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恍然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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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觉得自己很崩溃……这句话好久没说了，拿出来溜溜弯。
他崩溃不在于自己被坑了一把，而在于自己以后将会被持续地坑，偏偏坑他的他还不敢也不能骂。
无尘难得骂骂咧咧地看着自己身上那小半截鬼骨香，觉得这年头真是不能出善心，有了善心之后代表着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当然他并不排斥这种麻烦，在这里遇上了总比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遇上好，尤其在于这里还有人帮忙护着。但是如果没人在旁边呢？自己被暗算了怎么办？
不过有法狼在身边无尘就放了心。当初收鬼骨香的时候他就在，现在他也在，这件事情让无尘觉得十分安全。
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当时紫烟回到过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是估计不会和自己一个样。
他看到的是七百年前的尘华寺，那个时候的尘华寺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一个区别就是法熊师伯还没那么胖。
略有些好奇地里里外外把尘华寺探索了一番，无尘在门口的时候本来准备要揉一揉法狗法犬的头的，但是自己的手一下子就穿过了他们，无尘也只好作罢。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回到过去看到过去事情的魂罢了，自然是只能旁观。
法花依旧哼着歌切菜，法狐躺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法药聊着佛法，法兔在大殿滴着香油，似乎再过千年也是这幅光景。
无尘恍惚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过于熟悉，每一天的尘华寺都是这样，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有的只不过是主持的老去。
无尘并没有对这件事情太过在乎，像修道者那样活着与天齐寿有什么意思？人之所以只给了那么点时间的寿命，自然不是让人去把这些寿命努力延长的。
不过是要活在当下。
无尘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才往后山走过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法熊去后山就是去找当年的主持虚尘了。
他听过道尘讲虚尘的故事，也听过法熊法狼说过，三个人口中的虚尘都不一样，他早就把道尘嘴里那个见神杀神的虚尘给抹去了，反而是法狼的叙述让他更加印象深刻。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个虽说和自己不很相似，眉宇间有着悲悯的和尚会和法熊法狐一起截杀云洲十二派下的无数精英弟子。无尘仔细看着虚尘然后看到他拿着手中那根熟悉的禅杖往前一刺，凌厉的动作和狂放的风姿让他瞬间就明白了。
“阿虚果然厉害。”
“哼，你不练练？”
“练什么，不是有你么。”
无尘看着站在旁边水色眸子的陌生人，他知道这是法玉——虽然没见过，但是也猜得出来。
两个人关系很好，虚尘周身有着佛门弟子不应有的那种杀气，但是站在法玉旁边的时候他却显得无害而温润。
两个人看起来很是融洽，法玉的口气略有些无奈，但是却十分坚定。虚尘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冲淡了他刚才练武的戾气，也看起来十分可亲。
“他们是九代主持虚尘和法玉么？”
“你看到了？”
无尘看着那因为轻风而摇动褐色床幔，重新闭上了眼睛：“嗯，看到了。”
“什么感觉？”
“法玉，不愧是法玉。”
无尘隐下了自己对虚尘的判断，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去定论自己的师祖。法玉的话……他确实明白了为何尘华寺的人拼死也要把他找回来。
温润如玉，他包容着整个寺庙的人，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别的一些放肆要求，他总是会笑着和你说好啊，然后为你做到。他看了法玉在寺庙里那么多天，醒来的那一刻甚至于有些不习惯。
法药被狐狸师叔管着不能吃太多的糖葫芦，他就偷偷带着法药下山去吃。法花最喜欢小人偶，他就花时间给法花做了一个，还会时不时给那个自己见过的小人偶做别的小衣服。法熊虽说还没开始胖，但是已经有了那个趋势了。他在厨房盯着还会抓包师伯然后微笑着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会帮着法兔倒灯油，也会和法狼对打对练一番。在太阳光下给法狗法犬揉后耳根，给法狐梳毛。然后这个时候虚尘就会走出来，对着他们笑。
日子平和而舒缓，就和无数个在尘华寺的日子一样舒坦。但是无尘知道，那个包容着所有人的师侄不在了。
他或许是消失了，也或许是失踪了。总之这个尘华寺没有了四师侄法玉，没有了那个似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失去了就觉得不对劲的和尚。
