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硬币》空心叶

1、第 1 章

　　他来了。
　　一步一步，笔直的前进。
　　微风里夹杂着血腥味。
　　巨大黑色斗篷，夜色给了他最好的伪装，泛着银光的斧头染着血色，斧尖和地面接触，伴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沉重的‘沙沙‘的声音，像是老年人拖着缓慢的步伐在地上蹭行，留下明显的痕迹。同时还有清脆的滴答声，像是山间的清泉。
　　牟飞躲在灌木丛里，死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极度的恐惧让他死死睁大双眼。
　　“沙·沙·滴·答·滴·答”
　　缓慢的，缓慢的。
　　银光和月色交错，牟飞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随即牟飞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好似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牟飞的世界只剩下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眼前那斧头上，那斧头上有着极其碎的肉沫和极其细的肉丝，而且，牟飞竟然在那斧头上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只有眼睛，深深凸起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
　　肾上腺素不断的分泌，那眼睛居然还在动，四处转动，同时不断地膨胀。
　　牟飞感觉已经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那种仿佛下一秒就会尖叫的感受。
　　“出来吧。”苍老沙哑的声音。
　　话音响起的同时，斧头上的眼睛相续爆裂。
　　斧头划地的声音停下，只留下清脆的滴答在寂静的黑暗里。
　　心跳剧烈的跳动，牟飞一动不动，半点气息都不敢发出。刚刚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爆裂了，眼前一阵血色。
　　此时此刻，牟飞敛息的同时，想的居然是自己竟然没有尖叫出来。
　　斧头抡起一道弧线，高高举起。
　　滴答··滴答，斧尖上的血恰恰滴在牟飞脚尖前一寸位置。
　　要跑，要逃跑，要离开这里。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叮！”什么东西打在斧头上的声音。
　　“哒·哒·哒，”牟飞凝眸，看那个在地上弹跳了几次的东西。那是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硬币，崭新的，硬币上刻画着一只美丽的孔雀，栩栩如生，似乎正在跳舞。在月光下，似乎散发着莹莹绿光，正好滚在了牟飞脚边。
　　硬币静静的躺在牟飞脚边，情不自禁的，牟飞把硬币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等你很久了。”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女人的，声音。
　　牟飞缓慢而僵硬的抬头。
　　先入眼的是长及地的宽大裙摆，微微露出的右脚尖着地，左腿向后高高抬起，与地面持水平。
　　视线向上移，纤细的腰肢，右手恰恰挨上胸膛，左手食指与拇指捻起裙摆，头微微抬起，像是在看着夜空，然而眼睛却似阖未阖般，只于一条细缝。
　　像一只高贵的孔雀一样。
　　这是一个女人。美丽的，高贵的，危险的，女人。
　　牟飞抬头正好对上那细缝里血红色的眼睛，一瞬间，牟飞几乎以为那人看见了自己。
　　“真是好久不见，归丹。”空灵透彻的声音响起，她微微弯腰，但是头依然高贵的抬着，眼睛却看向斗篷下的人脸。
　　“你来的可真早，阙灵。”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满，她放下抡起的斧头，斧头和地面相触发出沉闷的声音，揭下斗篷的帽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那是丝毫不逊于阙灵的相貌，除了声音截然不同，同样这是一个女人。
　　这真的让牟飞震惊了，那么沉重血腥的斧头，他以为这至少会是一个男人，真是出乎意料。
　　但这些并没有减轻他的警惕，奇特的建筑，古怪的造型，不一样的硬币，这到底是哪？自己怎么会在哪里？
　　“最近三界都有异动，你在人修那边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呵，说的我和人修那边关系很好似的，你又不是你知道那边有多防着我。”
