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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 ...


  •   听鸿楼里挂满了各式花灯,树下庭院回廊里挂着各种小玩意儿供来往客人赏玩。
      后|庭摆满这时节盛放的数十种鲜花,香气杂乱无章,却别有一种不规则的野性。
      庄灵一只手不露痕迹地搭在韩衡的腰侧,把人推着走上台阶。
      韩衡腿有点软,先在后台被庄灵调戏一番,又在马车上给他逗弄得脑子缺氧,一时之间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至庄灵带着他,步入花厅,花厅上十数人齐齐向他们看来,韩衡这才回过神。
      唇红齿白笑着的是三皇子,身边一身银白流光蟒袍玉带的男子,应当就是北朔皇帝的哥,宁王。
      宁王身边坐着柔若无骨的听鸿楼楼主木染,即便是硬得硌人的黄花梨木椅子,他也能慵懒斜靠,全无一丝正经。手里还握着一把羽扇,遮去大半张脸。
      其余诸人看着年纪都不小,大概是上赶着来巴结宁王和三皇子的朝中大员。
      韩衡僵硬地站着,回头急红了眼地盯了庄灵一眼。
      庄灵就像没看见,将人往前一带,向宁王拱手,“晚辈来迟,请二位殿下恕罪。”
      “哎,岐书,你来迟了可是当罚的。”三皇子笑道,灵光四溢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下巴扬向韩衡,“这又是谁?”
      “这是……”
      不等庄灵把话说完,三皇子又道:“今天晚上的表演真让人大开眼界,听说是位韩公子编舞排演的,刚才我叫小安子去找人,就这么巧,礼部李大人说认识这位奇人,已经把人请来了,就在花厅外面候着。别让韩公子久等,先见见,待会再说你罚酒的事。”
      庄灵迅速拧起了眉。
      韩衡赶紧在他掌心里勾了一下。
      俩人手都拢在宽大的袖子里,谁也看不出什么。
      庄灵让人在他身边加了一张椅子,示意韩衡坐下。
      韩衡也知道自己现在其貌不扬,故意缩着脖子,作出一副蔫儿不拉几的样,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然而庄灵带着韩衡走进听鸿楼来时,那副回护的姿态,已经足够让很多人注意到睿亲王嫡子身边多出来的这号红人。

      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近乎柔若无骨,身边还有一名丫鬟搀扶,风一吹就倒似的。
      韩衡一愣,这不是他在后台遍寻不着的韩风吗?他飞快扫了一眼木染,木染意味深长地移开扇子露出半边嘴角,口型说了四个字:鸠占鹊巢。
      听鸿楼折腾这么大动静,自然是有消息往外流,不过韩衡是被庄灵养在薛园,这一个月来,除了非得他亲自出面不可,平常他不接触什么人。
      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不扒光他的衣服,他就是一路人。
      韩风则不同,他身后还跟着个满脑肠肥红光满面的官员,人有些胖,面盘子泛着油光,毕恭毕敬地给坐着的诸人行礼。一名官员露出个略显猥琐的笑,“李大人这是得了宝贝了,这阵子深居浅出,不曾露出半点风声,看来是冲着三皇子来的。”
      三皇子笑了笑,“过来让我瞧瞧,方才离得远,什么也没看清。”
      一提方才,各位大人难免互相你看我我看你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当然,这猥琐十分不分明,却逃不过韩衡纵横娱乐圈的法眼。
      在这些个大人的眼里,恐怕韩风已经被扒得精光了。这衣服只要一脱,再要穿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韩风规规矩矩垂着眼睑走到三皇子的跟前。
      三皇子手里折扇抬起韩风的脸,左右打量,口中啧啧:“当真是个美人儿,李大人好福气,就不知道,肯不肯割爱,让我带回去好好赏几日舞。”
      春风满面的李大人神情陡然一僵,匆匆看了一眼庄灵。
      这么细微的一个表情,却没逃过三皇子的眼。
      “该不是岐书也认识这位韩公子?”
      庄灵没说话。
      三皇子撇撇嘴,全然没一丝皇室中人的架子,责道:“有这么个妙人,不介绍给我认识,自己藏私,看来今天真该好好罚你几杯酒。”
      “钰之,越说越不像话了。”宁王声量不大。
      韩衡却发现,他一开口,众人都收敛了几分调笑。
      “韩公子。”
      韩风应声看来,眼角微微泛红,小可怜的神色恰到好处。
      韩衡忍不住都在心里拍手叫绝,这演技,配上这副姿容,要是他演艺生涯的竞争对手,他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今晚的演出气势恢宏,同时利用水色天光,配合山势,乐声也是本王闻所未闻,别有一番振奋人心的效果。该赏你些什么。”
      “殿下过奖了,能让殿下们满意,是草民的荣幸。”说着韩风就要跪。
      宁王的话却陡然一转,“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宣淫,怕是不太妥当罢。”
      此话一出,李大人瞬间一头冷汗,煞白着脸,跪倒在地。
      宁王冷飕飕以眼角夹了他一眼,拇指摸索着食指中的玉扳指,冷睨着韩风。
      韩风战战兢兢地哆嗦了一下,就像要当场软倒在地,半晌,颤巍巍地磕了个头,瞟了一眼坐在庄灵身边的韩衡。

      韩衡心里一个突,抢在韩风胡乱攀咬之前,突然起身,笔直地跪到了堂下。
      “殿下息怒,今日的演出,是草民编排的,这位韩风韩公子,只是三名领舞当中的一位。”
      “哦?”宁王意味深长地曼声道,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岐书,这是你的人?”
