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你身后》青杧

6、地狱之海

　　温陵再次见到程子矜已经是两个月后，期间队里处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凶杀案，全队都沉浸在破案的喜悦中，然后他就在警局里又一次见到了她。

　　她和很多人一起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大概有七八个人，都是学生模样她就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和其他人脸上的惶恐不安相反，她坐在那里，头低着，眼睛微眯着，像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站在旁边的一位同事。

　　“大学女生寝室的连环凶杀案，全寝室五个人都被害了，这些人有些是隔壁寝室的，还有些是死者的朋友、男友”温陵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睛通红。

　　他看了看程子矜，刚想说些什么，同事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案子刑警支队已经查了两天了，没什么收获，如果再没有线索的话估计要转到你们队了，你们队有你这个特聘专家也算是如虎添翼啊”

　　程子矜还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温陵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哦”

　　那个同事预料的果然没错，第二天一大早这个案子就被移交到了特案队。

　　事情发生在四天前，报案人是一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女生，由于宿舍没有单独卫生间，所以她只能穿过走廊到另一头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回来经过304寝室的时候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有些害怕，但没敢去看，而是回到了自己宿舍，叫上宿舍的几个人一起去看了，304的门没有关，几个女生推开门后就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温陵翻阅着在现场拍的照片，几个女生的死状极其恐怖诡异，其中有一名女生的头发被绑在上下铺的楼梯上，双手双腿的关节被反扭过来软塌蹋的或垂在空中或拖到地上，全身上下一片血红，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从照片上看甚至找不到死者的伤口，因为全部被一层一层的鲜红所掩盖，直到法医剪开死者的衣服，然后在衣服下面，发现了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致命伤，因为每一下都是致命伤，每一下都割的深可见骨，伤口太多太深，法医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刀让她停止了呼吸。

　　由于这个案子是先由刑警支队办的，每具尸体法医都进行过初检，温陵看见甚至有一具尸体只剩下头和躯干，手脚皆被人砍断，后面的报告写着双手在洗手台上被找到，两条腿被各放在一个床底下。

　　剩下的几具尸体死状各异，但都能从尸体上看出凶手极其的愤怒和凶残，温陵把那一叠报告翻来翻去，最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他先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提笔在纸上写:

　　1凶手很大可能为男性，而且不止一人。

　　2凶手携带作案工具入内，为锤子、斧头、小刀、绳子。

　　3情杀。

　　过了一会儿他按着眉头，又把“情杀”划掉了。

　　“温陵”有人敲门进来，询问道:“死者的家属来了，在外面闹，要不要看一下……”他不是PC，但他是公安厅请来的人，两年前开始常驻特案队，如果碰上棘手的案子一般会请他出面，并且特案队成员，任他差遣，并且在办案的时候他就是特案队队长，所以他们对他的称呼也是千奇百怪，有直呼姓名的，有叫他温先生的，还有叫他队长的。

　　“他们天天来闹，前两天是警队那边，现在案子转给我们了又到我们这来闹，他们闹我们有什么用，他们天天闹就能有线索了？”温陵还未开口，突然一个短发女生叼着杯咖啡走进来，秀丽的眉头皱着，脸上还是不忿的神色。

　　“呵”他冷笑，接着道:“许郗把他们送走”

　　被点名的短发女生扁扁嘴，但还是遵照命令去了。

　　“温陵，我们现在是开会还是……？”先前开门的那个男人问，他身材十分精瘦，但一看上去就相当有力量。

　　“跟队里的人说一声，待会叫上北桉，我们去事发学校宿舍看看。”温陵边说边穿上外套往外走。

　　“学校宿舍？现场都清理过了，先前警队的人早就去看过了，照片都拍回来了，就在资料里，有什么问题直接下楼问他们就行了，要是去学校的话万一那群学生都围过来看怎么办，那样不但很麻烦而且太多人知道万一被媒体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社会影响就不好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在看见队长明显变黑的脸后，决定还是闭嘴比较好。

