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的人·失落园》青木凉草

1、No.01 回归，五年后。

　　“爸，我又来看你了。”
　　林夏笙微蹲下身，微卷的长发轻缓地从肩后滑过脸庞，一手抚摸上石碑的黑白照，温和地笑。

　　林丰达之墓。

　　笑得慈祥的照片下，大喇喇的五个工整字体，触目惊心。

　　林丰达已过世两年多，几乎每个月，林夏笙都会来看一次自己的父亲。

　　大约是在毒品事件结束后的一年里，林丰达的身体日益渐差。
　　起先只是小感冒，面色泛黄，变也没太在意。可是日复一日，症状越来越清晰，这才让王玉慧发现了端倪。

　　之后林丰达才招了其实自己早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了。
　　研发药物的时候，即使戴着口罩，也不可能真的挡得住那些个有毒气体，所以他多少料到会有那么一天。

　　迎着春日的暖风，带着阵阵清香，墓地的周围，树荫缭绕，绿叶齐盛。
　　微风将她的长发吹拂撩起，在风中漫步，时而掠过小巧的脸颊，扫过殷红的口唇。

　　五年了，林夏笙已然褪去了早些日子的戾气，多了份成熟。

　　她欲清理下墓碑周围的灰尘，发觉早就有人已经清理过了，便了然得起身，又将花放在了墓前，“看来妈和鸠笙已经先我一步来打扫过了啊。”

　　爸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她仍旧记得那天晚上，爸的精神莫名好了起来，同她说了许多的话。
　　事后想，或许真的有回光返照这种事。

　　妈因为爸病重的事，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林鸠笙也需要照顾，所以晚上的陪护基本上都是林夏笙在做的。

　　反正她也一个人在家，便也就这么陪护了好几个月。

　　爸爸也没接受什么太夸张的治疗，心底早已经接受了死亡的降临，只是偶尔胸闷气急呼吸苦难的时候会坐下措施。
　　属于基本在等死的状态吧。

　　爸那晚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林夏笙给他倒得热茶，便聊起了天。

　　“夏笙呐，你妈到现在还不能坦然面对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等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开解开解她……”林丰达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我怕啊……玉慧经不住。”
　　话语间，略带几分哽咽无奈。
　　其实妈的身体也没多好，只是不像爸染上了病毒。

　　林夏笙听着，只是沉静地坐在床旁，低着头帮他削着苹果皮，应了声。

　　“爸，妈我会照顾好的，您不用担心。”

　　此时此刻，只有父女二人，林夏笙也清楚的知道，父亲所剩时日真的不多了。
　　望着被病毒侵入而日渐消瘦、毫无神采的父亲，她也不会像从年那样那般激尽低说些‘爸还有救的，你不会死的’这类话。
　　如其这般自欺欺人的让父亲操心，不如让他放心得度过余生。
　　或许，能足够冷静下来，是因为自己也曾差点跨过死亡的界限吧。

　　“虽然你这女儿也没多出息，大学上一半就辍学了。不过也算是拖了未婚夫的福，找了个可以糊口的饭碗。”林夏笙将苹果一一切成片状，“所以我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至于妈，我也会好好照顾。”
　　“这三年我真的很开心，过年的时候有爸、有妈、还有那么可爱的弟弟。”林夏笙用牙签戳了片苹果递给父亲，“所以我很幸福，爸，您不需要再那么愧疚于我的。”
　　尤其，每晚陪护的时候，林丰达望着她那悲怆而无能为力的神情，她真的很难过。

　　林丰达听完，便落了泪，脸颊失去了养分已然凹陷，粗糙斑驳。
　　这几个月爸得苍老一日更甚一日，如今剩下的便只有被病毒侵蚀后的残留。

　　“爸，我爱你们，爱爸、爱妈、爱鸠笙。我从不后悔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这些都是你们富裕我最美好的成长财富。”
　　林丰达望着如今这般懂事的女儿，欣慰，却依旧泪流不止。
　　或许是感动、或许是愧疚、或许又是为她而骄傲。

