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看到站在王家主身旁的王嫣儿时，宋思思神色微变，低声喃喃，“难怪同为新晋的内门弟子，她今日却没有跟王昊一起来内门大比，原来是要等到这时陪她父亲来。”
王家脱困后一直没有动静，重伤未愈的王家主却在今日到来，且打断内门大比，是个人都能猜到他们是来者不善，想到不久前钟离净与王家的恩怨，宋思思偷偷看向钟离净，还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紧张，谁知对方还气定神闲地与谢魇说着话。
而且二人还贴得很近，谢魇几乎是挨着钟离净耳畔的，宋思思眉头一皱，红着脸别开眼。
“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不知羞！”
宋宗主没听清宋思思这声嘀咕，疑惑地看她一眼，视线便回到被王家人抬着进入道场的王家主，作为东道主与多年道友，不管宋宗主心中如何作想，面上仍是极客气的。
“王家主也来了？正好，我宗门内门大比也要开始了，王家主来得正是时候，快请上座。”
王家人抬着藤椅到道场入口，王家主才自裹得厚厚的披风中缓缓抬起一手，命族人将其放下，王嫣儿神情担忧地守在藤椅旁，与其一同望向高台上的宋宗主与钟离净。
“宋宗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王家主摘下兜帽，露出满头灰白的头发，苍白病态的面容已有几分苍老之态，唯有一双眼睛目光如炬，冰冷地盯着高台上的钟离净。
他声音沙哑，底气不足，勉强用仅存的灵力将其送到每个人耳中，“不过老夫今日来碧霄宗，非是做客，而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宋宗主与在座诸位给我王家一个公道。”
他无需多言，底下的碧霄宗弟子都已猜到了他的目的，纷纷议论起来，人群中的王昊也下意识抬头看向钟离净，却见高台上那人与另一人挨得极近，他立时拧起了眉头。
不知廉耻！
宋宗主似乎不想内门大比就此被打断，仍笑得温和，“王家主说的什么话，若是王家有事相求，以碧霄宗与王家多年交情，碧霄宗定会倾力相助。本座看王家主重伤未愈，想必一路上山也累了，不如还是先请上座歇息一会儿，此事我们稍后再议。”
谢魇看在眼里，低声同钟离净说：“我这师尊果真如传闻中一样，惯会和稀泥的老好人。”
钟离净安然坐在坚硬而冰冷的蛇身鳞甲上，淡声道：“那师侄看人的眼光还真是浅显。”
林长老显然也不愿意宋宗主就这样把事情敷衍过去，扬声道：“宗主，王家主带伤前来求助，定是遇到了难事，依我看，内门大比倒不急，不如先听听王家主怎么说。”
宋宗主皱眉，右侧座上曜城势力中的一位家主便站了起来，“是啊，王家主，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不妨直言，我们曜城几家向来同气连枝，你的事，也是我们的事！”
他这一说，在座的数位家族代表纷纷点头附和，王家主拱手道：“诸君仗义！事到如今，老夫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想必近来王家遇难之事诸位也都听说了，老夫今日来碧霄宗，便是要为我王家讨回公道，而这一切，都是拜碧霄宗钟离长老所赐！”
他眼里闪烁着精光，遥遥指向高台上的钟离净，沉声质问，“敢问钟离长老，可还记得老夫这半身修为是你所废？可还记得困住王家的法阵是你所为？可还记得你亲手杀死我族中七位族老，杀伤族人数名，令我王家本家精锐几乎全部毁在阵中！”
他声声质问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道场，不少弟子只知道王家被困与钟离净有关，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眼下见王家主直指真凶，这种阵仗倒是罕见，众人无不吃惊。
站在钟离净身旁的谢魇倒还有空腹诽曜城那些早该知情的家族代表，演的太过，有点假。
至于钟离净，从王家主到场到现在，无论多少双期盼着看到他着急不安的眼神盯着他，他从头到尾都稳稳坐在上面，就连此刻被王家主指着质问，他也只是挑了挑眉。
钟离净不为所动的态度让激起了王家主心底的恨意，他咬了咬牙，“因为先前族中小辈与钟离长老的一些摩擦，钟离长老对我王家一直有误会，七日前，王家特意设下宴席请钟离长老赴宴，想借此与钟离长老修好，未曾想，当夜钟离长老竟对我二弟的长子王熙下了情毒，意图不轨，我那侄儿本就体弱，多年来一直用汤药吊着命，根本受不住情毒的摧残，当夜便去了！我王家当时只想要钟离长老对我侄儿的死给出一个交待，结果……我王家今日的下场，在座诸君也都看到了。”