　　“怎么会？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声音倒是十分的讶异，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不信。
　　“谁会相信一个被剥夺了天赋的阙族，”归丹嘲讽的挑起嘴角，左手撩起一丝长发，“消息，也不是没有，不过，你要拿什么来换。”
　　“嗯？”阙灵微微皱眉，斜长的凤眼盯着刚刚硬币停留的地方——牟飞的脚边。
　　“怎么，不想换？”
　　“通印消失了。”阙灵右手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眉头更加皱起，“完全没有踪迹。”
　　牟飞正听的起劲，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冷汗在冒，通印？是这个硬币吗？不知道她们是如何确定这硬币存在的，牟飞不敢松开紧紧握着的拳头，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踪迹。
　　“通印可是孔雀一族的圣物，怎么会在你这里？”归丹右手持斧头，斧尖着地，画出一个古怪的圆形符号，沉重的斧头在她手里就像一根羽毛一样，“没有感觉到通印，不过···”
　　“这里似乎藏着一个小宠物哦。”沙哑的声音猛地拔高，格外刺耳。
　　牟飞悬起的心刚刚落下，一股带着杀气的旋风紧接而至，本能的，牟飞全身后仰，倒在地上。斧尖几乎是从牟飞的眼睛上划过，清楚的看见上面的纹路。
　　完了，被发现了。
　　“什么··”阙灵走了过来，正要说什么。
　　“砰砰砰！”猛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夺目的火光瞬间照亮漆黑的夜空，巨大的声音覆盖了阙灵的话音。
　　“不好，孔幼行宫出事了，”阙灵眼睛猛地睁大，孔幼行宫可是孔雀一族的幼崽带的地方，现在...
　　阙灵右脚用力点地，整个人跃至数十米高，再落地已是数百米外，“我去看看，你解决他。”
　　“啧啧，真没想到，居然是你，”猩红的舌头舔过红唇，一步一步，归丹走到牟飞面前。
　　不是那缓慢至极的步伐，轻快的，每一步都表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正好今天晚上没吃饱，现在，就，再来饱餐一顿吧！”
　　紧紧的盯着那高高悬起的斧头，牟飞脚下积力，猛的一跃，拳头狠狠的挥向归丹的眼睛，脚狠狠的踹向归丹的腹部。像一头窥视猎物许久的猎豹，快速而有力。
　　然而，也是这么一瞬间，牟飞竟然定在了空中，整个人完全悬空。眼睛的转动表明他并不是一尊雕像。
　　“真有趣，是想反击吗？”归丹绕着牟飞走了一圈，细长锋利的指甲划过牟飞的右脸颊，流出丝丝鲜血，“放心，你不会那么快死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的那么快。有趣的宠物当然要慢慢玩弄才有趣，不是吗？”
　　“我会先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然后剁成沫。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好奇你的肉究竟是什么味道，我这么善解人意，必然会满足你的愿望的。再剁哪呢？嗯，你的眼睛实在漂亮，不如挖下来留作纪念，放在瓶子里，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眼就可以欣赏到。”
　　“想想就激动人心啊，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现在…”
　　“开始享受你美妙的盛宴吧！”
　　斧头以极快的速度朝牟飞劈下。
　　不要！
　　“啊！”牟飞腾的坐起来，眼中全是惊恐。
　　“牟飞你干嘛啊，大半夜的叫什么！”室友抱怨着扰人好梦的牟飞，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又进入了梦乡。
　　牟飞环顾四周，学校，寝室，床上，自言自语着，“呼，是梦啊，还好，还好。”
　　静坐了一会，那濒临死亡的感觉才终于消失，牟飞自己笑自己，居然被一个梦吓到，真是没用，还是继续睡觉。
　　咦，自己手里握着什么？
　　“啊！！！”刺耳的尖叫，银色的弧线。
　　月光打在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是一元硬币大小的硬币，崭新的，硬币上刻画着一只美丽的孔雀，栩栩如生，似乎正在跳舞。在月光下，似乎散发着莹莹绿光。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因为牟飞这次的尖叫而惊醒，四周一片寂静，就好像牟飞被困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静默，牟飞把手覆上自己的右脸，仔细摸着，那有一条细长的疤痕。
　　一切的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