　　温陵脚步一顿:“宋玖，你再这么多话你现在就去安抚家属，让你说个饱。”

　　于是名叫宋玖的精瘦青年乖乖做个了把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不过只过了一小会他就忍不住了，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念叨:“队长我们还是快点找线索吧……”在队长无语的眼神中决定还是闭嘴好了。

　　温陵觉得自己要是不解释一下他估计还要说一会，“我问你，死者是男性还是女性？”

　　宋玖思考了一会，“很大可能是男性吧。”

　　“所以……”

　　“所以？”宋玖不明所以。

　　温陵忍无可忍的一拍额头，“被杀地点是在大学女生宿舍，凶手很可能为男性，请问他是怎么进去的？”

　　宋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温陵觉得自己无法跟他交流了。

　　在出发之前刚好遇到林北桉，于是三个人驱车前往xx大学。

　　一路无话，林北桉和宋玖简直就是一对反义词，宋玖的话多到不可思议，据说有一次他去安抚家属，说到最后那家属恨不得和他一块抱头痛哭，林北桉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个哑巴，除非必要的时候，绝不开口，就算要开口了，说的话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超过五个字。

　　所以现在车上的氛围就是宋玖左看右看想说话，林北桉不理他，温陵要开车也没空理他，可怜的宋玖憋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差点没开心死。

　　三人直奔宿舍楼，由于三人中两人穿着制服，长相又皆不俗，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温陵走到宿舍楼这边，这栋女生公寓是封闭的，除了大门之外没有第二个出入口，温陵站在宿舍楼门前沉思着：按理来说女生宿舍不能有男子随便出入，但如果是像修理工、送水工、甚至是修电脑的，都在特定时间可以进来，但是这几种人跟几个在校大学生能结成这么大仇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同校的人杀害可能性更大，但是没有理由进入宿舍，宿舍一定是杀人第一现场，尸体、尸块都绝对不是移到这里来的。如果凶手是好几名女性的话，可能性就更小了，本身女性如果随身带着刀子、斧子这一类的东西就会比较引人注目，更何况女性的心理素质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比不上男性的凶残和果断，杀死五个人，不管凶手有几个，都要具有相当好的心理素质。

　　“走。”温陵道。

　　三人一同进入宿舍楼，这里看起来甚至有些冷清，大概是因为几天前的命案，很多住校生都搬回了家，只有少数还住在这里，上了三楼以后，整整一楼几乎全是空寝室，304就在离楼梯最近的一个位置，靠近走廊尽头，尽头是一间厕所。

　　304的门紧闭着，但是没有上锁，学校可能考虑到这是现场的关系，除了移走尸体和清除血迹，一切都和她们生前一样，甚至晒在阳台的一条绿色裙子都还挂在那里迎风飘荡。

　　温陵把门轻轻一推，一眼就看见墙上贴着的各种各样明星画报，还有一条黑色的耳机线从上铺的床上垂下来。

　　“队长，有人过来了。”宋玖说，刚才上来的时候都没注意，一看还是个熟人，不就是上回的食人魔案子那个幸存者么？305寝室居然还住着人，他多少有点意外。

　　温陵转身就看见了程子衿，她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一件深灰色外套，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的拖鞋，她看上去比以前又瘦了一些，脸色苍白。

　　“队长，要不要……”宋玖话还没说完，温陵摆了摆手，“进来”于是程子衿就走了进来。

　　“你那天晚上听见什么动静了？”温陵问。宋玖开始还以为队长是在和他说话呢，细想又觉得不对劲，难道是在和这个女孩子说话？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听见了。”程子衿点点头，接着说：“我听见挠墙壁的声音、还有水龙头的开关声、女人的叫声、和有人提着斧头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但是证词上你说你什么都没听见，你睡得很死。”温陵正在仔细端详一个小发夹。

　　“我说了，他们都不信，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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