要说钟离净与王家的恩怨若只是为了王昊的话，早就听闻钟离长老为了王昊发疯流言的碧霄宗弟子倒是不意外的，没想到王家这里还添了个给病弱之人下情毒的罪名……
这是何等的龌龊？
林长老满意地看着道场上下不少人对此露出鄙夷的神情，旋即露出怒容，应道：“此事若属实，我碧霄宗定然不会包庇这等无耻之徒，钟离长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钟离净倒是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他只看到王家主对他的恨意，他弯了弯唇，“你接着说。”
被无视的林长老这回是真怒了，同样暴怒的还有王家主，王家主盯着钟离净须臾，攥紧拳头，给身旁的王嫣儿使了个眼色，继续道：“老夫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我侄儿王熙的死就是证据。曜城赵家在医药一道上最为出色，王家脱困后，老夫特意请来赵家家主验明我侄儿之死确实是因为幻情花毒，而幻情花一般生长在极北之地，并不常见，不久之前，曜城只有徐家商会收了一批幻情花准备提炼入药，只是还没到手就被碧霄宗要了去，徐家长老与赵家的单据都可作证！”
他说话间，王嫣儿已经取出几张印着徐家商会印章的单据，赵家与徐家的人也站了起来。
徐家主道：“这张单据确实是王家人前两日到我家商会取的，上面有碧霄宗进购幻情花的日期与数目，正是在王家出事前的两天。”
赵家的则是一位精通医术的族老，“王家小少爷确实是因为体弱受不住情毒，才会猝死。”
没等王家主再开口，主峰药库的长老便慌忙站了起来，朝上首的宋宗主与林长老拱手，“宗主，林长老，那株幻情花确实是我从徐家商会要来的，原本只为入药炼制迷神散，只是刚到药库没多久钟离长老就来要了去，此事我座下弟子皆可作证！”
林长老冷笑一声，找准机会怒斥钟离净，“钟离净！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他也不等人回话，转头就跟宋宗主说：“师兄，宗门有此败类，连我也羞于面对在座诸君！纵然白玉师叔为宗门作出再多贡献，也耐不住这畜生如此败坏宗门与师叔的名声！师兄，不可再护着他了！我身为执法堂大长老，理应为宗门清理门户！”
众人好像串联过口供似的，人证物证确凿，宋宗主一时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脸上神色为难。
“这……”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长老又添了一把火，遥遥与几位家主对了一眼，冷肃面容上露出一抹杀意，“师兄，这半年来钟离净屡屡闯祸，你都以不能让白玉师叔寒心为由护着他，可他竟能使出下情毒这种龌龊手段，又用白玉师叔留下的玄枢真符将王家困在灭杀阵中，若无辨真尺，王家全族人的性命难保啊！师兄，你还未发现吗？我们这些年的纵容只会让这厮越来越肆无忌惮，视人命为草芥，钟离净早已经堕入魔道！”
堕入魔道，在正道是大罪。
宋宗主神色一紧，转头望向钟离净，林长老心中得意，跟着看去，随后眉头猛地跳起来。
钟离净手中捏着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乌木人偶，冷冽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们，“演完了吗？”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林长老与指证钟离净的王家主等人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而镇定的又岂止他一人？
谢魇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钟离净手上的人偶，总感觉上面有一缕生气，不过看林长老戏演的差不多，估算着也快要图穷匕见了，他轻按住钟离净肩膀，“师叔，等一下。”
钟离净抬眸看他。
谢魇冲他笑了笑，转身面向林长老与宋宗主，抚掌道：“林长老与诸位家主的演技十分精湛，令子陵佩服不已。子陵也在反思，是不是我不够坏，才与诸位格格不入？”
他这话一出，登时得罪了方才站起来指证钟离净的所有人，林长老眼神暗含警告地瞪着他。
