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称霸指南》沈砚

65、第六十五章

　　北风呼呼作响，一只雪狐从低矮的枯枝中窜出，“嗖”地一下从雪地上掠过，“砰”地撞在了一柄横插而出的长剑之上。
　　这一下直把雪狐撞得晕头转向，在雪地中滚了两圈才重新找回平衡，弓着后背对着始作俑者龇牙咧嘴。
　　寒江看着毛球一般的雪狐，想到了顾笙养的那只小狐狸，手上却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三两下收拾了这只不太幸运的毛狐狸，取出庖丁小刀使用采集术，收获雪狐皮一张以及雪狐肉若干。
　　雪狐皮是上等的缝纫材料，卖给专攻缝纫技能的生活玩家能够换回不少银两。雪狐本身也是市面上比较受欢迎的宠物，但是驯养一只野生怪物又费时又费力，成功率还很低，并且大部分雪狐都只有观赏玩耍作用，并不能像顾笙养的小狐狸一样学会神奇的技能，因此寒江选择了比较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获取回报。

　　这片雪地位于半山腰上，面积不大，刷怪速度却很快，是个隐蔽而又理想的练级场所。寒江追寻寿姑踪迹失败以后就一头扎进了这里，细算下来过了十天有余，江湖行囊里慢慢都是战利品，几乎快要放不下了。
　　她从地上捡起新鲜出炉的雪狐皮，看也不看就放进江湖行囊中，抬起身说道：“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可做吗？”

　　回应她的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寒江摇头叹了口气：“无聊的人我见过很多，无聊到变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远处几块山石堆叠在一起，冻成冰雕玉砌的一尊巨人像，像是山中隐居的看山人。此刻从石后走出一名男子，他一身白衣似雪，似乎和天色融为了一体，配上俊朗深邃的五官，既像是群山孕育的神祇，又像是霜雪精魄的化身。
　　男人紧皱眉头面色不善：“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寒江挑眉，她是真的感到惊讶：“你跟踪我这么多天，还想让我热情相迎？”
　　男人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蠢得不知道呢。”
　　他的神态虽然很是嚣张，语气却意外地轻快，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和方才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真真是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寒江觉得十分好笑：“我说……雪醉雪大侠，你到底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表达的方式直接一点可以吗？”
　　这些天她并不是没发现雪醉的踪影，只是将计就计有些好奇雪醉的目的。他们俩几次相遇虽然都谈不上友好，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矛盾，算不上朋友但也谈不上敌人。若是有利可图倒也罢了，然而雪醉只是跟着她，就这么不声不响一跟就是十来天，饶是寒江心再大，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雪醉倒是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让被跟踪的某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好整以暇地绕过巨石堆走到前方，双手环胸抱剑，轻轻靠在冰凉的石面上，挑了挑眉说道：“我在观察你。”

　　寒江差点脚下一滑，原地摔个趔趄，嘴角抽了抽说道：“请问你观察出什么结论了吗？”
　　雪醉点了点头：“你剑法很强。”
　　寒江无语：“你现在才知道？”
　　“内力也很深厚。”
　　寒江面不改色：“说得没错。”
　　“轻功勉勉强强。”
　　轻功相较于剑法和内功心法而言，确实是寒江的弱项，这点她没法反驳。

　　“所以……你观察了十多天就只得出了一个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可以知道的显而易见的事实？”寒江诧异地问道。
　　雪醉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标志性的“雪醉式”冷笑，同时回答道：“我还顺便练了下级。”
　　寒江闻言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雪醉身后望去，隐隐约约在石缝之中视野边际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空地，和自己选择的练级地点环境类似，此刻正有一只小怪刷新出来，发出系统特有的白色光芒。

　　雪醉师从青衣楼，擅长暗杀之术，仅仅是刷一下野外小怪，想要不发出一点响动倒不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这样做也太……
　　“朋友，你真的有点变态。”寒江神态认真地说道。
　　雪醉嘴角变了个弧度，忽然就变成了嘲讽中带着得意的笑：“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在夸我长得好看？”
　　寒江诧异：“什么时候？”
　　客观来说，雪醉确实长相出众，也恰好符合她的审美，但她总不会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冲上去说“你长得很好看”吧？

