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星星之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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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无数次告诉自己，正政府虽然看着花团锦簇，但根子已经开始烂了，但这些人总能做出新的恶心事来刷新艾丽卡的认知底线。
——这是不逼她私心不舒服还是怎么的？
随着角落里传来一声压在嗓子里的冷笑，突兀变低的大气压带起了一阵大风，空气中水汽密的摇摇欲坠，这股明晃晃的迫人气压让龙的瞳孔下意识的紧缩起来。
接着，这个男人的神态恢复如常，像是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一样，看着小男孩哭泣的脸，自言自语道：“哥亚王国……终于逼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了么……”
听到了吗，免疫系统小姐。
你称之为维持巨人生存【血液】的那个政府，逼一个身处其中的小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了呢……
萨博这时候还晕着呢，倒是对空气的变化毫无所感，他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捏住龙的衣服，断断续续的说：“大叔，你记住我的话了么？”
沉下了脸色的男人郑重的回答他：“嗯，我会铭记于心的。”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实力改变这个国家，但是……”
说到这，他有意无意的顿了顿——虽然第三个人还是没有插话，但他突然被水汽浸透的外袍，诚实的反映出了那位海神小姐现在的心情。
“你的答案呢？”
突然想起的女声让龙一愣，接着那位天龙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我是说那个三年的约定。”
她弯下腰，在小男孩的发顶拍了拍，虽然并没有看龙，但确实是在问他：“看到了这些，你依旧没有试一试的勇气吗？”
比起革命家的答案，倒是倒在地上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什么，看着站在一旁的高挑女人，眼睛里瞬间布满了亮晶晶的东西。
他伸手扯住艾丽卡的斗篷，很急切的追问她：“我见过你的，您还记得我吗？”
像是遇见了很好的事情一样，小孩子急切的睁大眼睛，强撑着不愿晕过去：“原来是您来了吗，您才不会觉得他们碍眼的对吧……”
“何况既然您已经到了，那……那为了迎接天龙做那些事情都已经晚了吧，那些人应该不用死了才对……”
说到最后，变成了一种嘶哑的哭喊，最后随着意识的消散变成了抽噎一样的梦话。
艾丽卡用称得上是温柔的力道合上了小男孩的眼睛，又难得耐心的理了理他耳边的头发，意外的在他衣领上，看到了三年前自己送给他的那对耳坠。
——不只单纯别着，它们甚至被用线仔细的固定了起来，小心的藏在衣领翻面的内侧。
“这是我给他的东西。”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后，她再次拍了拍已经失去意识的萨博，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蒙奇·D·龙，你的答案呢？”
革命家看着远方不甚明显的火红色微光，面无表情的拉起了兜帽，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掌。
“肯答应了啊……”
“但抱歉啊。”艾丽卡宫露出了一个可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从男孩身边站了起来：“虽然按照惯例，现在确实应该握一握手，但我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好看。”
长长的衣袖之下，天龙人养尊处优的白皙手掌神经质的抖动着，拇指和小指的指尖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水样的透明化。
她用曲起指节敲了敲额角，笑着说：“他们哭的【声音】有点大，貌似吵到我了。”
话音刚落，人影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被落在原地的龙依旧伸着手，最终面色严肃的看向天边被映红的云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明岛上空的那些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而出于对风压的敏感，龙很确定的是：与其说那是自然形成的云，不如说那是纯粹的水汽，被某种力量强行聚集在了一起。
没有惊雷、没有闪电，黎明岛的垃圾山上空，悄无声息的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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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岛，垃圾山的内部。
扑在达旦身边的艾斯躲避着布鲁杰姆的攻击，被灼伤的皮肤在星星点点的雨水下得到了稍微的缓解。
——而在火焰与雨水交汇出的浓烟中，他像是出现了幻觉一样，在高墙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你……
扑通一声闷响，等被击倒再地的艾斯再次撑着坐起来时，高墙上却什么都没有了，达旦把他抄起躲避了坍塌的杂物，冒着滚滚浓烟逃离了被火焰包围的垃圾山。
