白日里那只小白狐。
还好小白团虽然腿短，蹦得还算高，嗷呜一声扒拉上门槛，瞪着后腿爬过来，毛茸茸的圆润身体差点因为前爪打滑滚落在地，好险站稳了，又晃着蓬松的尾巴跑过来。
这小动静几人都听到了，回头一看，小白团已经吧嗒吧嗒跑了过来，在看到钟离净几人时，不知是不是烛光太明亮，照耀得它的小狐狸眼格外亮晶晶的，它迟疑地停在几人面前，呆呆地看着他们，看得谢芩摇头失笑，上前两步伸手将它捞起来。
小白狐嘤了一声，便乖乖趴在了谢芩的手臂上，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眼巴巴地看着几人。
钟离净垂眸看着，忽然开口，“它可以进山神庙？”
谢芩揉了揉小白狐脑门，“谢家嫡系这一代只有我这一个继承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便每日都要上山神庙修炼，那时母亲将雪球抱上山来，让它与我一同养在山神庙中，我将它当成我的亲人，它也自幼在庙中长大，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山神庙。”
钟离净没有再问，小白狐似乎有些疲乏了，软软趴在谢芩臂弯上没动，谢芩安抚地揉了揉它的后脑，便接着方才的话说：“算起来，我们百灵山与云国也是渊源不浅，我们山中的人原本也是来自云国，这并非什么机密，若几位有心打听一下便能知晓。多年前，云国王室借几大世家之力建立云国，我们山中几家便是当年那些功臣的后人，只不过早已经被王室驱逐，但不知为何，这两年来，云国屡屡派使臣前来，说这一代云王感念我们几家昔日功绩，想召我们几家回王都。”
这事还真不难打听，谢魇晚间去看了他们跟西寨的争执回来，就知道了百灵山的由来。
听谢芩的语气颇为嘲讽，东方雨泽问：“谢寨主的意思是，云王召你们回去是另有图谋？”
谢芩哂笑道：“云王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我们几家已在百灵山定居近三百年，如今云王才想起我们来，若是不为图谋什么，谁也不会信。我们婉拒之后，云国来使便同我们放了狠话，要让我们后悔，可在之后一年多，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此事。”
谢魇也笑得意味深长，“百灵山上最值得云国惦记的，或许也不会有第二件珍宝了。”他悄悄给钟离净使了个眼色，看吧，把这株神木当成香饽饽的人可还不少呢。
钟离净拧眉不语。
“道兄说的没错。”谢芩道：“他们确实想要我们上供神木，可云国昔日如何对待我们几家，我们并没有忘记，如今想要给点甜头就换走为我们提供近三百年安宁的神木，寨中很多老人都不同意，但……有些时候，我们再不同意，也没办法。”
她轻叹一声，望向门外的苍茫夜色，“正如我方才所说，神木在枯萎，护住我们的结界力量已经非常微弱，山外妖兽蠢蠢欲动，于此同时，云国王室又对神木虎视眈眈。谁也不能担保云王得了神木后会不会再次将我们几家踹开，届时我们也没了安身之地，岂非得不偿失？可愿意相信云国的人也有，西寨接受了云国来使的条件，若不是有诸位族老镇着，庙外结界又只有我谢家后人能打开，这株神木早已被献给云王。也是因此，西寨与我们彻底离了心，想从我手中夺走神木。”
“我知道西寨的几位长辈也是想为大家好，可是我们真的赌不起，而神木即将枯死的秘密唯有我谢家人知晓，若让云王知道他想要得到的神木已快失去生机，他还会如承诺所言赠予我们一处新的安身之地吗？”谢芩嗤笑道：“如今云王百岁大寿在即，云国来使越发着急了，他们想在寿宴上献出神木，我却断不能交出去。”
话说到这里，谢芩郑重道：“但诸位若愿意助我百灵山渡过此劫，我愿将神木赠与诸位。”
她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袒露，又以神木为交换，未免过分大方，钟离净道：“明知碧霄宗在千万里外，而我们只是历练弟子，你却还是带我们来看神木，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谢芩依旧坦率，揉着手里的毛团说：“雪球觉得你们面善，应当是好人，而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留给我们百灵山的时间不多了，如今云国的人欲对方道友灭口，想必诸位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也愿意信任诸位道友。”
几人都沉默下来。