　　见父亲无声泪流，林夏笙也没再多说什么，则是双手静静地握住了父亲满腹皱纹的手，“爸，要不明天我做点菜粥给你喝？比较清淡，而且好吃。”

　　林丰达点点头，自己女儿的手艺也是最近几年才吃到的，真的是好吃的不行，“夏笙啊，爸爸一直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做现在的工作。你为何不换个自己喜欢的？”

　　林夏笙愣了下，“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纯粹的工作罢了。而且工资也挺可观的，其实再没找到更好的下家或者自己想做的之前，就这么先做着吧。”

　　“千万别勉强自己，爸知道，你从小想法就和别的小姑娘不同，如果真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咳咳……”说着说着，林丰达便咳了两下，林夏笙便急忙拿起水杯递在他唇边。

　　“恩，我知道了爸，您别担心了，先喝点水。”
　　林丰达喝下水，将杯子捧在手里，微微低下头：“真想，再多一些时间……你长那么大了，我却没为你做过什么啊……”

　　林夏笙心房钝痛。
　　“做过很多了……这几年，我很开心。”

　　林丰达虚弱的声音轻声传了过来，带着无奈的笑，追悔莫及的笑。
　　“夏笙，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的父亲……在太年轻的时候身下了你，却没——”
　　“不用说啦爸，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林夏笙出言阻断。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沉重话题。
　　尽是聊了些家常，说了说这几年有趣的事。

　　很快，爸就有些困意了，林夏笙便扶着他躺下，将被子拉拉好，盖得严严实实，便在一旁坐下，从包里翻出几张图，接着赶工。

　　直到夜深人静，漆黑之夜满布繁星，明月高挂，便渐渐爬在床头柜上睡去。

　　林夏笙是被母亲叫醒的，醒来后的林夏笙急急忙忙同母亲道了别，“啊，妈你来了，那我先回去做菜粥吧，昨晚答应了爸要给他喝。”

　　妈笑着点点头，便坐下来照顾林丰达了。

　　直到做完菜粥的林夏笙，拎着保温盒，来到林丰达的病房时，便冷却下了心神。

　　林丰达离开了。
　　安静地离开。
　　在一片悲伤与哭泣中，她不知道是听谁说的。
　　爸走的时候，不是很痛苦，只是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林夏笙削完后方盘子里剩余的苹果。

　　这是林夏笙第一次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松开手中的保温盒便扑上了那白色的床单，林丰达的心电加护上的心跳已为一条直线。

　　这就是人的死亡。
　　从此，生活中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只有在记忆和相册中才能见到的人。

　　“爸……”

　　她还是无法忍住自己的难过，哭了出来。
　　明明她必须坚强起来，她还要代替爸好好照顾鸠笙和妈的，可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脑子里只有——爸去世了。

　　爸昨晚还一脸期待得想吃她做的菜粥，爸说过很喜欢吃她做的料理，感到很幸福。

　　尤记得爸第一次吃到林夏笙做得晚餐，笑得幸福而满足：“我女儿真棒，比那些餐厅做得都好吃！”

　　“夏笙做的菜，里面有着满载的情感，吃了很幸福。”

　　只是，这份幸福，她终是没赶上让爸再多吃一口。

　　爸祥和的笑容再现，又与眼前的黑白照渐渐重叠，直到回忆淡去。

　　两年多了，爸得笑容依旧没有变。
　　变得是活着的人的情感。

　　在医院的时候，爸的离去她是难过的、悲伤的。
　　可直到当天，处理后事的专业人员将父亲的祭奠物及绑着黑纱花放大的相片框带来时。
　　当这冰冷却带着父亲温暖笑容的相框放在祭奠桌上时。
　　仅剩最后的理智也跟着坍塌。

　　坐在面前，叠着锡箔、将其点燃焚烧时，才真的产生——
　　爸是真的走了，这个事实。

　　从此，父亲变成一张相片，变成一筐记忆。

　　在爸被一片火光覆盖时，林夏笙知道。
　　爸从此，是真正意义的不再在她们的身边了。

　　父亲与自己短暂无芥蒂相处的几年时光的点滴还历历在目，可父亲病痛时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
　　曾经有人说，死去的人都在等待活着的人能淡忘自己的存在，从而走出悲伤。

