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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吴家别苑是苏杭特有的建筑风格,黑瓦白墙,走马楼,明瓦窗,过街楼。后院莲花池上搭一座桥,桥上一座凉亭,歇山式的脑袋,绕水背山,应了那句诗,小桥流水人家,风景煞是好看。

      而池中亦是接天连叶无穷碧,朵朵粉嫩瑟缩在绿伞下,宛若个个娇羞的仙子一般,若隐若现。荷香嫩蕊清香沁鼻,可见主人家在这别苑的装修上没少下工夫。

      而在浅浅的池水里,淤泥已经沾染了原本清澈的水面,水中乱石上还有一些血迹未被缓缓流水冲散。那处应当是吴老板摔下去的地方,赵大人啧啧感叹,不知是否还在幸灾乐祸。

      “真是够倒霉的,这片池子这么大,他偏偏掉到石头上。”

      林子谦抽了抽眼角,抬头提醒趴在桥上的赵大人,“听闻是那处的栏杆没修好,吴老板才掉到池子里了。”

      赵大人赶紧退开两步,瞬间又恢复一脸正经,负手下了桥。

      金昊轩和林子谦帮着衙役们搜查着那片草地,果不其然没什么发现,赵大人则踱步去房间看了吴老板,那厮白日里还色眯眯地看着黎清殊,现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上绑了层层细布条惨兮兮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不自觉的摸了摸乌纱帽下额角包扎的细布条,赵大人听到身边小厮哭诉道:“大人,你可得替我们家少爷做主呢!我们家少爷昏迷不醒,大夫都说不能好了呜呜……”

      赵大人摆手耸肩道:“都说了是狐仙犯案,本官怎么给他做主呢?”

      可是话音刚落,王捕头就在后院找到了线索,林子谦和金昊轩也神色复杂的过来了。

      赵大人看着王捕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急道:“王捕头,不是说找到凶手遗留下来的证物了吗?在哪呢,拿出来看看。”

      王捕头望了眼赵大人,为难地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但是赵大人还没看,林子谦便问他:“赵大人,子谦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

      林子谦此时看起来很正经,似乎还有些犯难。

      林子谦正色道:“赵大人,子谦想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有一日,你身边的人犯了罪,还是害人性命的滔天大罪,那么你是会选择秉公执法大义灭亲,还是选择包庇那个人,罔顾礼法舞弊徇私?”

      赵大人心下一悬,语气也便不好了,“林子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子谦固执问道:“赵大人还没有回答子谦的问题。”

      赵大人拧眉细想,斟酌半晌,说道:“自然是、是以法当先,秉公执法。但是本官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做出危害他人性命的事。”

      林子谦道:“赵大人如此肯定?”

      赵大人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林子谦在与他对峙,他点点头,不耐烦道:“林子谦,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子谦不语,但看向了王捕头,赵大人亦将冰冷的视线放在王捕头身上。王捕头踌躇一会儿,终是从身后将东西拿了出来,让众人看清那是何物。

      “赵大人,这是在池子旁草地上找到的玉佩,据金公子说,那是常大少爷今日送与夫人的赔礼……”

      赵大人眉头深锁,断然道:“这不可能!”

      林子谦置若未闻,甚至咄咄逼人道:“赵大人,我要求审问赵夫人!”

      .
      “赵夫人,今天申时末到酉时初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

      “……吃了晚饭出门散步。”

      “去了哪里散步?城西吴家别苑吗?”

      “我去那里干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别让赵大人误会了呀!”

      “……那你有没有人证,能够证明你并没有去过吴家别苑。”

      “没有……我的猫算人证吗?”

      林子谦盘问了不下三遍,最后只能冰冷地回话,“抱歉了赵夫人,如果你真的没有证据证明你不在场的话,我们只能对你实施暂时关押的措施了。”

      黎清殊唰的站了起来,茫然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呀?”

