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总以为我在暗恋他》竹向晚

2、一个渣攻是皇帝（一）

　　系统给容昀找的这副身体，是大理寺卿荣海的嫡长子荣云，字长寿。

　　荣云在他生母刘氏的肚中之际，便为荣府中小妾所害，被下了慢毒。生下来后心脉孱弱，太医瞧过也只说无能为力。

　　只因荣海早些年游历之时，广结善缘，后遂有一受过恩惠名为白岐的神医找上门来，给了荣海一味药，这才勉强撑到了十八。不过，白岐赠药之时也曾说过，即便如此，荣云亦活不过二十。

　　果然如神医所言，自过了十九生辰以后，荣云的身体便渐渐虚弱下去。请太医来看，也找不出原因。

　　荣海只当那神医说的无一不准，整日忧心忡忡。

　　昨夜，便是那荣海十九岁的最后一日，荣海特意推了所有事务，只守在自己嫡长子的门外。

　　深秋的夜，更深露重。

　　挂在屋顶上的两盏灯笼在冷风中忽明忽灭，将荣海独坐在长廊上的身影拉得老长。

　　荣海盯着那走廊的深处，楞楞出神，只觉那里藏了什么不知名的鬼怪。只要他眼睛一闭，那些鬼怪便会伺机而出，将他的长寿吞噬殆尽。

　　来往的奴仆、丫环诚惶诚恐地劝了好些回，但是老爷都充耳不闻，只说让他们都下去，自己要在这里守着。

　　清早有丫环来看，荣老爷依旧坐在那儿，只是落了一身的霜。丫环虽不知缘故，却也急忙上前告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让厨房准备一碗姜茶，老爷您快进屋。”

　　“不急。”荣老爷唤住了她，“你扶我进去瞧瞧大少爷。”

　　“是。”那丫环扶住荣老爷，这才发现老爷的步履竟有些蹒跚，就如同一夜之间便老了好几岁一般。那丫环心中不解，却也不会真的问出来，只当老爷又是担心大少爷的身体了。

　　荣老爷推开门，便见荣云身着白色中衣，躺在床上，那脸色却比衣服还要惨白几分。眉眼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乖巧得紧。

　　“长寿？”荣老爷低低地唤了一声，喉头发紧，已不能言。

　　容昀听着荣老爷叫的那一声，鼻头不由便有些发酸，许是因为这身体还残余下来的情感。容昀装作一副才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眶，也趁机揉掉了眼里的些许雾气。

　　容昀叫了一声“爹”，起身就欲行礼。

　　荣老爷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接着就不顾礼法地把容昀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老泪纵横，连声唤道：“长寿，长寿，我的儿啊！”

　　容昀被紧紧搂在荣老爷的怀里，这才感受到荣老爷疼爱自己儿子的一片拳拳之心。只可惜真正的荣云已经在昨晚就去了。现在的容昀，不过是依附于这身体做任务的自己而已。

　　不过，“荣云”能活过来，荣老爷已是喜形于色，走路都带着风。

　　倒是今日，难得能在家宴上看见荣老爷愁眉不展的模样。而且除了荣老爷，还有一房妾氏柳氏在饭桌上多次偷偷瞥向容昀，一副有口不能言的模样。

　　容昀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那妾氏是看上了自己，当下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算时间，应该是他儿子登基了？

　　容昀虽然和荣海相处不过数月，但是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心，故而也真就把他当做自己父亲一般尊敬。眼下见荣海郁郁寡欢，便率先放下筷子开口道：“父亲，可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荣海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没事，长寿，你身子才好，多吃些才好。”

　　“这事是不是和我也有关系？”容昀望向荣海，那一双眼眸乌黑纯净，竟是叫人说不出谎话来。

　　荣海应了一声“是”，后又怒拍了一下桌子：“新皇登基，广选秀女充盈后宫此乃祖制。即便是当真有什么不同与旁人的癖好，私下里也就算了。怎可、怎可搬到明面上来？还大张旗鼓地扬言只收男子，不收女子，当真是荒唐！”

　　荣海甚少动怒，更遑论是今日这般怒极拍桌子的行为，更是少见。

　　容昀心中默念着：“养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没把我儿子给写好。”面上却低着头，看在荣父的眼中，就是一派认真思虑的模样。

　　荣海立刻就慌了手脚：“长寿，你放心，爹是不会送你入宫的。爹怎么可能让你堂堂七尺男儿，去受此奇耻大辱！”