　　但现在，她觉得并不是这样。
　　因为血浓于水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忘。
　　遗忘的只是亲人死亡前后，痛苦的模样。
　　所有人都想给在乎自己的人，美好的回忆。

　　每每在来探望父亲的墓碑时，柔软的风，都像是爸爸的手。
　　为她擦去心中悲伤的泪。

　　收拾好了心情，与父亲道了别，便离去了。

　　*

　　美国。

　　查尔斯略为惊愕的鸟瞰着司令台下的男子，以及男子周遭躺了一地的雇佣兵。

　　那些雇佣兵各个体型都是一米九朝上，身材雄壮骇人，与圆心中的男子体型成了反比。

　　男子将微湿的碎发朝后一捋，露出白皙无害得精致面容，眼神却阴鸷而嗜血。

　　身上的黑背心也被汗水与不知名的血水浸湿，将完美的胸膛轮廓及小腹紧紧勾勒。

　　查尔斯从司令台上一跃而下，眸光带着几分赞许，由上至下审视了翻眼前这位看似单薄，细看则紧致有实的男子。

　　不由地鼓掌：“果真不错，你是第一个才五年又二个月就能从这地方毕业的年轻人——印式悠。”

　　如果想要在这个地方提前毕业，那么最终考核的难度绝对会大幅度提升，几乎无人能做到。

　　“感谢查尔斯先生的夸耀，不过是训练的好。”他勾着淡淡地笑容，微微垂头示以谦卑与礼貌。

　　印式悠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垢清洗而净，便返回了宿舍。

　　一只巨大的身体便扑了过来，却是扑了个空，印式悠很完美得回避了。

　　也没看那人一眼，便也知道是谁，没好气地说：“胡承昱，你脑有坑是不是。”

　　“你啥子意思啊！我这不刚听说你考核过了可以毕业滚蛋了，我替你高兴儿呢才过来抱抱你！”胡承昱也不开心了，这丫扑了个空尴尬得要死就算了还被说脑子有坑。

　　“好心没好报！”

　　印式悠鄙视地切了他眼：“你是不是一把年纪没谈过恋爱太饥渴了，这都要抱。”

　　“我是有老婆的。”边说，有从衣柜里掏出手机，调出了张合照，展示在他面前。这手机是在进入基地之后就没人发了一支，而原本自己的手机责备没收上缴了。不过上缴之前倒是可以传些东西进去，比如家属的照片等。不过这手机虽说是手机，其实也只能播内线，也就是说设定了只能与固定人通话。

　　“……”胡承昱已经是第N次见到这照片了，相识了十多年，自从五年前再次见到这丫，就总是显摆自己和未婚妻合照，一脸得厚颜无耻。

　　“谁特么饥渴了，老子那是为未来老婆守身！男人之间表达有意的方式就是抱抱，这都怎么了？你丫自己思想不纯洁，还污蔑我，老子我可纯洁了好吗！”

　　说罢，还神气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谁知印式悠斜眼看了他眼，又朝下面扫去，讥讽地说：“是挺纯洁。”
　　随之一声骄傲得不行的哼哼，“纯洁了二十六年，魔法师先生。”
　　然后默默地脱下衣服，露出结实的上身，换上了白色的T恤。

　　胡承昱觉得自己被一个年级比自己小三岁的人鄙视了，而且毫无力气反驳！
　　最后只憋出了个，靠！

　　印式悠再也没理会他在后面张牙舞爪的胡承昱，满心想着，他很快便能回去了。

　　夏笙，你还好吗。

　　正想着夏笙许久未见的脸，胡承昱却相当煞风景地又插了句：“我说你，你不快生日了吗，你那么急着就去找查尔斯那司去毕业考核的……难道，你是要赶回去和未婚妻过生日？”

　　印式悠身子板滞了下，蔑了他眼，胡承昱便更了然了，霎时以为是他害羞了，便挖苦起来：“哎呦呵！你丫小子倒是挺浪漫的啊！看你这人儿平时挺老实巴交的，这搞起浪漫来到还挺能捣腾出两把刷子啊！”