      庄灵看了一眼韩衡,淡道:“是晚辈的人。”
      多的一个字没有,韩衡略略挑了挑嘴角,拼命拿出从容自得的神态,语气诚恳万分:“殿下若要问罪,草民不服。”
      众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庄灵也不由拧了拧眉,在自己跟前胆大包天不算什么,宁王却不是谁都能吃罪得起,他要是说你有罪,就算清白,也只能认了。
      韩衡就像没看见庄灵示意他请罪的眼色,重重磕了个响头,登时脑门就肿了,却也不见流血,他戴着面具,能感觉到面具下似乎是磕破了。
      这番狠绝让宁王心头一震。
      “是你编排了这出淫艳舞蹈,领舞当众赤|裸全身,还算不得是公然宣淫?”
      “那草民只能认为,殿下您没有看懂这场舞蹈。”韩衡猛然抬头,傲气盈满双目。
      宁王斜飞入鬓的剑眉一竖。
      “放肆,我看你是让人抬举两句,就开始不识抬举起来了。”李大人向前膝行两步至韩风身边,向宁王讨饶:“殿下,此人一门心思琢磨那些歪门邪道,实在奸邪可恨,殿下明察,这事与参与表演的几百号人无关,请殿下仁慈。”
      仁慈你个头。
      韩衡恨不得也给李大人嘴里来个麻核桃,让他闭嘴。
      “韩……明,”庄灵吐词含糊,声调严厉,“把话说明白,别在殿下跟前抖机灵。”
      这庄灵好像说的不是他的名字,不过韩衡也明白,吊胃口不能吊太久,况且宁王位高权重,吊久了一准还是自己吃亏,便道:“今晚的演出,耗时足足两个月,参与演出的人员达五百人上下,三百群舞,三名领舞,另外还有化妆、灯光、音效,现场安排座次,绘制门票,售票,维护秩序,买办道具,化妆,梳头计两百余人。户外演出,一是利用天阔水宽的视野,作为自然屏障,使人与自然和谐相融,二是将表演安排在晚上,是为了突出灯光效果。”
      宁王眨了眨眼,仿佛来了兴致。
      三皇子身体前倾,打了个响指,“可我没见你用多少灯盏啊?在竹排上,用灯笼光线也会摇曳不定。”
      “是,所以群舞身上发光之物,并不是灯笼。”
      “还是岐书大手笔,这么多夜明珠,想必价值不菲吧?”宁王看了庄灵一眼。
      韩衡勾唇一笑,“却也不是夜明珠,今晚是托了草民这位好友的福,也是草民三生有幸,能与小王爷结识,这都是缘分。”这几句话韩衡说得恳切,庄灵不仅帮了他的忙,几次回护他也都看在眼里,“群舞身上的亮光,是月光草,只有领舞身上携有夜明珠,不过也都是个头很小的次品。唯独夜光纱,是小王爷借给听鸿楼一用的。”
      “月光草?”三皇子腾地跳了起来,咳嗽一声,又端坐回去,“这玩意儿还真有啊?我还以为写书的人瞎胡说呢。”
      “真有。”
      “你那儿还有用剩下的吗?给我看看。”
      韩衡笑了起来:“今晚怕是没有了,要是三皇子喜欢,不妨改日来听鸿楼,草民带一些过来给您看看。”
      “那成,皇叔,我看您这听鸿楼是找到宝了,您也别尽绷着个脸,听鸿楼是您的产业,做起来了,也是一笔进项。您要看不上,不如给我算了。”
      “别胡闹,”宁王似笑非笑,“一码归一码,本王承认这场表演你挖空了心思,但你说本王没有看懂,是哪里没看懂?”