      林子谦拿出了那块精致的玉佩,推到黎清殊面前,“这是在吴家别苑发现的,今日申时末,吴老板突然摔下池子昏迷不醒,我们怀疑是这个玉佩的持有者在假扮狐仙到底犯案,而你赵夫人,这块玉佩,可是常慧宁刚刚送给你的,你作何解释。”

      黎清殊细想一阵,慢慢坐了下来,道:“我不知道啊。”

      林子谦虽然不信他会做这种事,但是黎清殊的话……他又问:“那你的玉佩你总记得吧?”

      黎清殊不屑白了一眼,“丢了。”

      林子谦追问道:“丢哪了?”

      “不知道啊,找不着了。”

      完全无所谓的语气,林子谦:“……那你现在牢里待一阵子吧,我们会尽快查清案件,如果凶手真的不是你,我们会还你清白的。”

      黎清殊不耐烦地望了眼门外,“不跟你说了,我要找我夫君。”

      林子谦额角青筋暴起,脸上保持微笑道:“抱歉,他现在不能见你,也不能救你出去。”

      黎清殊拧起了眉头,周身冷气萦绕,耐心用完了就不必客气了,林子谦又道:“如果凶手真的不是你,那么我们会尽快放你出来的,你也相信赵大人是不是?”

      黎清殊看向了门外,赵大人被金昊轩拦在院子外面不准进来,望见黎清殊看过来时亦是满脸着急,但是金昊轩都拦了下来,并且不断地好言相劝。黎清殊心下一暖,撇了嘴,起身道:“那走吧。”

      夜里在牢里才见到了赵大人,衙役还没打开牢房门锁赵大人就着急的冲了过去扒在栏杆外。

      黎清殊一个人缩在牢房一角还算干净的地方,抱膝低头枕在上面,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难过。

      “夫人,你怎么了?”

      赵大人一叫黎清殊便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嘀咕道:“你怎么才来呀。”

      揉的眼皮泛红,赵大人登时心头紧缩,黎清殊和他成亲以来何曾受过这种苦呢?他越发心疼了,衙役将锁打开,赵大人便急冲冲的走进去抱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会很快带你出去的。”

      黎清殊顺从地窝在他怀里,还不忘埋怨起来,“这里好脏,还有老鼠……”

      赵大人忙道:“我让人打扫一下,把老鼠赶走,这里收拾一番,哪里像个住人的地方?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

      赵大人说了好几遍会带他出去,但是却没说现在,黎清殊有些泄气,慢吞吞推开赵大人,“我又不在这里常住,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救我?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黎清殊前几日的气还没消,现今又来这无妄之灾,心中积累的怨气越发多了,忍不住抱怨起来。赵大人动作一顿,脸上看起来很为难,“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明显是被陷害的,我一定会揪出这个凶手,到时候随你怎么打他,可好?”

      黎清殊垂下头,声音有些低落,“好吧,听你的。”

      赵大人没尝过这么委屈的感觉,他老婆被关进牢里而自己却无可奈何,恨不得现在就去揍那个讨厌的凶手,还有林子谦那两个臭小子。他解释道:“一切皆因狐仙案而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非得将此案侦破,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黎清殊闻言莞尔道:“没关系,不就几天嘛,那三年你都等过来了,我也可以等的。”

      那三年……赵大人回忆起那些时光还有些怅然,黎清殊又啊了一声,笑着加了一句,“不止是三年,从你我初识开始,算算年岁,应该有六七年了,淮景,这么一说起来,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赵大人瞬间红了脸,“谁、谁告诉你这么算的……”

      黎清殊笑容顿住,望着赵大人委屈道:“你变了,一点都不像从前说要娶我的时候那么好了。”

      赵大人睁大眼睛看他,竟然无言以对,“你这么说,还要跟我翻脸了?”

