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飘正年少》长安梦

1、人生初见

　　二零零四年，八月底 ，夏日末，空气中残留的全是热分子。柳依依一身连衣的白色长裙，十足的学生妹的打扮，背上的大型书包掩住了她笔直却瘦弱的身躯，手中的行李箱乖巧地依偎在她右侧。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紧盯着大门上临江高级中学六个烫金的大字，似乎想要将它透过眼睛印进心里。

　　身边络绎不绝穿过柳依依的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学生，就连拉着行李箱的动作也是如出一辙。身后不断的都是匆忙的往校内赶的学生，只有柳依依一个人傻傻站在门口，不知是欣赏着那苍劲有力的学校名称还是思考未来的人生，总之，与其他人的匆忙相比，柳依依的行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当柳依依犹自沉浸在有花堪折直须折的豪情壮志中时，柳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操着浓厚的临江话催促道：“发什么呆啊，赶紧进去。”

　　柳依依和柳父并肩走在临江的校园里，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不停打量着这个她青春即将开始的地方。迎面压过来的教学楼的侧面，牢牢嵌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几个鎏金大字，让人不禁联想到百年前，年仅12、3岁的周总理说这话时的抱负与理想。

　　这一刻，柳依依嘴角扬起喜悦的笑容，环视校园，闭上眼幻想着未来自己在这里经历的一点一滴。眼前的香樟树下，远处的礼堂角落都会留下她的欢笑的身影，安静的教室从清晨到深夜都会有她读书的声音，干净的食堂也会添上属于她的残羹剩饭。这里即将要开始她的三年高中生活，在这里她要树立理想，实现抱负，在这里她要开启她的不可回望的青春。

　　临江中学是一所寄宿制学校，绝大部分的学生这三年都要进行寄宿生活，只有极少数住在镇上的学生才可以以走读生的身份学习。像柳依依这样的寄宿生平时都是宿舍集体生活，一个月学校才允许寄宿生回家一次。寄宿制度更加便于学校的管理，也让家长没有后顾之忧，只是苦了学生的自由。

　　报到是件麻烦事，核对资料、分配宿舍一堆繁琐的手续，柳依依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于是自觉将这种繁琐之事交与父亲代劳，乖巧的跟在父亲身后默默扮演着安静美少女的角色。当父亲搞定了所有的手续之后，柳依依才拖着行李跟着来到刚才分配好的宿舍。

　　从小在家一个人占着一个房间的柳依依，看了一眼宿舍并不宽敞的狭小空间，倒也不觉得在这里住上六个人会有多么拥挤，只是莫名对上下铺充满兴趣。

　　虽然是女生宿舍，但是对于刚刚报道的高一新生，还没有立下男士止步的规矩。柳父进了宿舍，放下手中物品，便撸起了袖子，里里外外的开始忙碌起来。一个暑假没人住的屋子，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弥漫着颗粒物，撕心裂肺的咳嗽无言的诉说着宿舍的卫生环境。

　　父爱无声，打扫屋子，收拾行李，整理床铺，但凡是所有能为柳依依做的，柳父都在倾尽全力表现他的父爱。看着父亲一肩承包所有劳动的柳依依，只好待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为了安抚心中为数不多的愧疚，深刻得将此美其名曰：观摩学习。

　　其实那时候，像柳依依这样的孩子多半都是第一次离家独立生活，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篇章。雏鸟即将展翅，这一刻所有的父母怀着的都是同样的心情，竭尽所能的帮自己的孩子安排好他们能提供的一切，哪怕是打扫卫生这样简单的事情。

　　陆陆续续的，宿舍其他人员都到齐了，家长们分工有序，各自有条不紊的为自家孩子收拾整理，而像柳依依她们这些真正应该锻炼的人却突然演变成了最碍事的人。

　　原本就稍显拥挤的空间，此刻已经完全容不下游手好闲的柳依依。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面对此情此景，柳依依只好识相的退出门外，让他们可以大展身手，一个人环着手无聊的踢着地面打发时间。

　　当柳依依从一数到五十的准备接着往下数的时候，突然头顶上方响起一记低沉的嗓音：“你好 ，我叫赵敏，就住在你的对铺。”

　　顺着声音，柳依依抬起头看向来人，说句实话，如果不是看清楚对方的脸，她实在很难想象，能发出这种堪比公鸭嗓音的女孩会是一个扎着马尾笑容如春风拂面的小可爱。

　　柳依依看着面前歪着头朝她友好的伸出手的女孩，礼貌性的回握住她的手，不冷不热的客气回了一句：“你好，我叫柳依依。”

