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幸村]你似光阴》蓁兮

3、[Vol.01]是故人

　　—01—

　　幸村精市这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神清气爽，将模糊的梦抛到脑后，喝下一杯热乎乎的牛奶。玻璃杯触到银制的项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让他略微失神了一会儿。

　　走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用柔软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水珠。

　　镜中的自己有着精致俊秀的五官和干净清瘦的样子。只是那条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着实显眼。

　　外表看似银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个不值钱的地摊货。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锁头，简约而不失大气，纹着好看的花纹。

　　当他系好最后一枚扣子，幸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忍心把它摘下。

　　来到学校的画室，幸村却看见一个人早早的等在了那里。那人似乎因为来的太早而无法进去，可怜兮兮地缩成了一团，安静地蹲在了墙角。

　　幸村依稀记起这是位叫做广桥铃的小学妹。之所以对她印象颇深，也是因为这位新闻部的学妹酷爱画画，并且对他有着浓厚的兴趣。

　　那人远远地望见他，眼睛突的一亮：“日安，幸村学长。”

　　“日安，广桥桑。”幸村礼貌地回了一声，伴随着温和的笑声和钥匙打开门的声音，两人踏进了画室。

　　准确点说是，这位小学妹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窜了进去。

　　“幸村学长，今天你可别想着躲着我。”

　　幸村闻言，颇有些无奈，然后坐在画板前，掀开画布，一幅画呈现在两人面前。

　　广桥铃看出这是个未完成品，上面只是潦草地画出了一个女子远去的背景。

　　不知怎的，广桥铃突然有些失神，想起了幸村精市之前的一幅画。

　　身材高挑的女子踏光而来，许是因为逆着光的缘故，叫人看不清她的脸。

　　所有人都在看到那幅画时发出了赞叹，无一不觉得这样一个人儿，应是有一张极为精致的脸。

　　广桥铃还记得那是幸村精市的成名作，她也是因为接触到那幅画，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名叫幸村精市的少年。

　　这样一个女子，究竟在幸村心里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心中的疑问几乎是瞬间就被她问出了口：“学长，这是你女朋友吗？”

　　关于这位女子，学校里有很多传闻，只是幸村从没有回应过。

　　他们只知道，这个人仿佛是幸村精市的逆鳞。他视她为珍宝，就连别人碰一下那幅画都不行。

　　广桥铃甚至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的幸村大发雷霆时的模样，似乎也是因为那幅画。

　　——就像是一切的源头。

　　——它主宰着幸村的情绪，支配着幸村的意志。

　　问出口的瞬间，广桥铃就看见刚才还在笑着的幸村神色一僵。

　　他的目光隐晦，仿佛笼上一切的阴暗情绪。

　　“只是一位故人罢了。”

　　—02—

　　广桥铃这些日子一直在画室里进进出出，她看着幸村一点一点的把那幅画完成。

　　那人每勾起一抹线条来都像是陷在了回忆里。直到广桥铃在一旁提醒已经日落，才如梦初醒般恍惚的离开。

　　“学长，你为什么不画她的脸？”

　　被问到的幸村有些发怔，垂下眼的瞬间刚好看见挂在脖子上的锁头项链。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

　　那一刻，广桥铃坚信，那一定就是被幸村精市放到了心尖儿上的人。

　　她大概有一张精致的脸，也许涂着红色的口红，嘴角一勾就能勾人。

　　她也许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更有一个可爱的酒窝，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是生来就被上帝所眷顾的人。

　　又或许，都不是。

　　可惜，千想万想，都不会是她广桥铃的脸。

　　.

　　“学长，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真希。她叫真希。”

　　.

　　那一天，广桥铃终于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她激动且失落，仿佛触到了幸村精市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03—

　　与真田弦一郎的重逢，是在街头的那一家咖啡馆。

　　幸村却记得真田从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好久不见。”本就沉稳的真田经过岁月的洗礼似乎变得愈加沉稳。他的身边没坐什么人，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好久不见。”

　　相视几秒，两人默契的“噗嗤”一笑。

　　“你果然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你也一样。”

　　幸村坐在了真田的对面，点了一杯咖啡。

　　真田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一见钟情。

　　他说她叫夜森千莉，一个十分有个性的女孩。

　　那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嘴角长着一颗美人痣，发色是好看的褐色，和她的瞳仁是一个颜色。她喜欢涂口红，也喜欢抽烟和穿高跟鞋，更喜欢挑逗他。涂着口红的薄唇咬着烟向他抛媚眼的时候更是挠得他心痒痒。

