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男子》枫华如慕

67、好心办错事？

　　整个城池都被闷热憋了太久，如今乌云滚滚而来，大家伙心底都有种预感，可又憋着这股气，万一只是奢望呢？
　　不多久，天色越来越暗，浓云越来越密，已经失了热闹许久的谷河，在不是任何节日的傍晚，街头巷尾涌现出来很多的人。
　　“是……要下了吧？”
　　“下吧下吧，老天该开开眼了！”
　　“我也来看看，快下点雨吧，不然真就没点盼头了……”
　　“可不是嘛……”

　　当第一滴雨点落下来，有人惊呼了一声“真的下了！”其他没什么感觉的人都看着他，不多时，陆陆续续很多人都高呼着“有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下雨了还不知道回家收衣服，净顾着望着天傻看着，一群……傻子，一群……可怜人。
　　这一天从大雨开始下起来，谷河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成群的人们在雨中欢呼像个疯子，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平栩起先为了躲雨，跟燕秋尘和书容都快马加鞭往城里赶，还在城门外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呼声，城门的守卫也皆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进了城，三个人十分默契地降下了速度，平栩把衣服上的兜帽戴在顶上防雨水，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两把扇子。
　　他把儒雅的折扇递给燕秋尘，“燕大哥，挡挡雨吧。”
　　然后把另一把看着有些娘气的画扇给了书容，“凑合着用用吧。”

　　书容：……这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书容没作声，摸摸接过了扇子，但是一脸的纠结表情十足十写着“我很不情愿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接都不会接”的，平栩笑了笑，看他盯着扇子一会儿，似乎又有点奇怪。
　　“别纠结了，这是我小师姑的，我看不怎么占位置就一直带着。”
　　书容：“嗯”。
　　过了一会儿，书容：“小少爷，你又偷看我心思！”

　　平栩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没看啊，我只看了你的表情，啥啥啥都写在脸上了，你不知道吗？”
　　这真是个傻孩子啊……平栩摇摇头。

　　他们一路骑着马漫步，也不觉得有多狼狈，因为旁边路人的那种喜悦实在是很感人。
　　“小少爷，你真厉害！”书容感慨道，目光闪亮地看着平栩，心里的崇拜又堆了好几层。
　　“本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过我的术法确实也使得好，”平栩一点也不谦虚。
　　旁边燕秋尘浅浅地笑着，丝毫没觉得他这话有多自恋，目光里也只有赞许，低头看了眼平栩刚才给的扇子，这才打开来，但不是为了遮雨，只是单纯觉得这扇子哪里不一样。
　　扇面上只有四个字：一剪秋波。

　　路上行人格外的多，三人淋了一段路的雨，对于回家貌似有些遥远，加上回哪个家平栩和燕秋尘心里都在思量，于是，三人在找了家客栈落脚。
　　整个店里没有吃饭的人，也只在柜台看到一个小二，正用肩上搁着的帕子擦脸上的水滴，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三人进来才慌忙跑回来的。
　　“三位爷，住店还是歇脚？”小二脸上也洋溢着喜悦，说话都带着欢快的腔调，一双眼睛却还是架不住往外瞧。
　　“歇脚，把你们店里特色菜都上点，吃不完我们打包。”书容很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对不住了，三位爷，掌勺的大厨去瞧热闹了，现在厨房也只有一个厨子，您要的特色菜恐怕上不全。”
　　这场大雨竟有这么大吸引力，都能当热闹来看了？我谷河民众的生活已经无趣到这种地步了？
　　书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然后看看平栩和自家少爷，好吧，他们都很淡定。