　　赵敏，一个和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的女主角同名的女孩，注定不是普通的存在。虽然她和武侠小说女主同名，但是却没有金庸先生描写的那样刁蛮任性，多了一分可爱清纯 。赵敏这一特殊的名字，成功引起了柳依依的兴趣，出于对金庸先生作品的爱屋及乌，柳依依很快便对赵敏有了了解的欲望。

　　宿舍外的长廊到处都是家长们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身影，柳依依和赵敏避开人群，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安静角落开始建立属于女孩之间的友谊。

　　九月一日清晨，窗外划过几声鸟鸣，阳光也有了声音，温柔的光洒在窗台上叫醒了熟睡的孩子。今天是临江正式开学的日子，柳依依早早的起了床，虽然不用画扮熟的眼线不用抹匀粉底液，但是第一天见新同学，她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简单的马尾，漂亮的蝴蝶结，即使素面朝天却朝气蓬勃。

　　为了给同学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临出门前，柳依依顺手拿了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抱在手里，步步生莲的走在校园里，享受的呼吸着临江中学清晨清新的空气，嗅着空气里夹杂着的属于她的味道。

　　原本该是一副优雅的美人展眉吐纳图，此刻却有一人及不合时宜的煞了风景。柳依依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这饱含青春的气息，后背就被人重重拍了一掌，吐息之间害她差点岔了气。随着掌风离去，随即就听到身后来自赵敏的特有低沉嗓音：“一起嘛。”

　　不自然的摸了摸被打的部位，柳依依看着已经和她并肩的赵敏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中暗忖，此女不愧是金庸笔下的人物，这般身手果然了得。佩服归佩服，柳依依还是决定委婉的提出自己的建议：“下次，希望你可以用说的。”

　　柳依依自认为她这番话已经不算暗示而是明示了，可神经大条的赵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话里有话，自顾自开心的搭着她的肩，拽着她往前一大步，一起向高一三班的教室出发。

　　第一天上课，除了一个宿舍的，都是互不相识，座位便也都是自由安排，想和谁坐和谁坐。作为内心社牛表面社恐的害羞美少女柳依依，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想着与其和今天才认识的陌生的人坐在一起相互尴尬，还不如和昨天稍微熟悉的人成为同桌，至少省去了再一次自我介绍的程序，所以她死死拉住刚刚看上隔壁宿舍舍花的赵敏，半威逼半强迫和她做了同桌。

　　对于十五六岁的花季年龄的学生党来说，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毕竟惜取少年时一直是柳依依的座右铭。整整一天，柳依依的心思都在语数外、物化生这几门功课上。可以想见的，一整天下来柳依依根本不认识几个班上的同学。

　　反观赵敏这个人，上课不积极，下课超踊跃，短短几节课的课间时间便结交了她周围的所有同学，不敢说已经产生了生死与共的交情，但至少目前是趣味相通，志趣相投的，不得不说她这样的交际能力让柳依依十分服气。

　　很快的全班同学之间微妙的陌生而又尴尬的氛围就被打破了，而打破这种情况的人不是赵敏此类社牛，而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姚丽。姚丽这个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对于彼时高中教师的平均年龄来说，还不足以服众，只是她的长相绝对是会对所有女人都会产生冲击的美貌。

　　一头长发卷成大波浪慵懒的散在耳后，齐膝短裙配着高跟鞋，烈焰红唇的性感打扮若是叫家长看了，绝对要喊一句：不庄重不庄重。但是在那时只能介于绑马尾和披头散发二选一的柳依依看来，姚丽俨然就是时尚的代名词。

　　高一三班的第一节班会课，在姚丽抱着一堆学生资料，蹬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式开始。进入教室，姚丽在讲台上站定，放下手里的资料，轻抚她柔顺的大波浪，闲闲的看着不算吵闹的教室。

　　放下手中一绺黛棕色发丝，姚丽双手撑着讲台，望向台下的眼神悠悠的没有焦点，右手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讲台算是开始的信号。不知道抹了什么色号的红唇轻启，慢条斯理的又像是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一节是我们班的第一节班会课，我们来做些什么好呢？”

　　那张精致的面容似乎因为困扰而添了一丝褶皱，不过很快就被她明亮的笑容取代了。似乎是想要收拢人心，姚丽轻轻拍了拍手，道：“老师想了一下，班里的同学大多数都是来自不同的学校和地方，你们彼此之间似乎也不是很熟悉，那不如趁着这节班会课，大家都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正好让老师我也认识一下你们。”