“谢子陵，你这是何意！”
谢魇笑得一脸纯良，“子陵能有什么坏心思？”他转眼望向王家主等人，笑道：“子陵只是想说，王家主与站出来指证钟离师叔的这几位都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宋宗主像趁机找回场子，低斥道：“子陵，慎言！”
谢魇随意拱了拱手，“师尊说的是，我不该还没有将证据拿出来，就直接拆穿他们的。师尊先前让我查的，我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师尊莫急，我这就将证据取出来。”
宋宗主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真正睁眼说瞎话的谢魇，他何时让谢子陵查什么了？
谢魇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自顾自在怀中取出几页纸，走到高台边沿的栏杆前目视下方众人，“钟离师叔先前行事是有些不妥，但钟离师叔向来良善，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宗主师尊对钟离师叔向来信任，早已猜到此事背后一定有鬼，特命我私下调查此事，还钟离师叔一个清白。我手上的，便是林长老进购幻情花的单据！”
怎么又有一张单据？
众人面面相觑。
宋宗主则是一脸莫名，而后坐立不安地扣紧扶手。他大抵明白过来他被谢魇坑了，可现在他有口难辩，早知先前就不该开口！
便是钟离净看着谢魇站出来为他说话的背影，眼里也有几分意外，指尖轻点手上的人偶。
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林长老紧盯着谢魇手上那几张单据上一个鲜红的印章，神色竟也变得紧张，冷声说：“谢子陵，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林长老急什么？”
谢魇仍是笑着，转头问方才站出来的徐家商会的主人，“徐家主，你方才说，幻情花是你徐家商会买来的，那敢问徐家主，你家商会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购得的幻情花？”
听他这么说，王嫣儿低头看起手上的单据，上面仅有徐家的印章与碧霄宗药库长老的手印。
徐家主也没料到谢魇会问他，支吾须臾道：“这，幻情花难得，徐家是从散修手中购得。”
“难道不是林长老给你的吗？”
谢魇一副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神情，拿起那几张单据又问林长老，“这是在青州城百宝阁拍卖会中所得的单据，上面可有林长老的指印与百宝阁的印章，清清楚楚地写着半个月前林长老在百宝阁拍了一株六阶灵草幻情花，敢问林长老，买幻情花做什么？林长老擅长符道，也需要用幻情花入药吗？也巧了，不过七八日，徐家商会也购进一株幻情花，还让主峰药库的长老要去了，更巧合的是，就在当天，幻情花刚到，钟离师叔就去了药库。”
他说着看了眼钟离净，“钟离师叔告诉过我，他那日从路过的弟子口中得知幻情花的药效，才去药库要了那株幻情花，可我总觉得怎么这么巧呢？你说是吧，林长老。”
钟离净肯定自己没跟谢魇说过这些，他甚至没跟任何人说过，也只是在钟景记忆里看过。
一说起百宝阁，徐家主就站不住了，百宝阁是遍布整个大陆最大的商会，曜城百里外的青州城确实也有一个分会，威望是徐家商会远远比不上的，他频频看向林长老。
诚然，比起徐家商会，更多人相信百宝阁开出的单据，许多狐疑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来回。
林长老狠狠瞪了一眼徐家主，待他意识不到不妥安分低下头时，林长老冷冷看向谢魇，“我怎么知道你手上的单据到底是不是百宝阁的，谢子陵，你可知作假证为何罪？”
谢魇耸肩道：“那林长老不如先回答子陵，半月前，你到底有没有在百宝阁拍过幻情花？”
这单据是属下从百宝阁取的，谢魇当然知道是真的。
林长老不欲回答这个问题，他眼里的怒火已不在遮掩，怒视宋宗主一眼，继而传音谢魇，听去是咬牙切齿，“谢子陵，你卖我！”
谢魇笑眯眯地用灵力将声音凝成一线，“林长老，这可不怪我，主要是师叔对我太好了。”
他回头望向钟离净，眸中笑意颇有几分得意，像是在询问钟离净，可还满意他的辩护？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