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钟离净允许谢魇留在赤水峰，没说会一直同他待在一起，谢魇一退开，他便觉得无趣，不多时就回了寝殿，只让小纸人看着他。
比起那张让他越看越烦的脸，有时间还不如打坐。
自秘境回来后，神魂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身体被系统和钟景控制太久，哪怕他夺回了控制权，一时也有些疲惫，还需要时间休养。
钟离净走后谢魇也待不住了，他现在这个身份跟钟离净的关系不深，若真想要让钟离净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只靠黏人是没用的。
趁着天色尚早，谢魇留了书信借口回山下住处收拾一番，便下了赤水峰，属下早已在谢子陵住处等了许久，见他回来匆忙迎上。
“主上。”
谢子陵住处附近布有结界，不怕被他人窥视，谢魇点点头，走进屋中，前两夜来刺杀谢子陵的黑衣人留下的血迹早已被收拾干净。
“昨夜我不在，可有发生什么事。”
属下道：“这两日不见刺客，不过主上先前让属下留意的碧霄宗内门大比即将开始，可惜王昊在王家受了伤，若是在三日后无法恢复巅峰，只怕头名就要被他人夺去。”
谢魇差点忘了这回事，是了，他是为了王昊才来的碧霄宗，为了这个在他数月前跨过大乘期门槛的那场雷劫时预见的天命仙帝。
在谢魇窥见的天命中，气运之子王昊会成为正道仙帝，最终将伪神螣蛇的转世妖王诛杀。
不巧，他就是这位妖王，还得到了螣蛇的血脉传承。
但比起先杀了王昊，谢魇对王昊的气运更有兴趣。
不过这是之前的想法了，现在，谢魇只觉得王昊令人倒胃口，因为小坏蛋居然喜欢过他。
简直不可理喻。
谢魇嗤笑一声，有些遗憾，“伤的还是轻了，我倒要看看他的气运能否让他继续赢下去。”
屋中气压顿时冷下来，属下警觉地低头下头，“方才碧霄宗为了救王家，请出了那位符道天才白玉真人曾经留下的法器辨真尺。”
“这么快？”
谢魇不久前才听钟离净提到过，“还真让他猜中了。”
他思索了下，同属下道：“你与我说说这辨真尺。”
他渡劫前也闭关多年，出关后只匆匆了解了正道与妖魔道大致的局势，对碧霄宗不大了解。
“是。”
属下不知道自家主上说的“他”是谁，也没敢多问，主上问什么他便应什么，“那辨真尺，曾是两百年前，随白玉真人一同名极一时的法器，据传，白玉真人在上面刻了三千道符箓，将其一生心血倾注其中，尤其是破阵之法的精髓，世间大多法阵，在辨真尺面前都只有一个结果。”
谢魇若有所思，“符道巅峰的老子的破阵法器，打儿子的法阵，不知道谁又能更胜一筹？”想到这个局面，谢魇忍不住有点心动，“真想趁机把辨真尺截过来看一看。”
属下道：“若丢失辨真尺，必然会惊动碧霄宗。”
谢魇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那我也只能先不抢了。”
他嘴上这么说，又吩咐下来，“你派人去曜城散播消息，就说白玉笙之子钟离净继承其父符道天赋，困住王家的法阵极可能便是他所为，王家得罪了钟离净，钟离净也不想再忍，打算彻底清除与他作对的人。此外，再给林长老那边的人传个信，就说宋宗主忌惮钟离净已久，趁钟离净身中情毒，特意将大弟子谢子陵安插到钟离净身边，命他伺机盗取玄枢真符。可谢子陵不甘受辱，虽说无法违抗师命，也因为这件事迁怒起师妹宋思思。”
他这自己编排的故事听得属下一脸迷惑，迟疑道：“如此一来，主上岂非会被他们注意？这样的话，曜城与碧霄宗势必要乱。”
“就是要把这趟浑水搅混了，这出戏才有意思。”
谢魇笑道：“当年白玉笙离开碧霄宗定是有什么隐情，你再去查查看。不管如何，被碧霄宗认定是宗门至宝的玄枢真符都不可能永远放在钟离净一个人手上，钟离净若强大起来，该着急的就是碧霄宗了。而林长老，这位似乎一直都不甘心听命于宋宗主，他不会不想得到玄枢真符。”
说到底，他是有些意动，“我对那辨真尺很感兴趣。”
莫非主上是想挑动碧霄宗内斗，趁机夺取辨真尺？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灵宝。
不愧是主上！
属下一想也是，主上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也不敢拖后腿，隐没进黑暗中，悄然离去了。
谢魇吩咐完看着属下离开，像是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啧了一声，“好像有些对不住小坏蛋？”
可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笑眯眯的，眼眸弯成月牙，自顾自地替钟离净给出回答。
“不过他应该不会在意吧。”
只要钟离净不知道的话。
宋宗主身为一宗之主，不会亲自将镇宗法宝送到王家去，这样也显得太没面子了，以往这种事情大多是他座下弟子谢子陵代劳。
可是今日要请出辨真尺，直到现在没人来找谢魇，说明他早已被其他人取代，继宋思思将谢子陵送往钟离净床上后，谢魇又记下了一个可以告诉真正的谢子陵的细节。
谢魇深谙做戏要做全套的道理，估摸着往日宋宗主去修炼的时辰，趁人不在去了正阳殿。
宋宗主座下弟子不多，除了谢子陵便是他亲自教养的宋思思，守在正阳殿的仅有道童。
如今谢子陵在宗门名声不大好，毕竟是被一个刚从外门挤进内门的无名弟子抢了未婚妻，还被当众击败，实在是丢尽宗门大弟子的脸，但道童面上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道童自以为藏得很好，嘴上应着宗主不在的话，频频打量谢魇的眼神显然不如往日尊敬。