　　三人想想那不如就换一家吧，正准备挪步出门去，听那店小二解释了起来：“看三位爷的情况，就是去了别家店，应该也差不多。”
　　他走过来一些，停住脚步，“你们有所不知，今年大旱旱了太久，今天终于下了场雨，过瘾！”
　　书容一副我们都知道的表情，店小二就知道他想歪了，“收成不好，普通老百姓没钱，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赶上这场大雨，最大的酒楼香客来的掌柜的高兴，请了最好的戏班子唱戏，这有头有脸的店里都收到了邀请，几乎都关门看戏去了，我们这大厨还是因为怕晚了不能回家陪老婆孩子才没去，等着打烊呢。”

　　原来是这样啊……

　　三个人只好将就着吃了些饭菜，不过，这家店倒是味道还不错，虽然量不多，但是材料新鲜，手法也很到位，就连咸淡都刚刚好，平栩吃了几口，觉得不错。
　　这顿饭吃完，天就彻底黑了。
　　天上的云散去了，尽管仍旧雨很大，但是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是前所未有的爽朗。

　　路面上还是有很多行人，尤其打着伞，就显得道路格外的窄小拥挤。
　　三个人不要说骑着马走不动道，就是只有一个人怕也是得慢慢走，于是，索性给小二些银子让喂些马草先存放在这里将养。
　　这小二人很热情，听后接过钱去，“好嘞，您放心吧，到时候余下的银两归还给您。”

　　听着小二认真的语气，三个人还是笑了，逢着乱世，还能有这么简单的人。

　　或是从未想过有这场雨，三个人往闹市中走，也没见着个卖伞的阿婆，平栩还记得从前一到下雨，街面上能有很多漂亮的伞出没。
　　又艰难地走了两条街，终于看到有个卖伞的。
　　书容很高兴，小跑着上前，“小兄弟，这伞怎么卖？给我三把。”

　　小兄弟仔细捡了三把递给书容，“三十文。”
　　书容没有散钱了，给了他个五两的银子，那小孩子愣了一下，可能还未见过这么大的钱，犹犹豫豫接到手里，然后认认真真翻了翻自己装钱的小布兜，最后纠结着对书容摇摇头：“我找不开你，算了，那你还我伞吧。”
　　书容：……有些无语和无奈，回头看看平栩和燕秋尘，平栩给他指了指旁边的戏园子，或许可以让人给换个钱。

　　书容：“那你别找了。”书容看两位少爷等着，尤其燕秋尘身上整个外衫都是湿的。
　　小兄弟：“那我这些伞都给你！”
　　书容：“我要这么多伞干什么？”
　　小兄弟：“我不能多收你钱，我娘说，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们凭良心挣钱，不能昧着良心。”
　　书容：“这是我自愿的，你的伞好，我多给你钱作为奖励。”
　　小兄弟：“我不愿啊，我不贪便宜。”

　　书容：……
　　怎么今天碰到这么多不爱贪便宜的生意人呢，这真的是乱世吗？

　　没了辙的书容，只好认命地进了戏园子，他本来想早点回去让厨房煮点姜汤什么的，给大家驱驱寒，哎……
　　书容很快拿着三张票和一些散钱出来了，先去小兄弟那里拿了伞，然后走到平栩和燕秋尘面前，摊开手掌里的三张票。
　　晴丫头怒休负心汉。

　　好吧，好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就这么什么热闹都不凑一下也挺可惜的，好吧，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哦，就是下了个雨。

　　戏园子如今生意也不好做，平栩猜想，今天大半个城的生意人怕是都让香客来掌柜请去看大戏了，因此这个园子才能这么安静……冷静。
　　他是很久没凑这样的热闹了，书容又何尝不是，常年驻扎在营地里，每次回来谷河就跟那乡村野夫进了城一样，看什么都很新鲜。