　　一听到要做自我介绍，坐在下面的学生们的议论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大多是对于姚丽刚才说的事的不赞同，而理由无非是没有准备，会紧张之类的，还有对于这种过气行为的不敢苟同。

　　学生们的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影响姚丽的心情，她没有像那些顽固不化的老教师一样厉声喝止，在他们面前只要教室中出现丁点声响，都要严肃的拍桌子以示威严，而姚丽那副他吵任他吵的懒散模样让同学们放松不少。

　　柳依依其实就是那个对于这样过气行为不甚苟同的人之一，毕竟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复社死的场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坦然接受的。柳依依刚准备和赵敏偷偷吐槽一下，这个看起来是时尚弄潮儿的姚丽居然会干如此烂大俗的事情，却没等她开口就突然被一记响亮的拍桌子声给吓的心头乱跳。

　　“吵死了。”

　　这一记“铁砂掌”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柳依依不受控制的朝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只见目之所及之处的同学也都被这一掌震住了心魂。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赫然站着一个发育良好，身材高挑的大男孩，一双眯缝着的眼睛不知道是想让谁承受他眼中的怒气。

　　柳依依好奇的是铁砂掌下的课桌是否还依然健在，只是男孩一脸惺忪的样子，明显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刚刚是被全班的讨论声给吵醒了，此时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梦周公的时候被吵醒确实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起床气这种需要高深修养的心绪也不是人人可以控制得当的，但是此刻柳依依才不想要试着理解他的心情，而是为他这种第一天上课，就在班主任课上睡过头，还敢当着班主任的面撒泼犯浑的行为捏了把汗。

　　柳依依坚信，开学第一天就能直接惹毛班主任的人，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实在难以想象得罪班主任之后，三年的高中生活要如何继续，实在是班主任不同于任课教师仅仅肩负课堂职责，她可是班级学生在校期间所有行为的管理者和临时监护人。

　　本着大家好歹做了一天的同学，柳依依私心的想要记住这短浅的缘分。于是偷偷瞄了一眼这个大冤种同学，打算在心中替他默哀上20秒，更重要的是顺便祈求一下，姚丽千万别因为生气而将生动活泼的班会课，变成严肃枯燥的纪律教育课。

　　那个造成全班轰动的大冤种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好看的下颌线，精心设计的发型，或是因为刚才趴着睡觉的缘故，额前一小撮刘海不安分的翘了起来，稍显凌乱的发型却并不影响那张干净清秀的面庞的整体形象。他的眉宇虽然清秀俊俏，但柳依依不觉得臭着一张脸能得到班主任大发慈悲的善心。

　　一声惊雷平地起，全班经他这么一闹，居然神奇的安静下来了，一教室的孩子都忘了在此之前他们讨论的主题，全被这个大冤种清奇的画风吸引了视线。柳依依在心里表达了对他的怜悯，自认同窗之情已经足够充分，于是小心翼翼的回过头观察讲台上班主任姚丽的表情，暗戳戳的揣测她接下来可能的行为。

　　根据自己12年求学经验，柳依依在心里设想了一千种那个男生可能会受到的惩罚。罚站、抄课文、办公室喝茶、老虎凳、辣椒水、灌肠…虽然有些跑偏，但唯独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在姚丽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满意的赞赏。

　　柳依依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她看错了，一个如此胆大妄为、狂妄无知的小儿，在堂堂班主任的面前便如此放肆、毫无纪律可言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得到老师的赞赏。

　　姚丽仅仅是睨了一眼那个男孩，确认了他手掌下的课桌安然无恙，公共财产并未损坏，便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对他造成的这段插曲姚丽并没有做出回应，甚至连个批评都没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继续开始了被打断的班会课：“对了，在你们做自我介绍之前，老师觉得还是应该先把我们班的班委人选定一下。”

　　刚才所有的人都在惴惴不安着，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是在听到班委竞选之后，又立刻变得积极起来。刚刚还含胸低头的人，这会儿全部昂首挺胸起来，展示出绝对的精神面貌。此时此刻，大家都恨不能排排站在姚丽的面前，只为能有机会让她青眼有加。

　　就在大伙还在纠结是给老师投去一个你信任我的表情，还是一副我不会辜负您的重托的精神面貌时，姚丽状似不经意的大手一挥，指尖连接处的尽头便是那个从刚才一直保持着站立姿势，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男生。

　　“那个同学，你叫什么来着？这不重要，老师觉得你刚才那种能震住全班的气势充满了领导力，经过慎重思考，老师决定将班长这个职位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你的领导力团结全班同学，不要让老师失望哦。”