　　印式悠在自己床边坐下，顺势躺下，头枕着双手，闭目：“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脱单的，好好学学。”

　　胡承昱脸立马拉了下来，这丫原来不是在害羞，倒是骄傲着呢！

　　印式悠又说：“阿昱，后会有期。”

　　胡承昱愣了下，明白了过来，这丫是在跟他道别呢，“放心吧，虽然你这小子最特遭人厌，不过到底咱俩也是同穿了一条裤子待一起五年的哥们儿，更早之前还一起出生入死的，怎么着我毕业之后也会去找你的！”胡承昱坏笑起来，一巴掌拍上他的臂膀，“到时候咱俩和老刘那几个弟兄喝个不醉不归！倒是你，你丫别急着那么早结婚啊，我还等着吃你喜酒呢！”

　　印式悠淡静地笑出了几分：“当然，你们的红包，我是收定了。”

　　*

　　如今的城市，已是被电子信息覆盖。
　　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低头族，两耳塞着耳机，调着高音量的音乐，沉静在自己世界中。
　　这几年，S市的城建发展愈发迅速，随着不少地段的旧房屋的拆迁改造，渐渐林立起不少新建筑。

　　在南城得某块刚建完一年多的广场上，已经有了诸多店面进驻、繁星点点。

　　而陆晓筝也在这片广场，租了个店铺，开了家店——女仆店。

　　当年陆晓筝去了国外做交换生后，很快温琛也追了过去。到最后，也总算是把人给追回来了。不过，陆晓筝的家境到底是温家不乐意接受陆晓筝的最大芥蒂，但温琛太过于坚持，温家也实在是没办法。便约法三章，如若毕业后能有出息，便答应两人结婚。

　　好在，自从毕业后做了翻译，陆晓筝便依靠着自己出色的学历和能力，她也挣了不少的资金，确实是挺有出息。而穆瑾熙毕业后从事的销售，也挺有起色。总之，两人事业都挺顺利，便也因此陆晓筝的成功，也让温家算是接受了她，顺利与温琛成了婚。

　　这店，便是陆晓筝与穆瑾熙合资开的。

　　其实，最初要开成女仆店的时候，穆瑾熙是拒绝的。

　　当时的穆瑾熙原本喝着咖啡，直到听到陆晓筝提议他俩开女仆店的时候，他整个都差点喷了出来，不过确实是呛了个半死，“咳咳……陆晓筝，你他妈再说一遍……咳咳，你说开什么？！”

　　陆晓筝复述一遍，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我去，陆晓筝，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合资一家女仆店，当股东当老板的，我他妈是变态吗？”

　　林夏笙忍着笑意：“其实，我觉得挺好，你俩反正这几年存了不少钱，开家女仆店增加份额外收入不挺好。”

　　陆晓筝也点头赞同：“就是嘛，还是夏笙理解我。”

　　穆瑾熙黑着脸，冷哼一声：“陆晓筝，少扯这些，反正你和温琛不就是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情趣，你要开，行，你别弄包房。”

　　“为什么不弄包间啊，总有小情侣要来我们店里谈情说爱的吧，不弄包间人家怎么谈恋爱？”

　　穆瑾熙挑眉：“到底是让客人谈恋爱，还是让你和温琛玩儿情趣？”

　　“……”陆晓筝尴尬脸红，其实吧，开女仆店她最初也没想到，只是她说她有开家下午茶店的想法的时候，琛就给了这么个提议。

　　其实，她也觉得——这主意还挺不错的。

　　穆瑾熙见陆晓筝努努嘴的样子，便一清二楚了。到底那么多年的朋友，陆晓筝和她老公夫妻俩那什么鬼德行，他怎么会不知道。

　　林夏笙说：“其实，晓筝开家店在S市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她也可以理直气壮时常往S市跑，不然每次回来，温家二老都要啰嗦。”

　　“对啊对啊，”陆晓筝听罢，即刻点点头表示相当赞同，“我每次想来S市找你们，别说爸妈了，连琛都不乐意让我来，来也要跟着，都没自由。”