      “韩风落水之后,殿下都没有看懂。”
      “哦?”宁王喜怒难辨地抿直了唇。
      韩衡继续一本正经瞎胡说:“落水之前,韩风扮的是个美娇娘,落水之后,他的身份暴露了,其实他不是个女的,而是个男的。前一节当中风花雪月的桥段,都是一个‘细作’在与一方统帅纠缠。这个细作随将军到军营后,实在忍受不了长期不洗澡,洗澡时暴露了男儿身,被将军当机立断,赶出军营。”
      三皇子忍不住嗤笑出声,“忍不了不洗澡,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回头让我好好看看。”这活宝比月光草有意思多了。
      “那你是想歌颂舍身饲狼的细作,还是想歌颂敌军统帅英明神武呢?”宁王彻底黑了脸。
      “王爷息怒,这是一出歌舞,并非针砭时政的戏文。要是没有草民一番解说,想必王爷的领会自然不同。”
      宁王没吭声。
      “何况,仁者见仁,淫者见淫,韩风落水这一出,虽然博了眼球,但离得那么远,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身体。而且下一刻,另外两名领舞,就用红绸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将这出舞推上高|潮。可以说细作落水这一出,是整场演出中最让人恨不得抻长了脖子看仔细的一幕,偏偏是什么也看不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更加惹人遐思,而且,也并没像王爷所说公然宣淫,毕竟,观众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紧接着细作就被送上了刑场,在壮烈的乐声中被送上竹排,顺水而下。韩风出水的那个瞬间虽然短暂,却美艳至极,堪称永恒。”韩衡一门儿心思吹牛皮,一边仔细留意宁王的脸色,见他已有些松动,又道:“这样一出惊才绝艳的表演,也只有听鸿楼才拿得出来,虽然听鸿楼沉寂了十数年,但楼里的乐师和舞娘,依然是全北朔最出色的。就是王爷不肯发善心,让天下人同乐。”
      宁王嘴角勾起一弯弧度,哼了一声,“岐书,你这个朋友,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看你平日,没少吃亏吧?”
      屁,吃亏的都是自己。韩衡心道,身上才被庄灵摸过的几个地方都火辣得不行。
      “行了,本王在这儿,你们也放不开去玩。今晚来了不少闺秀,你们俩躲在这里算什么?”宁王分别瞪了庄灵和三皇子一眼,“木染,陪本王说会话。”
      诸位大人起身送宁王离开,目中都充满了暧昧。
      木染大大方方挽着宁王的胳膊,风情万种地跟着宁王走了。

      韩衡陡然闭上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让人踹了一脚,不用睁眼他都知道是庄灵。
      “起来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庄灵一把将韩衡拽起来。
      韩衡半边身体发软地靠着他,撇撇嘴,“太吓人了!要是圆不回来,他是不是要砍了我的头啊?”他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哈哈哈哈,我皇叔又不是杀人狂,再说了,他要是砸了听鸿楼的场子,不就是扇自己的脸吗,皇叔不会这么蠢。”三皇子没走,凑上来看韩衡,探究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后不解的嘟囔,“哎,我说,岐书,我记得上回你得胜还朝,父皇赏给你的人可是男的女的都有,个个一水儿的男俊女美,想不到你的口味……略重啊。”旋即啧啧两声,摇着头往外走,也没看韩风一眼,显然是对他没了兴趣。
      “你不去逛逛?”
      “你去吗?”庄灵毫不避讳地牵起韩衡的手。
      花厅里尚有几人没有散去,互相看了看。连睿小王爷也走上了外路,有其兄必有其弟呀。
      “我不去你就不去啊?跟着讨奶吃还是怎么的?这游园会我准备了小半个月呢。”韩衡突然两眼放光,“我把昆仑觞也带来了。”
      庄灵脸色一沉。
      “一坛作今天游园会的终极大奖,还有一坛,我让人留起来了。”韩衡挤眉弄眼地咧嘴,“去不去喝?”
      庄灵一手环住韩衡的腰往自己身上按,几乎一瞬间,韩衡脑子就懵了,堂堂庄小王爷从刚才到现在都可怜兮兮地硬着呢。
      韩衡干渴地舔了舔嘴唇,觉得庄灵现在俊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眼里风云莫测的深邃感情竟似要把他溺毙一般。
      “你刚才一本正经在那儿啰嗦的时候,我就想把你扒光。”
      “……”韩衡狠瞪了他一眼。
      “按在椅子上狠狠地……”庄灵话音戛然而止,湿热的舌舔了舔韩衡的耳廓。
      韩衡陡然生出一种这小变态在尝味儿的诡异感,“说什么呢,宁王差点就把我丢进牢里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他不会,谁都不能动我的人。”
      韩衡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庄灵要特意强调,他是他的人。也就是说,即便宁王是横着走的,庄灵也不是什么善茬。
      韩衡邪性地笑了,提着庄灵的领子,主动凑上去轻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庄灵眼里迸出灼热的火星子,低哑着嗓音靠着韩衡的耳朵说:“酒在哪儿呢?我现在就想喝,你不是说我想讨奶喝吗?算你说着了。”他喉结急促耸动了一下,压根不想掩饰对韩衡的渴望。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不过是肥肥的一章,揉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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