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之自古金牛第一宫（LC冥王神话）》焰白黎

59、５３.昔日之梦

　　年轻的教皇摘下法冠，随手捧着，他走出教皇厅，沿着蜿蜒的长长台阶向下方行去。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白云朵朵。
　　自己接任教皇之位已经两年了，在兄长的鼎力协助下，终于把圣域重建起来了。
　　银发碧眸的青年抬起头，看到远山有鸽子展翅飞过。
　　他心里忽然生起一种强烈的渴望……
　　想去见某个人。
　　……是谁呢？
　　想要见谁呢？
　　怀着这样的情感，教皇不知不自觉间已经信步走到了金牛宫。
　　曾经的守宫者，他的战友弗朗西斯科已经战死，那个金色短发的青年以前总爱和自己过不去，据说是因为自己比他个子高了那么一点点的缘故。不过那家伙意外地是个好老师呢，自从有了徒弟后，做起事来也有模有样了。
　　“我要给后辈做好榜样！”他是这么说的。
　　再往前走，是白羊宫。
　　一同接受修行的盖特嘉德死于圣战之前，那场动乱带走了老教皇和他的性命。对“信念”的坚持造成了无法挽救的后果。不过……他死前也得到解脱了啊。
　　然后是从未来而来的阿弗尼尔，那个白发的青年，是自己和兄长的挚友，相识恨晚。他的那份执着与勇敢，直到现在也鼓舞着自己前进。
　　教皇在白羊宫门口顿住了脚步。
　　这颗心脏……到底在呼唤着什么呢……
　　教皇往山下走去，他有种感觉，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赛奇。”
　　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栗发的少女静静站在他面前，琥珀般的眼睛带着柔和的期许。
　　胸膛里那团跳动的血肉这一刻终于有了落实感，呼吸有了瞬间的停滞。
　　想见你。
　　诺娅走到年轻的教皇身侧，指向远方：“要日落了呢。”
　　是吗，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赛奇低下头，注视少女美好的侧颜：“诺娅，我找了你好久。”
　　栗发少女看向他，纳闷道：“赛奇，我一直都在啊。”
　　晚霞落在她眼底，染出清澈的渐变的紫彤色，他有些恍惚。
　　“不，诺娅，”他终于回想起了什么，“你不可能在这……这个时候你的确不在我身边。”
　　他拉住诺娅的双手，郑重道：“不过两百数十年后我们会重逢的。”
　　“赛奇啊……”他听见诺娅轻叹，似乎带着浅淡的笑意。
　　双手反握住他，然后沿着胳膊轻柔地抚上男子的脸庞，少女仰起头，她在笑。
　　“说什么傻话呢，两百年后我早就死啦。”
　　笑容那样悲伤。

　　教皇悚然惊醒时，天色刚刚泛白。
　　他怔怔注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已然不复青春的躯体，苍老的痕迹无处不在。纵横的掌纹密密麻麻交织出复杂的纹路，如果说掌纹昭示出命运，那么已经活了两百数十年的他该如何判定自己的命运呢。
　　赛奇想起方才的梦，心底泛起难言的感觉。
　　教皇寝宫的门扉被从内推开，轮班的守卫和侍女们惊讶地看着简单披着单薄长袍的教皇赤脚走出。
　　“教皇大人？”
　　赛奇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以为有异动而神色警备的侍卫和端着盥洗器具的侍女纷纷退开，给教皇让出道路。

　　听见叩门声而匆匆起床开门的诺娅看到来人时，十分惊讶：“赛奇？”
　　昨晚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山下回到教皇宫的，夜里睡得也很不踏实，现在勉强起来开门，简直头痛欲裂。
　　诺娅一手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头，一边奇怪道：“赛奇，你有事？”
　　“……没什么，”赛奇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打量着眼前之人，“只是方才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罢了。”
　　诺娅愣了一下，望进他绿色的眼眸里：“是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能让赛奇大清早地跑来找她？
　　她轻轻拉住男子的袖口，引他坐到椅子上。
　　“嗯，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赛奇任由诺娅拉着他，轻声道。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以为到了这样的年纪，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会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啊。”
　　诺娅看他赤着脚就跑出来，担心他着凉，扯过毯子就把教皇捂得严严实实。
　　“这很正常呀，”她蹲在他身边，低眉，“肯定会有担心的事情吧。就算是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也做不到完全放松呢。”
　　赛奇低头看着她，忽然道：“诺娅，其实我很庆幸你能在这个时候醒来。”
　　“要是再晚些……大概就见不到我了吧。”他垂眸，苦笑。
　　就算是嘉米尔一族，活到现在也是个异数了。要不是有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和兄长，恐怕两人也等不到这场圣战的来临吧。
　　诺娅闻言，心底也生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幽幽道：“要是再早些，会更好吧。”
　　如果能再早点醒来，就能参与更多他们的生命，能一起重建圣域，能一起分担痛苦分享快乐……
　　而不会像现在，面对太多已成定局的事情徒然无力。
　　诺娅试探着问：“赛奇，你知道阿斯普洛斯的弟弟吧？”
　　赛奇张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我知道，你怎么会问起他？”
　　诺娅低垂着眼，掩去情绪：“偶然遇见的，感觉是个还不错的小孩子。”
　　她轻声问：“神谕之书会不会说错了呢，那孩子并没有任何……邪恶的感觉。所以，可不可以下令不要让人们再恐惧厌恶他了？”
　　说完，诺娅屏住呼吸。
　　给德弗特洛斯，给她和德弗特洛斯……
　　至少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身为教皇的你稍微……
　　赛奇闻言，心下有些讶异。
　　他没想到诺娅会对凶星的事情上心，甚至会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求情。
　　只不过……
　　“抱歉，诺娅，”他摇摇头，有些愧疚，“我不能这么做。”
　　“即使我并不想让那个少年遭受不公正的待遇，但作为教皇，必须要防备他潜在的威胁……”
　　诺娅低着头，一言不发。
　　所以，其实你知道德弗特洛斯一直以来的遭遇，对吧。
　　如果没有阿斯普洛斯的奋力保护，他弟弟可能早就在你的默许下被畏惧神谕的其他人想办法弄死了。
　　这些……在你看来都是无所谓的吧。
　　或者，最好德弗特洛斯就这样东躲西藏地活着，直到某天因为“意外”身亡……
　　诺娅低着头，所以赛奇看不到她眼中翻涌的情绪。
　　她也看不到他脸上的担忧与疑惑。
　　片刻后，赛奇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不过既然你认为他并不危险，我会暗中嘱托侍卫的。”
　　他看到女子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回，就连端坐教皇之位已经两百数十年的赛奇都没能察觉，女子眼底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