——不论艾斯怎么试图去看，那间一闪而逝的熟悉白斗篷都像是他的幻觉一样，伴随着倾盆大雨消失在滚滚的浓烟之中。
这场雨，就这样下了一整夜，哪怕火焰熄灭了依旧没有停止。
艾丽卡在那扇被烧的通红的大门前站了一夜，淅淅沥沥的的雨水并没有像在鱼人岛的时候一样被挡住，而是淅淅沥沥的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顺着脸颊的轮廓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最终落在地上，和沉淀着烟灰与废渣的污水混在了一起。
——海军那点糟糕的腐败算什么啊，能保有战斗力的军队，再怎么的也还有一条纪律在，但是这些玩弄政治的人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来看，此时此刻，她应该和克莱拉姆一起，坐在特意准备好的政府船上，从东北的码头驶向高镇的湾岸，在哥亚王国民众们热情的欢呼中，参加这次特意为迎接世界贵族而举办的庆典。
但事实上，直到克莱拉姆圣进驻了哥亚王室准备的宅邸，姗姗来迟的艾丽卡宫才惊鸿一瞥的出现在等待着的贵族们眼前，然后立刻旁若无人的消失在尽头的休息室里。
克莱拉姆圣倒是对她谁都不理的样子适应良好，艾丽卡和他们不一样，来做这种事对她而言是一种流放，被外祖父剥夺了权利，生气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哪怕艾丽卡宫庆典时不出场的行为其实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但比起关注哥亚战战兢兢的老国王，克莱拉姆圣倒是更愿意她多发发脾气。
——既然心情不好，确实也不必花费时间来面对这些贱民，有火就发出来，散完了心情自然就会好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回忆离开圣地前伯母玛西亚关照他说，艾丽卡从小就很喜欢什么东西来着？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克莱拉姆哼哼着准备去参加宴会去，至于早上一时心情不悦击沉了一艘渔船的事情嘛……
嗯，虽然上面是个小孩子，但侍从再三保证看到了船上挂着海贼旗——艾丽卡说过海贼即原罪，击沉的是海贼船的话……他是绝对没错的！
他又没有杀平民取乐！
对！艾丽卡问起来了他也没错！
临出门时，克莱拉姆圣整理着头套，状若无意的嘱咐留下的侍从们：“如果艾丽卡问起了早上的事，你们记得说明那艘渔船上挂了海贼旗，至于驾船者的年纪……”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的像是在安慰自己：“那都不是重点，艾丽卡从小就非常讨厌海贼，你们说起了那是出海的海贼船，她肯定皱皱眉头不会多问的。”
临关门前，走廊上还能听到天龙人虚的不行的声音战战兢兢的询问自己的护卫。
“艾丽她……应该不会多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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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萨博的男孩醒来时，茫然的失去了关于过去的一切记忆。
伊万科夫仔细检查过好几回，虽然他确实有伤到头的嫌疑，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然而还没等人妖王研究出个具体的医学原理，这个被龙带回来时还满身是血的小男孩，已经扯着自己的绷带，开始在革命军的船上上蹿下跳了。
他对这艘船上的一切都适应的非常好。
萨博向龙提议想要留下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的革命家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点头表示了同意。
龙对这孩子的了解除了名字，就剩下一个贵族的出身，在要说别的……
小男孩拿着自己曾经的血衣，疑惑的问向哈库：“这些是我的东西？”
没等鱼人回答，他就像是在一堆破布里探索着什么宝物一样，开始在这堆布料里东翻翻西摸摸。
因为被炮火击中又在海里漂了一段时间的缘故，除了衣服受损，口袋里原本装的怀表就剩下了一段链子。
萨博看着金光闪闪的裂口处，有些惋惜的哎了一声，他将那件破破烂烂勉强能看出来形状的衣服拿起来抖了抖，心里远没有伊万科夫他们担心的那样沮丧。
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想要干什么了，但他很确定自己的感觉——当他听到自己现在已经在大海上航行的时候，那股打从心底冒出来的喜悦是不会骗人的。
他哼着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小调，开心的整理着自己的“遗物”，末了将那件蓝色的小衬衫尽量整齐的叠在一起，叠好了还细心的拍了拍。
就在这时，领口处两团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萨博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弄断那些不明材质的线，把那两颗耳钉从领子的翻面摘了下来——也许正是因为缝的足够严实的缘故，这两个小东西才没有在他泡在海里的时候，就被浪潮冲走或是被什么还鱼吞进肚子里。
萨博小心的捏住其中一个，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
不知名金属的底座有种别样的暗沉感，上面嵌满了细碎的宝石，似乎每一个细小的切面都进过严谨的计算，当它直面日光时，甚至在表面撑起了一重飘忽的光晕，连暗沉的基底也被光线渗透，呈现出了深红的色泽。