　　林夏笙抽了抽，反正你就算开了店，也不觉得你能自由到哪儿去。

　　总而言之，到了最后，穆瑾熙也算是答应了，不过店里的事儿他基本不过问，就负责拨款。

　　在店面差不多都装修完毕的时候，陆晓筝也做了相应的宣传，虽然女仆店在S市这并不是第一家，但是想要开好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当时陆晓筝所提的建议下，林夏笙思考了些日子，便也答应了。

　　“夏笙，如果你现在的工作你也不太喜欢的话，不如来我店里做厨子吧？”

　　这便是当时的提议。

　　林夏笙后来想想，其实去女仆店做厨子也挺有意思，相比天天在办公室里和那群神经病似的女人打交道要来得好。

　　虽然，她基本没和她们打交道。

　　她尤记得当时提出辞职申请的时候，人事部长一脸惊惶失措的模样，好似他捧着她这尊大佛被磕碰了似的。

　　只是她很坚决，“部长，其实并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我本就不太喜爱这个工作，又没热情又没那天赋，却站着设计部的茅坑不拉屎。这个位置，适合更多热爱这个职业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关系户。”

　　关系户三个字说出口后，人事部长显然是脸色一变，略为尴尬。

　　她整理完自己的用品后，坦然承接着设计部各个复杂怪异的视线，便离开了这家待了五年的公司。

　　再踏出公司转门的那一刻，门外的清新气息出奇的好闻，或许是自己的内心被解开了锁。望着眼前车辆来往的大马路，脚下铺就得光滑工整的瓷砖，似是回想起父亲过世前一夜的话语。

　　‘千万别勉强自己，爸知道，你从小想法就和别的小姑娘不同，如果真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

　　爸，我现在，算是去寻找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吧。

　　心情豁然开朗，嘴角高起淡淡地弧度，迈步前去。

　　*

　　经过了那么多年，小悠那小子总算是要回来了。
　　卡瑞纳如是想着。

　　在接到那边消息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十分好，毕竟那边的训练真的很可怕，时而还要被派出去做一些高危任务，并且被指派的时候，你是没有选择权的。

　　总算，经过这五年多，他平安归来了。

　　正当她内心悦雀时，她便接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

　　她感到疑惑，毕竟这时她私人邮箱，一般不太会有人发文件来的。随是感到怀疑，但却也没多想，便移动着鼠标，点开了文件。

　　一个压缩包。

　　犹豫了下，点开防毒软件，检测了下确认无病毒便下载了。

　　等待着不算太久得解压进度条，缓缓点开了被解压后的文件。

　　卡瑞纳的脸色愈发僵硬难看。

　　她很少会感到慌乱，此时此刻，她感觉头皮发麻，便急匆匆地打给了温琛。

　　电话那边的温琛接起了电话，口气听着还挺郁闷的：“喂，姓岳的，你丫不知道现在几点儿了吗？不知道午夜是夫妻生活的关键时间吗？扰民啊。”

　　卡瑞安对于他的控诉并不理会，很急切地说：“我收到一组照片，你现在打开电脑，我传给你。”

　　温琛此时正把陆晓筝压在身下打算为所欲为呢，但听到卡瑞纳如此认真而紧绷地声音，便也感到了些严重性，便用手捂住了手机话筒处，吻了下陆晓筝滚烫地脸颊，低沉地说：“老婆乖啊，有点儿急事儿，办完了咱再继续。”

　　陆晓筝羞红的脸更烫了：“……”

　　怎么说的和她迫不及待的要干嘛似得！

　　饶是捂着手机听筒，也不代表卡瑞纳就听不见了，到底是打扰了人家好事，便说：“你瞧你猴急的，才八点你就开始夫妻生活。以后要亲热的时候，关机得了。”

　　温琛得意笑笑，觉得以后确实应该这样了，不然再有人来坏事儿他可不要难受死了。

　　从床上跃下，将原本脱下一半的藏蓝色浴袍披上，敞开着，两条修长结实的腿若隐若现。推开门离开卧房到了隔壁书房，走至了笔记本电脑前。

　　很快，便收到了卡瑞纳所说文件，原本惺忪地眸子在看到文件里的照片时，即刻紧缩。

　　握着鼠标的手也收紧，有些咬牙切齿：“谁发你的？”