　　柳依依实在没有看出来姚丽是在哪一刻经过了慎重思考，也不明白明明是高中老师，为什么要在句尾的时候用上只在小学教师口中常见的语气词。

　　柳依依此时只能庆幸她的原装下巴能够承受这样的惊讶，毕竟刺激太大容易导致下巴脱落，当然震惊的不止她一个，全班同学此时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每个人都不禁怀疑，刚才的大家的安静与其说是臣服于他的掌气，不如说只是一时间忘记反应。而这期间，也并没有所谓的领导力这个东西的存在？

　　只是这一刻，柳依依才确定了，刚才她在姚丽眼中看到的确实是她对那个男生的赞赏没错。

　　柳依依觉得，大家震惊的倒不是姚丽一言堂的任性，而是吃惊她识人不清的粗浅阅历。毕竟即便没学过相面，但连她都能看出来，那个男生眼神凌厉、行为霸道，绝不会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依常理来说，班长这种重要的职位都是应该由听话的好学生担任的。

　　没有人知道姚丽在那几十秒中之内是怎么想的，柳依依觉得她可能压根也没想，明明那个男生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靠，她就是轻易的将班长这个重要的职位交给了他。

　　班主任的决定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即便心有不甘却也没有胆量反驳，于是不甘便转化成了羡慕嫉妒恨，羡慕那个男生的运气，嫉妒那个男生的上天眷顾，恨班主任的不按常理出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个被上天眷顾的男生，感受不到身边的羡慕目光，此刻竟然是一脸的不耐烦。

　　“我不要。”

　　柳依依第一次见到，班主任主动送上班干部中地位最高的班长之位，不仅不感恩戴德还一脸嫌弃的学生。从小到大，要知道多少人曾为了班长一职挤破头的在老师面前表现，就为了能在家长和学生面前高人一等。

　　即使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学生了，不会为了班长之位而汲汲营营，但是班长这个职位不管在几年级都是好听且受用的头衔。

　　只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刚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姚丽，对于男生的拒绝，只是挑眉笑着，语气里尽是压迫感：“老师已经决定了。”

　　姚丽话说的温柔，可眼神中却带着满满的“杀气”，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神态，看似寻常实则剑拔弩张。柳依依看着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一个笑里藏刀的班主任老师，一个桀骜不驯的班长同窗，今后的学习和生活都会似乎会精彩很多。

　　虽然那个男生十分硬气的想要拒绝这“天降横福”，奈何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班主任的权威可不是说说而已。勇于说不的人，总是值得另眼相待的，那个男生也因此收到了班级不少人的崇拜。

　　虽然班长已经被内定，但是还留有许多班干的位置，剩下来的职位依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一双双写满老师你看看的渴求目光直直射向讲台上的姚丽，只是柳依依却与众不容，因为她对此毫无兴趣，毕竟但凡要费一点学习以外的心力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柳依依把头能低多低就低多低，此刻恨不能掌握隐身术，只求在姚丽面前当个透明人才好。只是中国有门特殊的学问，叫做玄学，那便是有的时候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姚丽巡视了一圈班级内所有人员，看似打量这全班的人，又似乎谁也没看，摸着下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全班屏息凝视，就怕自己的呼吸打扰了姚丽的思考，从而将可能属于自己的班干之位给霍霍没了。

　　就在柳依依的头几乎呈九十度贴到胸口的时候，姚丽语气轻快的宣布道：“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长头发女生，我看，就你来做我们班的纪律委员吧。”

　　头埋在胸前的柳依依正好看到自己白色的长裙一尘不染，心中有些怀疑，鉴于姚丽的描述不是很清晰，柳依依决定保持这样低眉顺眼的样子，想了想似乎不妥，于是头低的更厉害了。

　　只是柳依依的装死，并没有换来期望中的无视，身边的赵敏看不下去的一个劲用胳膊肘提醒她：“依依，叫你呢。”

　　眼看是装不下去了，柳依依只能不死心的再看一眼讲台，之间姚丽的纤纤细指直直的指着自己的方向，试探性的微微侧了侧身子，那修长的食指随着她的举动也微微右移。

　　鉴于姚丽的指向性过于明确，心里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的柳依依，只能认命的站起身。内心计算着一千种豪气干云的拒绝方法，只是当她眼神对上姚丽的一瞬间，还是默默的垂下了眼睑。虽然她的内心里住着一个敢爱敢恨、任性妄为的赵敏，可实际上她只是个人畜无害、听从师命的周芷若。