　　他还说他喜欢的女孩有了心上人。那个人不是他。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说，是他错了。是他远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因为她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就像他为了多遇见她几次，时常来到这并不很喜欢的咖啡馆。

　　幸村走之前还是抱了抱这位好久不见的故人。尽管这个举动在两人看来都十分的肉麻。

　　松开对方后两人瞅着对方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地又哈哈大笑起来。

　　真田看了几眼挂在幸村脖子上的项链，有些怀念地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戴着它。”

　　“是啊。这是她送给我的，最珍贵的宝物。”回话的时候，真田看见幸村下意识的用指腹抚摸起锁头来。

　　真田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望着幸村一步步离开。等他看见幸村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幸村！”

　　听见他的喊声，打算开门的幸村动作一顿，就那种僵直的站在那里。

　　“你还是忘不了她。”

　　幸村扭头，瞅见真田一脸的复杂。

　　再回首，望见的是门外车水马龙的街头。

　　“是啊。”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被人戳中心思的狼狈感，“我还忘不了她。”

　　真田没能看清幸村的表情，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人海。

　　那笔直的背影与印象中的背影重合在一起，真田早已看不见幸村的身影，却还是神情恍惚着。

　　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初的那个神之子。而幸村精市果然还是幸村精市。
　　一如当年的坦荡和骄傲。

　　—04—

　　置身于人海，幸村却觉得没有一丝的归属感。

　　随波逐流地来到一个公园，樱树的樱花还没有完全盛开。坐在一张长椅上，幸村有些无所事事。

　　他忽的想起刚上大学的那阵子，曾有一位学长向他问过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问：“你还记得自己初恋的样子么？”

　　那是美术社的一位学长，因为长相帅气又颇具才华在学校属于风云人物，后来甚至还当上了美术社的社长。幸村早已不记得那位学长的名字，因为除了那次，之后两人便再无交集。他只记得那是位风流成性的人，可当他问起这个问题时，脸上是幸村从未见过的怀念与惆怅。

　　当时他是如何回答的？

　　幸村想了想。

　　“当然记得。就连现在回想起她的笑容，都还会觉得心动。”

　　他是这样回答的。

　　——讽刺的是，现在的他已经快想不起她的脸。

　　她走得太干脆了。也太久了。

　　“真希，我想我还喜欢你。快回来吧。趁我还对你念念不忘。”

　　很奇怪的一件事——明明已经快记不起她的脸，却还清楚地记着与她的相遇，甚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记得。与真希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家花店。

　　幸村已经忘记了那家花店的名字，只记得那家店开在立海大的附近，在前几年也被主人租了出去，被新来的租房人开成了宠物店。

　　那时的幸村本打算去花店买一盆花送给他亲爱的妹妹，却没曾想遇到了同样去买花的真希。

　　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幸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顾客只有他们两人。

　　他记得她说自己是一个人在流浪，无父无母，但是每年自己生日的时候都会为自己买一束花。

　　幸村还记得那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涂了很衬肤色的口红，踩着一双高跟的凉鞋，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偶然间的四目相对，世界似乎沉寂了几分。

　　她冲他一笑。

　　很不争气的，伟大的神之子对一名不知名的女子一见钟情。

　　那是个说不上灿烂的笑靥，也许只是出于礼貌，却仍是让他欣喜了许久。

　　但他没敢向她搭话，只是望着她抱着一束花渐行渐远。

　　那天的幸村呆愣着给真田打了一通电话。

　　他说：“真田，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时候的真田沉默了许久，第二天相见的时候，还张大着嘴巴，像是可以吞下一整颗鸡蛋。

　　后来与真希相遇，还是在那家花店。

　　这次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裙子，化着精致的淡妆。她笑着向店长买了一束花，然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百般无赖地在花店里逛着。

　　他鼓起了勇气，走向了那位女孩。

　　“打扰一下，请问这是什么花？”

　　听到询问的女孩有些促狭地抬起头，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吃惊。

　　“你这是在向我搭讪吗？”过了一会，她笑着开口。

　　那时的幸村很不争气的因为这句话红透了脸，活像个小心思被戳穿的小姑娘。

　　她有些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开口：“是天堂鸟。很好听的名字吧？”

　　幸村红着脸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会，然后又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真希。我叫真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