谢魇本就是看人不在才来的，他故意作出一副失落的神态，衬得一张还带着几分病容的纯良面容格外苍白，而后又露出几分隐忍的坚决神情，一边病歪歪地咳着，告诉那道童，“无妨，你替我转告师尊，师尊的教诲我已明白，我不会叫他失望。”
道童躬身应下，“是，师兄。”
谢魇随和而又苦涩地笑了笑，俨然一副受伤的模样，转身要有的一瞬间，瞥见殿前桃树枝上一闪而过的灰影，他忽然神色一凛。
他莫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谢魇相信自己的直觉，抬头再看，却只见到一只寻常的山雀飞过桃枝，落到了屋檐上。
“错觉吗？”
他挑起眉梢，低声喃喃，他还记得他从赤水峰溜出来时用的借口，眼下没事便先回去了。
黄昏已至，暮色苍茫。
得了钟离净允许后，谢魇再入赤水峰时再无阻碍，这次他还没到山上，就碰到了钟离净。
换上一身红衣的钟离长老站在石阶上，美得不似真人的脸上依旧很是冷漠，“回来了。”
谢魇凝望他须臾，轻笑一声。
“师叔在等我？”
他这孽徒懒得很，路都不想走，竟会专程下山等他？
谢魇踏上石阶，朝红衣美人走去，“这可真是难得，师叔，你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便不能等你？”
见他靠近，只剩下三个台阶的距离，钟离净倏然拧起眉心，“站住！谢子陵，你方才去了何处，又见了什么人？是在暗中谋划什么，你给我跪下，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方才确实是做了亏心事的谢魇停下来，一脸无辜地反问：“师叔，你今日是怎么了？”他笑着朝对方走去，“我都还没说师叔今日有些奇怪，师叔，你怎么……掉毛了？”
他的手在钟离净手边一抓，竟然抓出一支青色的羽毛，钟离净脸色立时变了，往后疾退。
“放肆！”
谢魇被训斥得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讶然，随后笑着转了转手上那支青羽，“我怎么放肆了？师叔，我们不是一贯如此亲近吗？我刚刚出去了那么久，师叔可有想我？”
他嘴上说着大不敬的话，伸出手臂朝钟离净走去。
后者面色大变，匆忙后退。
谢魇眸中笑意温柔，手中挥出那支本该柔软无比的青色羽毛却如刀刃一般锋利冰冷，朝着钟离净刺去，转眼就到了钟离净面前。
钟离净神色愕然，并指掐诀。
只见一阵青烟飘起，钟离净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几根慢悠悠飘落的青色羽毛。
下一瞬，那股青烟飘到高处，化作一名红衣少年。
这正是鹿灵羽，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张白净漂亮的脸涨红了，捏着拳头狠狠瞪着谢魇。
“你是何时认出来的！”
“你的幻术很拙劣，远不如他。”
方才接触的瞬间，谢魇就嗅到了鹿灵羽身上有种他不久前闻到过的气息，是在钟离净身上。
能出入赤水峰，替钟离净说话……
此人一定同小坏蛋有什么关系。
谢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他笑得极温和，“方才是你一路跟踪我？”
鹿灵羽冷笑道：“你方才去干了什么，我都看到了！”
谢魇轻拂衣袖，笑叹一声。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二人一打起来，在寝殿中打坐的赤水峰主人钟离净很快便有所察觉，他睁开双眸，突然被山下的动静惊扰，他难免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挥出一道灵力化作水镜，谢魇与鹿灵羽对峙的画面缓缓浮现在镜上。
镜灵飘到他身后，望见镜中二人，只感到陌生，他是跟着从秘境出来的，不认得这里的人。
“这里是主人的地盘，但这二位似乎要打起来了。”
钟离净没回话，他有些意外居然是鹿灵羽和谢魇凑到了一块，看二人僵持片刻又要打起来，他只觉得有些头疼，沉下面容开口。
“闹够了没有？”
钟离净嗓音向来如同沁了霜似的，透着一股凉意，此刻被灵力自殿中远远传到了赤水峰山脚下，鹿灵羽与谢魇二人纷纷抬头，虽然没有看到钟离净，二人都知道他在。
“师父！”
鹿灵羽原本的怒容变作满脸得意，冲谢魇哼声，“等会儿我就跟师父告发你这个叛徒！”
谢魇一听鹿灵羽这声师父是通体舒畅，杀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原本的敌意被友好取代。
“原来你是师叔的弟子？不过你应当是误会我了。”
鹿灵羽并不觉得是误会，正要拆穿他，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钟离净再次通过水镜传音——
“小羽，上来。”
“……哦。”
鹿灵羽冷静下来，余光瞥见地上的羽毛想来还是有些不忿，又怕谢魇追上似的，赶紧应了钟离净一声，便往山上跑去，还不忘回头冲谢魇做鬼脸，“等着我告发你！”
怎么就只叫他一个人呢？
谢魇抬头望着山顶的白玉宫，不满的同时，心中在想，小坏蛋收的徒弟还挺活泼，要是小坏蛋还认他这个师尊的话，这只他还不知道原形的会掉毛的小妖该叫他师祖吧？
他倒是不怕被鹿灵羽揭穿，因为他笃定对方没看到属下，他的结界可没那么容易被看穿。
等鹿灵羽走远，谢魇想起一件事，当即敛了笑容。
坏了，小坏蛋向来小气的很，属于他的东西就绝不允许他人染指。他今天才跟小坏蛋承诺过不会背叛他，就算别的没被看到，去找宋宗主时被小坏蛋的徒弟看见了……
这下八成要生气了。
谢魇曾经哄过他的徒弟阿离无数次，这念头一出，他下意识便想，得想个办法哄哄阿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