　　见柳依依没有半句反驳的话，这件事算是就这么定下了，仿佛听到柳依依内心的呐喊似的，姚丽对于这个决定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为什么选这位同学啊，老师觉得，咱们班的男生即便调皮，但该有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像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管班级，你们忍心看她为难吗？老师相信，在你们的配合下，咱们班的纪律，一定是这楼道最棒的。”

　　此刻柳依依觉得自己的母语一定是无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姚丽的思维足够跳跃，所以才能以女人的思维在男人的强项——数学中独树一帜。于是这么多年，柳依依也算找到了她数学不好的原因跟不上老师的思维。

　　自带安静美少女人设的柳依依，清水出芙蓉的外表总是容易欺骗第一次遇到的人。态生两靥之愁的柔弱模样莫名惹人怜惜，名字也恰到好处的符合这该死的气质。

　　柳依依一直不愿屈从于惹人误会的外表，内心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听话的孩子，也为了避免给别人造成心理落差，柳依依习惯性扮做柔弱的样子，如非必要，从不展露真实性情。毕竟王语嫣总比李莫愁招人喜欢些。

　　柳依依配合的回以姚丽一个虚弱无力的微笑，权当是回应。剩下的班干人选，姚丽倒是慎重了许多，不再是随意指派，而是认认真真的翻看手中的学生资料，仔细斟酌。

　　眼见姚丽的注意力不在班级上，于是赵敏看着柳依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为了表示身为朋友的仗义，调侃的感叹了一句：“摊上这种差事，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鉴于姚丽没有发出让自己坐下的命令，柳依依只能乖乖的继续站着。眼角的余光一边瞄着姚丽的东站坐，一边狠狠瞪了一眼脸上写满戏谑的赵敏，咬牙切齿的回她：“废话，不倒霉就不错了还幸运呢。”

　　折腾了半节课，总算把班委的人选确定好了，柳依依也终于可以坐下了。从选班干之间事情上，柳依依了解了一件事，姚丽是个看似民主实则霸道的老师，毕竟选班干的事情可半点都没征询自己的意见。

　　等姚丽收拾好资料，又开始新一轮的任务：“下面从班长开始自我介绍。”

　　在全班的注视下，那个刚才惊天动地的男生漫不经心的从教室的最后面，穿过一排排的课桌来到教室最前面的讲台。柳依依莫名期待着这个刚出炉的班长的自我介绍，总觉得这样不可一世的男生，他的自我介绍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没有过多的酝酿，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全班就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同寻常，因为它简短到只有六个字：“我，陈子超，班长。”

　　不负众望，底下嘘声一片，外加全班的白眼。虽然柳依依猜到他会独树一帜，却没猜到他如此言简意赅，如果不是说了名字，她都要怀疑自我介绍这几个字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柳依依，决定跟赵敏吐槽一下：“这样的自我介绍，还真是第一次听呢。”

　　通常这种惜字如金长得还帅的男生都会有他的追随者，之中定是女生居多，对于这些人柳依依一般称之为花痴。果然不出所料，放眼望去，班上有一半的女生已经开始满眼爱心，羞涩沉醉。

　　原以为赵敏多少应该是个不同于世俗的，结果仍是逃不过世俗的命运，不仅流于俗套，甚至还要义正言辞的教育柳依依：“你懂什么，这叫个性。”

　　陈子超之所以能以简单的六个字虏获班上一大批人，靠的不完全是他拽的二五八万的气质，更多源自于他鬼斧神工的长相。由上帝之手精心雕刻的天然面貌使班上的其他男生都比之逊色，更不用说才17岁就已经180公分的模特身高，虽然皮肤不算白皙，却是很多男生向往的健康古铜色肌肤。

　　虽然身材相对于他这个身高的男生而言有些偏瘦，但是并不影响人们对他的审美，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些清冷的气质，自带疏离感。虽然这些都是赵敏生搬硬套的言情小说，但是柳依依也不等不承认确实形容的不差分毫。

　　只可惜，虽然对于陈子超的长相柳依依无法挑剔，但是并不感冒，毕竟就算是小说，柳依依喜欢的也是那种温润如水，笑容似暖阳的治愈系男孩，而这种全世界唯我独尊的男主角并不受她的待见，甚至还比较反感，毕竟他们一出现，通常都会抢去小说女主角的青睐，让柳依依钟情的男神沦为男二号。

　　柳依依懒得与赵敏争辩，毕竟花痴的眼中那个人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于是她只得将心思放回其他人的自我介绍上，讲台上一位沙姓男生的自我介绍说的一本正经，却惹人捧腹：“大家好 ，我叫沙立文，沙是沙僧的沙，不过。。。我绝对不是他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