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之自古金牛第一宫（LC冥王神话）》焰白黎

69、６２.为自己而活

　　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
　　循着清越的笛声，诺娅很快就找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爱维德！”她出声呼唤。
　　笛声戛然而止。
　　“是诺娅姐啊，”爱维德没有回头，“有事吗？”
　　诺娅坐到他身边，望着眼前绵延起伏的山脉和星罗棋布的湖泊，片刻后问：“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和你师父发生分歧的呢？”
　　爱维德笑笑：“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呢……好吧，我告诉你。其实师父没有错，都是我在惹他生气罢了。”
　　“诶？”诺娅一愣，“你……”
　　“这种做法很奇怪吧，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师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爱维德平静解释着，“诺娅姐，你说师父他有想要的东西吗？”
　　“如果你是想问白礼的追求，大概是圣战胜利，大地和平……”
　　“不是这个哦，”爱维德打断诺娅的话语，“这不应该是人类想要的东西。”
　　“……什么圣战啊大地啊，本来都不应该由人类操心吧。只是因为神明将这些重担强行施加给了我们，所以才不得不背负起来。除此之外，我们本应该拥有自己的追求。”
　　“……想要权力，想要力量，想要女人，想要金钱……这些才是人类的欲望。”
　　“师父他明明拥有足够的力量，却放弃了应有的地位，甘心一辈子待在这个穷乡僻壤。”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师父，也无法忍受他为我谋划好的，与他相同的可悲未来。”
　　爱维德如是说。
　　一直听下来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诺娅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爱维德似乎也不指望她的回应，少年目光平静，大概对他来说只是坦率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罢了。
　　“我啊……不是为了成为辅佐他人的失败者才追求力量的，”爱维德轻声道，“我想为了自己使用力量。”
　　诺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的想法……我无法擅自加以评论。”
　　爱维德略有些惊奇地看向她：“我还以为会被你毫不留情地责骂呢。”
　　“不会的，”诺娅望着湖泊里天空的倒影，冷静道，“有时候我也会这样想，要是能逃脱圣战的阴影，为自己而活，那该多好。”
　　“只不过我没有你的勇气，也没有胆量尝试离开，”她也坦率说出了心声，“而且我留在圣域的牵绊太多了，如果不能看到圣战结束，就是死也没法瞑目吧。”
　　像自己师父一样，把长发扎成马尾的少年笑了。
　　“诺娅，我们很像呢。”

　　那日起，爱维德就从嘉米尔消失了，诺娅也不曾再听说关于他的消息——
　　直到那天。
　　接到圣域传讯的白礼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公馆，留下诺娅和小史昂面面相觑。
　　“诺娅姐姐，师父他要去哪啊？”小团子拉住诺娅的衣角，声音软软的。
　　对于他的提问，诺娅无法回答。
　　不过答案在次日就揭晓了。
　　在诺娅的再三追问下，赛奇告知了真相——爱维德因严重触犯圣域的规矩被处以极刑。
　　剥夺圣斗士的身份，流放到死亡皇后岛，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哈斯加特和阿斯普洛斯通过了试炼，已经成为各自星座的黄金圣斗士了。”赛奇说。
　　诺娅垂眸：“……代我恭喜他们。”
　　似有一声轻叹，教皇的投影消失了。
　　留下诺娅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怅然若失。

　　当晚，白礼回来了。
　　望着脸色有些憔悴的老朋友，诺娅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温好的茶汤递给他。
　　白礼接过来，捂在手里。
　　两人相对无言。
　　就连从里屋跑出来的小史昂也懂事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在诺娅腿边，睁大眼睛看着师父。
　　良久，白礼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都知道了？”
　　诺娅点点头。
　　“……是我亲自出手惩治的，”白礼缓缓道，“那家伙真的变强了。”
　　“说着什么要证明给我看，就算是失去圣斗士的荣誉也无所谓……”
　　“这种话，真是不知所谓……”
　　诺娅直视着他。
　　昏黄的油灯下，祭坛座战士已然不再年轻的面孔现出了黯然的苍老。
　　白礼看到她那双平静的眼瞳，有些失神：“……你认为我做错了？”
　　“不，”诺娅将毯子盖到他身上，低下头错开视线，“你的做法并没有错误。请继续坚持你的信念吧。”
　　在我们这种人开始动摇的时候，至少希望你能保持初心。
　　诺娅在心里默念着。
　　白礼默默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仿佛映照着他的内心。
　　见他心情低落，诺娅牵着史昂的小手悄悄离开了。
　　两人下楼梯的时候，史昂忽然问：“诺娅姐姐，师父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啊？”
　　“因为他不得不亲手处置自己的弟子啊。”
　　“弟子？”
　　“嗯，以前和你见过一面吧……你不记得了吗？”
　　小团子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诺娅笑了，她轻轻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不记得就算了。”
　　史昂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两年后。
　　西藏，嘉米尔。
　　“诺娅姐！你看，我把这块肩甲修好了！”有着嘉米尔一族标志性朱红眉点的少年冲进屋子，兴冲冲地举着圣衣的部件。
　　正在缝补衣物的栗发女子看过去，温柔一笑：“有进步了呢。”
　　眉眼长开不少，依稀有了清俊模样的少年闻言，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不过还有不少需要修补的圣衣呢，师父说明天会教我怎么组装胸甲和腰甲。”
　　“要注意休息哦，你那个特殊的天赋也要有节制地使用，”诺娅嘱咐着，“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迷失进去了。”
　　这个少年正是史昂。
　　他拥有一项神奇的天赋——可以通过触碰读到圣衣承载的记忆。
　　时常会因此沉迷于过往历史之中的少年，已经数次被发现睡倒在圣衣坟场之中了。
　　史昂摸了摸后脑勺：“今天我把好多圣衣都从坟场里搬出来了，晚上大概要晚些回来。”
　　“知道了，我会把饭送过去的。”诺娅微笑。
　　“麻烦诺娅姐了。”少年捧着肩甲就往外跑。
　　“这小子真是的，一天到晚没大没小，”双手拢袖的白礼从里屋走出来，“辛苦你了。”
　　诺娅继续缝补起手里的袍子，一边道：“让叶和砥草的修行呢，怎么样了？”
　　那对姐弟是土司看重的后辈，不久前送到白礼这里学艺。姐姐让叶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子，弟弟砥草温顺聪慧，让白礼十分省心。
　　“比我预想的还要优秀，”白礼微笑，看起来很是欣慰，“想必不久之后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了吧。”
　　“真好啊，”诺娅感叹着，“今早让叶还要来帮我缝衣服呢，这么贴心的孩子以后会嫁给哪个幸运儿呢……”
　　白礼扶额，无奈道：“你想的太远了，而且让叶也不是会老老实实嫁人的孩子吧。话说你缝衣服上瘾了吗，我隔年的旧袍子都被你翻出来补好了啊。”
　　“反正平时也没有什么事，不是做饭就是放羊，学学缝衣服也挺有意思的。”诺娅随意道。
　　“那就回圣域去啊，”白礼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是已经和圣衣重新熟悉起来了吗？”
　　诺娅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白礼只好作罢。
　　其实她多少猜到了一些当年赛奇和白礼的想法。
　　一定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继续战斗的觉悟吧。
　　所以……至今仍然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诺娅，选择了留在嘉米尔。
　　前些日子，圣域传来了鲁格尼斯的死讯。
　　如果回到圣域，自己还能不能直视熟悉的一砖一瓦，和故人林立的坟冢呢？
　　已经习惯了嘉米尔的安详平静，诺娅下意识不去思念远在希腊的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