　　“会和我发这种的，你觉得会让我知道是谁吗？”

　　温琛深吸口气：“确实，看来，是想挑衅。”

　　“其实我别的不怕，我就怕……”卡瑞纳欲言又止，温琛自然明白。

　　“这事儿，先别说出去吧，这人直接发你说明有什么目的，静观其变。”温琛顿了顿，又说：“能不让小悠知道就别说，虽然我估计早晚都得知道。”

　　卡瑞纳赞同地点点头，“恩，能瞒会儿是一会儿吧，我怕小悠知道之后会出事。”

　　“恩。”温琛叹气，“就怕，有些事，我们想挡也挡不住。”

　　“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不明天还要和晓筝去S市看那个什么女仆店？那不说了，你们早点儿休息了吧。”

　　卡瑞纳似乎已经忘了，就算不打这通电话，他们也不会那么早睡的。

　　不过温琛倒是乐得心里开花儿，挂了电话就回卧房准备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好事。

　　结果——

　　陆晓筝睡着了。

　　温琛内心很崩溃。

　　*

　　第二日，两人达成了飞机很快便到了S市。两人将行李往S市买的房子里一放，也没怎么休息就往鲁石广场去了。

　　自从陆晓筝在这儿开了店后，便三天两头的往S市跑了，这让温琛略不是滋味，但也没办法，晓筝的事业他不能不支持。只是，老是夫妻分隔两地，这让他心里真不舒服，便基本有了空就一起跟来。

　　生意总的来说算是不错的，起先刚开张的时候，客人真的少，便做了各种优惠活动，包括扫微信和分享朋友圈等，送小食一份等等。

　　经过着慢慢地宣传，客流量也多了起来。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林夏笙做得食物，真不是盖的。

　　好吃的东西谁不爱吃？

　　自然的，店也就火了起来。

　　这日，林夏笙来到女仆咖啡屋的更衣室后，一如往常的换上了厨师装，戴上了厨帽，便准备去厨房干事儿了。

　　而这时，却被眼前这位长相清纯可人的店长——汪金莹，给挡住了去路。

　　林夏笙疑惑：“店长，怎么了？”

　　店长穿着黑白相接地女仆装，显得比往日更为可爱动人，让人不自觉就能产生保护欲。

　　“是这样的……嗯，”汪金莹说得囫囵，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其实……”

　　结果到最后也没说出想说什么。

　　林夏笙更疑惑了，“发生什么事了，店长？”

　　汪金莹鼓着嘴，认真地由上至下地看了遍她，又咬了咬下唇，道：“是这样，今天小吴家里有点事儿，临时不能来了……可是我也找不到人今天顶班，今天有事周末，我怕人手……不太够。”

　　她声音越说越小，愈发没了底气。

　　因为她知道，估计很难能说服他们这儿的大厨。

　　不仅仅是林夏笙本身就有股气场在那儿让人畏惧，而且她还和店里的两个老板是闺蜜啊。

　　所以这个请求，其实她真的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林夏笙算是听出来她的意思了，脸色有些怪异，“我不太擅长应对客人。”

　　算得上是变相拒绝。

　　也并不是骗人的，她确实不太擅长。

　　汪金莹也觉得自己被拒绝了，便有些气馁地说：“啊……没事啦没事啦，实在不行，总能忙过来的。”

　　林夏笙看着她失望头疼的样子，也有些不忍，觉得其实人家一个大学生，天天在这儿打工帮忙尽心尽力，真挺不错。

　　到底还是考虑了下，她妥协叹气：“好吧，我试试，不过我不敢保证客人能接受我啊。”

　　汪金莹喜出望外，眉宇立刻舒展而开，高兴地握住她的手，差点儿都要跳起来了：“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夏笙姐！你放心，你颜值那么高，就算没表情，站在那儿我觉得你也没问题！”

　　林夏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