　　只不过，他们三个男孩子，看人家一出感情戏？

　　故事讲得是一对小男女，从小青梅竹马，定下了娃娃亲。女孩子叫晴丫头，两人大一些的时候，男人说想考取功名，于是晴丫头推迟了两人的婚期，答应照顾两家的老人，免了男人的后顾之忧。
　　这就是个很俗套的情节，男人一考就考了三年才考上，期间生活费都是晴丫头省吃俭用外加做工一点点存起来的，但男人考上功名之后，就被朝中大官相中做乘龙快婿，男人眼睛都不眨地就同意了。
　　男人做官的消息传到了晴丫头所在的地方，大家都为晴丫头高兴，可转眼男人回来却是说我娶你可以，但你只能做小。

　　于是有了晴丫头一纸休书当面甩给那男人，知道真相的众人无不拍手叫好，事情后来传入宫中，皇帝当即让人查明事实，发现确有此事，于是罢了男人的官，还给晴丫头送了很多礼物。

　　真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啊，书容边看边摇头，看到最后还忍不住鼓了掌。
　　旁边平栩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头歪在燕秋尘的肩膀上，眯着眼丢了个盹儿，然后被书容几个巴掌吵醒了。
　　平栩眯了眯眼睛，“好看吗？”
　　书容还沉浸在对负心汉的愤怒里，“好看，他们唱的真好，还好只是戏本子，那男人真坏，人都说苟富贵勿相忘，他倒是没忘，却是一副你求我我就让你做小，真是好让人生气。”

　　“那是戏本子不假，那你要知道，这世上其实有很多比这还要糟糕的事。”
　　书容眼睛睁得圆圆的，他知道人心险恶，可是对感情之事知之甚少。
　　“这不光是爱情的事，而是人性，人性本善，但是慢慢长大，会有贪婪，会有野心，他们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选择割舍一些他们认为不重要的。”

　　最后平栩拍拍书容的肩膀，“我其实很高兴，你生活在很简单的世界里。”

　　因为你被人保护的很好，平栩如此想着，扭头看了燕秋尘一眼，见他刚好也看着自己，两个人相识着笑起来。

　　看完戏出来，时间就不早了，书容指着一条小巷口说：“走这里吧，这里近些。”
　　平栩知道这是去燕南侯府的路，他踌躇着想了想，今天这么大雨，爹应该不会出宫吧，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平栩丝毫不担心姜檐翊。
　　其实临出门前给他算过一卦的。

　　“好吧，那今晚就借你们燕南侯府一住。”
　　书容很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燕南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恭候。”
　　燕秋尘和平栩又一起笑了。

　　此路虽近，不过……
　　路过一家名叫“花雨楼”的地方，平栩他们本来的路也只能看到楼底下站在房檐下揽客的姑娘们，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二楼窗口坐了一个穿着普通的女子，看起来跟这花雨楼其他姑娘都不一样。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你要想你这花雨楼生意好做，最好别闹出人命来。”
　　管事的妈妈桑尖着嗓子说“你有本事你就跳啊，黑灯瞎火的我立马让人去把你尸体喂狗，最后死无对证。”
　　平栩这边隔着小半条街，听得清清楚楚。

　　烟花巷啊，就是是非多，书容顺着平栩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那窗台上坐了个人，“危险啊！”然后人已经飞了过去。
　　“啊，鬼啊！”
　　平栩实在是没眼看，书容直接倒挂那窗台上，跟那窗台上的女子说起了话，“姑娘你没事吧，这窗台上很危险，你还是下去吧。”
　　妈妈桑一行人反应过来，配合着点头：“女儿啊，你可别想不开，娘亲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这次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吗？”

　　书容：“既然如此，姑娘，我扶你下去吧。”
　　那女子咬着牙紧抿着唇看着书容，听了他说的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受的，默不吭声的，一直格外倔强的脸上，从眼角两侧默默躺了两行泪下来。
　　眼眶立刻就红了，看着书容，“你若是不能救我，就让我跳下去死就好了，我到了今天谁也不怪，只怪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身体不太好，也可能是前段时间出差，一直没休息好，这段时间对不起大家了，我这个星期会好好调整，今天要赶榜单字数，会更新大概一万字，明天就没有更新了，我会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