　　雪醉嘴角再变，又回到了冷笑的表情：“三个月前，江湖新闻周刊，专访。”
　　他提醒人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宁愿给出三个关键词也不肯直白地说一句完整的解释，不过寒江还是立马领会了这三个词里隐藏的深意，恍然大悟说道：“三个月以前的八卦你还记得，你不会是……”
　　最后半句话欲言又止，每个字音都拖得意味深长。论脸皮的厚度，寒江也不逞多让。

　　饶是雪醉在口舌之争上身经百战，此刻也被寒江的反将一军噎得呼吸一窒，几秒钟以后才换过气来，神色不虞地说道：“你不要乱想！反正观察合格了，有笔生意找你，接不接？”
　　寒江真是感到又无语又好笑：“简单一点，做生意的方式简单一点。你直接告诉我交易内容和价钱不就可以商量了吗？跟踪未成年少女真的不好。”
　　雪醉脸色顿时一黑，万万没想到寒江竟然如此无耻。暂且不说法律上全息游戏有年纪准入限制，玩家必须年满十六岁才可以进入游戏，至少也算半个成年人了；单就说说寒江本人，从头到尾哪儿有半分“少女”模样？！
　　雪醉很气，但这次是他有求在先，真要翻起脸来，还是自己得不偿失，只得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回答道：“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寒江差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青衣楼出身的雪醉，需要自己帮他杀人？

　　雪醉显然觉得说出这句话本身就是极其伤自尊的事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接不接？”
　　寒江无语：“你都没有说杀谁……”
　　雪醉皱着眉答道：“上……一个NPC，不会影响你广泛的交友关系的。”

　　“商”？“尚”？还是“上”？
　　电光火石之间，寒江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说道：“上官元海？！”

　　霎时间，雪醉的姿态为之一变，原本随意慵懒地靠在巨石上，一瞬间变得机敏而警惕，肌肉紧紧绷成优美紧致的线条，就像是一只雪豹从沉睡中醒来，随时准备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寒江见状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眉间眼角透出得色，笑着补上一句：“原来他是你们青衣楼的人。”

　　雪醉的脸色可谓精彩极了，或青或黑来回变了好几次，半天说不一个字来。
　　他倒没有打算从头到尾瞒着寒江的意思，毕竟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寒江达成这笔交易，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透露，但仅仅从一个“上”字就能猜到上官元海，接着联想到青衣楼，这推测能力也太强了吧？还是说，寒江知道更多鲜为人知的江湖秘闻？更进一步来说，对方掌握的消息越少，越有利于交易条件的谈判，他虽然是下定了决心才找上寒江，却并不想被寒江狠狠割下一块肉。

　　他的猜测不可谓不对，甚至可以说十分贴近事实了。
　　寒江的确知道许多玩家无法得知的讯息，另一个原因则是出于对雪醉的了解。
　　从两人仅有的几次交集来看，雪醉是一个很聪明也很识时务的人。同样的拿钱办事，他比寒江来得更要随性，没有太多道德束缚，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毫无底线。他只是有一套自己的做事准则，这套准则未必符合大众标准，但他自己严格遵守并且始终如一。
　　雪醉不会挑战力所不能及的任务，也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仁义道德而拒绝报酬丰厚的任务。倘若一件事无法完成，他会直接拒绝，而不是求助于他人。而能够让他“不计前嫌”，甚至不惜跟踪寒江最终决定跟她做交易的，一定是对他有着极大诱惑的事物。
　　这个东西对于任何加入青衣楼的玩家来说，都无法拒绝，那就是——六上弦。

　　六上弦的信息可以说有一半是寒江透露给雪醉的。一来她当时处境堪忧，总得拿出一点有价值的讯息来换自己一命，二来她认为以雪醉现在的能力还无法达到获取六上弦的条件，即便告诉他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实质上的威胁。
　　万万没想到雪醉竟然最后会转而找自己寻求帮助。
　　当然，并不是无偿的。

　　寒江忽然就有了兴趣，笑得很是嚣张地问道：“杀上官元海也不是不可以，你拿什么条件来跟我交换呢？”

---

作者有话要说：　　丢稿真是生命难以承受之痛，同样的2000字，重写一遍感觉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