      “人家才没有啦!”黎清殊脑子转的极快,他知道赵大人是真的对他好的,抱着赵大人胳膊蹭了蹭,一边撒起娇来。

      赵大人浑身一震,心下又开始害羞了,羞答答要将手臂抽出,“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

      黎清殊眨着眼睛,秋水翦瞳里倒映着赵大人明俊的脸庞,他与赵大人靠得极近,伸手轻抚着赵大人的脸庞。那张惊艳秀丽的小脸似乎映入了赵大人的心里,唇角笑意甜如蜜糖,但牢房门外还有人,赵大人有些羞赧不自然的挪远一些。

      黎清殊瞬间变脸,缩回了牢房一角,抱膝故意哼唧道:“你回去吧,这里不要你了。”

      赵大人有些手足无措,还要死鸭子嘴硬道:“你,在牢里不比外面,你可千万别再乱勾搭人了,小心人家对你上刑。”

      黎清殊心里气得要炸,捂住耳朵将头缩进膝盖里,咬牙道:“赵淮景你……你走!”

      真气着了?赵大人顿了顿,突然起身靠近黎清殊,将他带入怀中,别别扭扭地说:“不走,你让我走就走,本官的面子何在?算了,为了看住你,今夜本官就在这将就一宿吧。”

      “啊?真的吗?”黎清殊惊喜抬头,变脸实在是快,他回抱住赵大人,欢喜地用脸蹭赵大人肩窝,“淮景……淮景……嗯你真好……”

      两眼还不忘看向牢房外纷纷低头的人,赵大人涩声道:“别、别叫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嗯,不叫了。”黎清殊这会儿便乖乖的窝在赵大人怀里,而后赵大人轻轻推开他,唤人进来打扫一番,果真留在了牢房里过夜。

      赵大人让人都退了下去,亲自看守起他的夫人。

      那地铺虽然收拾的干干净净了,铺上了被褥后还是冷硬无比,黎清殊与赵大人肩并肩平躺在地铺上,不由得感叹一句,“淮景,你我绝对是古往今来,唯一一对住在牢房里的知府夫妇。”

      牢房夹道里壁灯火光明暗跳跃,黎清殊的牢房又是最深处的,隔壁无人。赵大人在昏暗中笑了,悄悄地在被褥下找到了黎清殊的手,裹在手心紧紧握着,却不置一词。

      黎清殊眼里含笑地侧过身子,故意轻声问道:“淮景,你干嘛呢?”

      赵大人没说话,心里很满足很欢喜,侧身将黎清殊揉进了怀里,声音有些干涩:“睡觉!”

      黎清殊笑意未曾停过,在赵大人怀里蜷缩着身子舒适地闭了眼乖乖入睡,身下的地铺也不感觉冰凉冷硬了。但他突然又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赵大人额头上包扎的白色细布条,说道:“淮景,你伤还没好,明天别来陪我了……”

      怎能不来?看他一人受苦吗?赵大人可不愿意。黎清殊感觉到腰间那双手猛然收紧,耳畔又传来赵大人不耐烦的话语,“赶紧睡觉!”

      .
      黎轻言来得及快,丝毫没有风声,但他就是已经来到了衙门,赵大人瞪大双眼望着门口那一袭朴素青衣,书卷气浓郁同时也浑身自带冷气的儒雅青年,还未回神,一旁的林子谦已经欢喜的奔了过去,却没敢靠太近,乖乖地喊了一声,“轻言哥。”

      赵大人心下即刻明了,林子谦果然是黎轻言的人吧?而在看金昊轩,对黎轻言丝毫没有亲昵地意思,只俯首见礼,生疏地叫了一声,“黎大人。”

      黎轻言看了眼林子谦,似乎眼里也多了些许柔和,声音也不似以往冰冷,“子谦,这段时间,在苏州可好?”

      林子谦喜色难抑,点头如筛糠,“嗯嗯,很好很好,轻言哥不必忧心。子谦能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破案,为民除害的。”

      黎轻言貌似笑了,又好像没有,他颔首,望了眼金昊轩,没说什么。那一袭青衣直直走进了衙门内院,赵大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黎轻言亦是同样毫无感情的回视,临近三尺之远,黎轻言轻启樱唇,唤了一声,“赵淮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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