其实百灵山之困，若能换一处栖息之地的话便可解决，问题是他们被云国盯上了，最近的云国去不得，而要穿越数百里黑岭山脉寻找新的栖息之地也太过危险，百灵山上数千人之众，修士只占了少数，修为都不算多高，就算有他们护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总难免会招来兽潮的觊觎。
未开灵智的低阶妖兽吃人，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
若要帮百灵山，就要得罪云国，似乎损失也不小。
谢芩也没有为难他们，只说天色已晚，让他们几人回去好好考虑，便让他们回去休息，送他们出了山神庙门口，便回了庙里。
下山时，万籁俱寂的山道小径上只有钟离净和谢魇，还有浑身不自在的东方雨泽和一开始就走神到早已经困得直打哈欠的百里雪。
谢魇有些不解，牵着钟离净的手拉着人走在后面，悄声问道：“阿离方才怎么没有答应谢寨主？你不是想要那株神木修复造化镜吗？”
他未见过海神的造化镜，心中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钟离净却木着脸道：“她求的是碧霄宗的相助，我又不是碧霄宗的人，何况还有外人在。”
谢魇被他这个眼神逗笑了，搂住他的腰身给他出了个馊主意，“阿离忘性真大，你只需用我这碧霄宗大弟子内人的身份答应谢寨主不就行了，内人也算碧霄宗的人吧？”
若非要说钟离净与碧霄宗有关，钟离净还不如拿出他消失了一百多年的亲爹更方便，何至于要用碧霄宗大弟子男性夫人的身份？
听到这话，钟离净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很是嫌弃，“你想当一辈子谢子陵？”
他抓着谢魇找着机会就贴上来的手往外推，利落地扔到一边，又道：“那我这里不需要你了，把谢子陵留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谢魇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他一向脸皮厚，笑吟吟地贴上去抱住钟离净，“这可不行，阿离身边的谢子陵只能是我，阿离再这么说，我会忍不住杀了谢子陵的。”
钟离净没再推开他，沉默一会儿吐出二字，“有病。”
谢子陵摊上他这个老祖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谢魇被骂了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揽着钟离净肩膀一个个石阶的往下走，听到他的笑声，走在前面的东方雨泽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到二人挨得那么近，脸色立时黑下来，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加快了脚步，背影就差写上生人勿近的这几个字。
谢魇看在眼里，笑了一声。
“他又看不惯我们了？”
钟离净原本并不在意东方雨泽，只是这个人针对谢魇，频频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说是要揪出他的破绽，行事却又很古怪，谢魇这种神经兮兮的性子也太容易被吸引了。
想到这，钟离净微微拧起眉头，淡声道：“我还有些累，今晚换你来喂你那两颗蠢蛋。”
“行。”谢魇一口应下，也没心思管别人了，只是对钟离净给自家孩子的新称呼哭笑不得，“两颗蛋今日乖乖的，阿离骂它们做什么？”
钟离净不说话，冷脸看他，像是问他有什么意见。
谢魇立马便改口了，笑道：“好好好，今晚让百里雪睡门口去，我要跟阿离好好修炼。”
正好，他早就想赶百里雪走，跟钟离净独处一室了！
这话并没有避着百里雪，走在前面不远的百里雪一听，瞌睡虫立马跑了，脚下一滑险些滚下陡峭的石阶，他慌慌忙忙站稳，露出一脸的迷茫和委屈，却又不敢说话，还以为是先前无意中害钟离净和谢魇被谢芩他们发现的惩罚，只敢戳木偶泄气。
原本还指望谢魇帮他说好话，结果是个靠不住的！
本就倒霉的很，摊上钟离净这个不讲道理的主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口蜜腹剑的男主人……
百里雪愤愤戳着钟景寄身的木偶，暗骂谢魇这个迷得钟离净神魂颠倒的小白脸，男狐狸！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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