无尘不觉得愤怒，他只是觉得很失落。不知道法玉的话他无所谓，但是一旦知道了这个人而这个人却不在身边的话，会觉得十分的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师傅当时想要寻找到法玉的心情，但是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想要找到法玉的感受。
“你觉得愤怒么？”
“不觉得，还没看到那个时候的事情。”无尘回答地很快，法狼也不觉得被冒犯了只是点点头，然后给对方倒了一杯茶：“喝完了我们再到那边去。”
“啊？”
“早点做完梦，好找法玉。”
无尘看着满脸蛊惑还有些威胁的法狼，觉得他现在特别像道尘嘴里的那个大灰狼，还在唱小主持乖乖，跟我……
“不走，不走，我不走！”
“小无尘我们再跑一趟很快的。”
“快个毛线，我现在都要饿死了。”
“那吃完了我们再走。今天御厨烧的菜可好吃了，快点吃，吃完好上路。”
“……”
无尘匆匆塞了两口饭就被法狼拉着去了葬瓷处，这次他没晕，法狼的眼神十分失望，看得无尘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说“真是抱歉啊这次没晕倒”。
不过法狼也只是激动了那么一瞬间而已。那么多年才有了一丝希望，不激动才是假的。法狼不会特别逼迫无尘，他眼睛里那些火热就足够表示出他的激动：找了九百年，法玉终于要回来了，如何不激动？
一连两三天没什么结果，两个人倒是把御膳房吃了个遍。法狼表示厨子有长进，而无尘吃不惯那么精细的，索性跑到外面去塞了两个馒头才觉得活过来。
“我就天生劳碌命。”无尘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还砸吧了一下嘴：“说不定做个梦就梦见了呢？”
“那也要你做的了梦，睡得横七竖八还打呼噜。”法狼感觉有点好笑：“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诶，外面那么冷，就不能让我多赖会儿床什么的？”无尘窝在被窝里面闷声开口：“就让我多睡会儿……”
“不行。”
“那如果明天下雪了，就让我多睡会儿。”无尘眯了下眼睛探出了头，还有些贱兮兮的：“好二师侄，我还是凡胎呢。”
有您这么精神还坚强无比的凡胎么？柳惟平知道会哭的哟。法狼深深地看了无尘一眼没说话，闭目念经的样子让无尘觉得对方默认了，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面合上了眼睛。
“二狗砸，我们能找到四师侄么？”
“肯定可以的，还有别叫我二狗砸。”
“那就换个吧，法狼这个法号听起来不好听……小法法？小狼狼？大灰狼的话……小灰灰？”
“你给老子快点睡觉吧。”
无尘埋怨地嘟哝了几声，具体说了什么法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等到他睡着了，法狼才睁开眼睛看着那褐色的床幔，好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
第二天依旧是无尘和法狼在葬瓷处转悠，转悠了那么多天，无尘都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看了。不过法狼执意要看完他也没话说，他总觉得既然这里已经晕过一次了那么肯定不会再晕一次了。
“那儿来的这个说法？”法狼皱着眉头的样子格外严肃：“别和我说是从道尘那家伙那儿听来的。”
“还真是从我师傅那儿听来的，他说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胡说八道，他自己被尘华寺的门槛绊了三次。”
“……”
无尘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硬拉着法狼换了个地方。据法狼所说，若是法玉被定为原型然后雕成什么送子观音像被送往云洲皇宫的话，那么有那么几个地方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一个是送给了什么人，另外一个就是这座像曾经呆过哪几个宫殿。
法狼做这些都是熟门熟路，他已经探查过这些地方很多次了，只不过无尘是第一次来而已。为了防止无尘晕倒地太过突兀，法狼已经寸步不离了。
“不过去别的地方也可以，我带你去。”
无尘看着那只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十分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炖狼蹄，好吃么？
无尘最后放弃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说对方的确心急了一些让自己感觉有点不舒服，但也算是情有可原。而且真的说的话，无尘觉得睡睡觉还能看到过去的事情挺有意思的，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真相。
所以第二次晕过去的时候，无尘特别干脆地往后面一倒，丝毫没有一种自己的头将会磕在青砖上的念头。
法狼略有些哭笑不得地扶住对方，这是缺心眼呢，还是太信任自己？下一次可不能这样了，如此频繁地入梦总是对身体有所伤害的。
要找法玉，也不急在一时。法狼低头看着怀中的无尘，紧了紧自己的手之后转身飞出了皇宫，小心翼翼地将无尘放在床上，看着对方的面孔下意识地伸出了五指准备掐算。没一会儿法狼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躺在床上的无尘叹了口气。
算了，是非成败，总有自己在身旁就好。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恍然入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