“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大方脸的人妖王扳着他的脑袋给他涂药，妖妖娆娆的扭了下睫毛：“普兰石可是珍贵程度媲美铂铅的的贵重金属，不对，要说珍惜度的话，普兰石应该再贵一点。”
说到这里，身材高大的人妖一撩自己深紫色的卷发，惋惜道：“不过自从弗雷斯凡变成了那位海神小姐的私人领地，铂铅制品的价格简直就要飞起来了呢，独占欲深重又有权有势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唉？”
金发的小男孩坐在床边摇着腿，感叹着说：“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啊……怪不得我觉得它们对我来说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说完他握紧双手，把那两颗据说是价值连城的饰物拢在手心，又将拳头压在胸口处，闭上眼睛感叹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拿着它们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呢……”
于是晚饭后，萨博又专门去找了龙，想要问他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谁的东西。
龙一言不发的任他围着桌子蹦跶了好几圈，最后发现这东西哪来的……他还真知道。
“克斯莫罗·艾丽卡。”
缺了颗门牙的小男孩念叨着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就是伊万桑一直念叨的那个限制宝石出产的海神小姐？”
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她说那是她三年前给你的东西。”
“唉，都三年之前了？”
“昨天晚上你还见过她。”
龙正在整理安卡科等国家的资料——虽然因为两人似乎认识他没有隐瞒，但那位的身份明显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所以除了看到的客观事实，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萨博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龙第二次开口，最后捏着那两颗宝石跑出去找伊万科夫了。
他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和渴望着大海的本能一样，他觉得这两个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那个人对他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
“伊万科夫桑……”
小男孩生机勃勃的声音传遍了甲板：“可以跟我说说和那个【独占欲强到讨人厌】的海神小姐有关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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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萨博的本能没有错，那两个小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但这份重要，并不是因为那个送礼物的人。
萨博的梦想是离开禁锢着他的家庭，出海当个自由的海贼，所以在九岁那年，他独自一人离开了家——除了那对宝石耳钉，他什么都没拿。
那个大姐姐听到了他的梦想宣言，并且笑着给了他这个东西，在萨博的理解中，这是他用自己的表演换来的，也可以算是她给自己梦想的赞助。
——毕竟那个时候，大姐姐向他约定了十年以后的骑士席位不是吗？
到达垃圾山之后不久他就遇到了艾斯，他们梦想着攒足够的钱可以买船离开黎明岛，偷啊抢啊的都干过，最后扎堆数钱的时候，悲哀的发现买船的目标有点遥不可及。
“如果加上这两个呢？”
萨博和艾斯试着跟垃圾山的某些大人形容过这种金属的特性，不止了解了它的价值，还被几个知情者暗搓搓的跟踪了一段时间。
据说只是那两颗小东西，就可以换来一艘相当不错的帆船！
——零碎钞票堆上显得异常华贵的饰品，就是两个小男孩的底气。
后来艾斯从山上的大蜘蛛那里找到了韧性非常好的丝线，两个人七手八脚费尽功夫把它们缝在了隐蔽的地方。
等折腾完了，艾斯嘴里含着被针戳出血的手指头，含含糊糊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们的船，就拜托你了！”
当时萨博裂开嘴笑的露出了牙齿的豁口，坚定的点头说：“好！”
等路飞来了以后，它们的约定扩大的三个人，路飞手上也有一颗非常好看的宝石扣子，但路飞宝贝的不行，他们两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要求弟弟把喜欢的玩具拿出来，所以三个人继续一起攒钱——就算不需要考虑买船的巨款，出海还是要准备很多东西的。
那两颗宝石耳钉最让人踏实的，是他和艾斯共同寄托于其上的梦想。
但此时此刻，萨博手里捏着小小的宝石耳钉，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心满满的听着大方脸人妖王充满个人偏见的《海神小姐异闻录》。
他在脑袋里描摹着这个人应该有的样子，小声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克斯莫罗·艾丽卡啊……”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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