　　大理寺卿，也算是正六品的官员，照例定是要从家中选一人入宫的。荣海既言明不是荣云，那人选便必定是荣沐无疑。

　　那柳氏望向荣云的眼神，顿时如淬了毒的匕首一般。

　　容昀还没有开口，那系统急了，浮到半空中，扉页上红色加粗的两个大字：“入宫。”

　　只是出乎荣海的预料，容昀竟笑着说道：“爹，我的意思是，送我入宫。”

　　然后，容昀就在荣海那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往下说道：“爹，孩儿的身体孱弱您是知道的，就算是这次躲过了选秀，也不知道还能在您跟前尽孝几年。还不如把二弟留下来，也算是全了孩子的孝心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孩子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叫人心疼呢？

　　荣海眼眸里不无担忧地望向容昀：“唉，你这孩子······可你身体原本就孱弱，需要好好养着。皇宫那个地方，你叫为父怎么放心？”

　　而柳氏看容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闪闪发光的圣父。

　　总之，这一番谈话以后，荣海终究还是妥协了。

　　无论容昀是因为什么而说出的这番话，都算是帮了荣沐。况且容昀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多了，柳氏也就乐得做个好人。上下帮着容昀打点着，俨然已经是以这荣府的女主人身份自居。

　　第一次选秀，选的还是男子，诸大臣心里也都有些摸不着底。不知道这新皇的喜好，也不真的舍得把自己的嫡长子给送进去。

　　那些大臣有的送的是自己样貌昳丽的庶子，还有的偷梁换柱寻了那穷人家的孩子打算送进去。像荣海那么“实诚”送嫡长子的，还真没有几个。

　　按理说，这选秀前宫里都是要有嬷嬷前来教习宫里的规矩的。但这男子怎么教，嬷嬷一听到这任务后，也全都傻眼了。

　　分到荣府的嬷嬷姓李，腰板挺得笔直，动作一板一眼得很：“选秀的规矩，不能直视天颜，答话须有规矩。每一句话前，都要先说‘回皇上的话’。荣公子如今还算不得真正的主子，只能自称‘草民’。”

　　“知道了。”容昀面上带着面纱，这也是那李嬷嬷说的，说他们日后都是皇上的人，他们是不允许被外人瞧见容貌的。

　　容昀就只能这么别扭地带上面纱，暗忖着：想要见到他儿子一面，还真不容易。

　　那李嬷嬷微微颔首，心里对这荣府嫡长子也是有几分满意的。

　　不过，如李嬷嬷这般在宫中浸淫数年的老人，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的满意表现在明面上的，又接着问道：“君子四艺，琴棋书画，请问荣公子会哪一样？”

　　“会书。”容昀想了想，自己好像也只剩书法尚且能拿的出手？

　　“荣公子写一幅字给老奴瞧瞧。”李嬷嬷皱了皱眉，虽说这书法难于当着圣上的面展示，但是也聊胜于无。若是写得好了，也算是一项长处。

　　容昀走到书桌旁，凝神想了一会，抬手写下——“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一幅字写出来，容昀搁下笔，等待着那李嬷嬷的评价。

　　容昀自认为这字写得还是有几分功力的，不料那李嬷嬷却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型：“荣公子，你至今竟连字都认不周全？”当下，李嬷嬷心里对容昀的评价也是跌到了谷底。

　　那系统飘在容昀的面前，滚屏显示：“傻了吧？古代是繁体字。略略略。”

　　容昀尴尬地咳了几声：“嬷嬷，我······”

　　李嬷嬷失望地摇了摇头：“荣公子，老奴先前教您的那些个规矩，您记清楚了就行。至于选秀，您也不必忧心，随缘便好。”

　　可容昀却分明觉得那李嬷嬷想说的话是，你也不必太用心，听天由命就好，反正你也选不上。

　　每位嬷嬷回宫后，也都按照一日接触下来的观感给各位公子打了分。容昀旁的分数倒也还好，唯独是才学这一方面，他是唯一的一个零分。十分的显眼。

　　综合下来，容昀应当是被淘汰的第一个人。

　　不过也巧，戚决无意中扫过那淘汰的名额，正巧就看见了容昀的名字：“才学是零，这倒也不容易。朕记得他父亲荣海是个文官？把他的名字给添进去，朕想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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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戚决：小妖精，你成功的引起了朕对你的注意！
嘻嘻，谢谢17511480君扔的地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