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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卒岁 ...


  •   城堡各处都生着旺火,暮色笼罩之下是一派暖意的柔和。大大小小的圣诞树上燃着长明灯,七彩光辉没日没夜地装点着冬日苍寒幽景。

      为了避开潜在的不怀好意和跟踪盯梢,她们比往常多用了五分钟才回到格兰芬多塔楼。期间,她们都没怎么说话,只管端着一万分警惕匆匆赶路。

      公共休息室里暖烘烘的。她们刚跳出胖夫人的肖像洞口就见到了看上去已经痊愈的杰森·巴特利特——他正背对着壁炉专心研读《今日变形术》。

      杰森的气色还算不错,外貌也已恢复了原状。听到有人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抬起头,很有礼貌地跟她们四个打了招呼。

      “你们好——”

      偌大的屋子里此时只有他们五人。悠扬的乐声正从那个半人高的水晶球八音盒里幽幽传出——不大不小,既不会盖过人声,又刚好能让人听到。格拉狄斯有种感觉,好像杰森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碰面一样。

      他们互相寒暄片刻。

      “你们先聊——”奈莉拉住阿莉莎,随即在格拉狄斯耳边低语道,“我和莉西回去帮你把‘汤’热上。”

      格拉狄斯颇为感激:“多谢了!”

      艾尔芙伊德趁着这个间隙问起杰森的伤势。

      “哦,只是磕磕碰碰一类的小问题。”杰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妨事。”

      “那你还记得受伤前的事吗?”虽然格拉狄斯确信他肯定已经就所有可能的相关问题想好了答案,但她依旧声音极轻地问了下去,“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杰森摇了摇头。

      “事发前,我只记得自己跟菲利普、杰奎琳、芙洛拉和安东尼他们说了会儿话。至于后来为什么跑到了圣诞树那边……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

      “就是说,你当时的记忆很有可能被人抹去了?”艾尔芙伊德用余光看了眼格拉狄斯,“或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杰森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但这前因后果……我着实想不通。”

      眼下,众人口中能搭得上边儿的胡猜乱道能装满满一斗车。而且格拉狄斯隐隐约约觉得——就她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止一人要对此负责。但将此类危及人身安全的事故轻率地归咎于当事人自己的莽撞疏忽,不啻是一种侮辱。

      “对了,有件事——”格拉狄斯斟词酌句,“兴许与此无关,但一直憋闷着恐怕只会徒增不安——”说到关键处,她又稍事停顿,“你和麦格教授在筹划着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陈述句。杰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既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认。

      “还有,你之前在周末频繁消失,是不是跟——”艾尔芙伊德与格拉狄斯对视一眼,然后正对杰森——没发出声音,只做了个口型,“有关?”

      杰森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麦格教授没有亲口对你们说,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对方不愿说,她们自然不会勉强。毕竟很多人都习惯在与外界接触时留有几分特定的神秘感。更何况双方之间目前保持的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也不是坏事。

      而且她们的猜测并非凭空臆想。三个多月的观察、了解……还算客观的知识储备……再加上今天下午海格的话……多多少少让她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既然禁林里没有藏地雪人、只有几只隐形兽的话……格拉狄斯不敢说自己的想法百分之百正确,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即便如此,格拉狄斯还是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来——她相信在场的两人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躲在暗处的那群人恐怕也已从他的行为里瞧出了些端倪。

      斯内普不需多言,卡罗兄妹及其支持者当然不希望有人背地里惹是生非。杰森这次怕是有苦难言。

      “我明白。只是……”她又想起海格的忠告来,“往后必须更加谨慎。不能再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

      杰森的眼角眉梢终于带了点光亮:“好。我会记下的。”

      随后,他们互相道了节日祝福。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转身走向螺旋楼梯,杰森则继续待在公共休息室里。

      ★

      回到宿舍之后,她们简单地把事情讲给阿莉莎和奈莉听。

      其实刚才在海格那里喝下午茶时,格拉狄斯就在想,麦格教授跟他一样——既出身于格兰芬多学院,又与阿不思·邓布利多共事多年,一味纵容食死徒横行霸道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转念一想,他们这群教师除了留下来保护学生、维护传统的教学理念、让霍格沃茨得以继续办下去之外,根本不可能大动干戈地搞反对活动——眼下,尽可能地保存有生力量才是万全之策。留得青山在,就不怕后继无人。

      然而——

      年关将近,巫师界仍然不太平,坏消息接踵而至。

      除了格拉狄斯她们几个,格里戈维奇在不久前失踪、乃至被绑架、杀害一事似乎根本没有人关注。对于城堡里半大的小巫师来说,老老实实不犯事、不惹得那群家伙找上门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会忧心身边麻瓜出身的同学或亲属的安危。魔法法律执行司还在节前承诺过要在搜捕“魔法偷窃者”的事情上加大力度,只不过迟迟未见报而已。

      吃晚饭时,大雪依旧不见停的势头。格里戈维奇的讣告还在底下压着,艾尔芙伊德又从她母亲莱奥妮·冯·苏河滕那里得知——

      “‘下午两点左右,连通部长及各位司长办公室的飞路网被人为切断,管理局负责人被临时停职查办’——”

      艾尔芙伊德看了她们一眼——每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的,然后把一小碟坚果碎放到她那只长耳猫头鹰达罗跟前。

      “除此之外,麻瓜总理办公室发言人于今日凌晨被发现死于柏林蒂尔加藤公园附近。据麻瓜官方报道——与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的说法一致,他因‘不慎踩踏黑冰而跌伤致死’。但在场的两名着便衣的傲罗却在他身上发现了‘确凿无误的、被阿瓦达索命咒击中后的伤口’。”

      阿瓦达索命咒……正想着,刚刚降落在达罗旁边的迪尔打断了她的思绪。艾尔芙伊德喝了一小口蛋奶酒,抬头看着她。

      “这还没完——”

      格拉狄斯的教母萨布莉娜在来信中也讲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昨晚临近午夜,施特拉尔松巫师海洋博物馆的一条观光隧道突然爆裂,五千只魔法生物“倾巢而出”。当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魔法事故与灾害司的救援人员赶到现场时,三条长角水蛇已经顺流游进了警卫窗口,迎宾大厅里到处都是冲人比剪刀手的河童。

      “——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受伤,搜救来得也算及时——大多数生物得到了妥当的救护和安置。万一极具危险性的生物在人群密集时突然重获自由,后果恐怕会比现在还要严重……一阵寒意不受控制地漫过后颈。格拉狄斯非常荒诞地想着,忽然被从天而降的格林迪洛砸到头上会是什么感觉。

      至此,盖文仍未就手表中内置袖珍窥镜一事作出回应(格拉狄斯不免有些烦躁),萨布莉娜在来信中也未谈及,只说他们近来实行“洞洞拐”工作制,部里的绝大多数巫师都在连轴转——虽说圣诞树被早早地拉了出来,但大家完全提不起兴致。

      可是,这些事真的都跟“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巫师”有关么……

      格拉狄斯回想着海格跟她们之间的对话。当时她还算识趣地没有咬着魔头的事不放。作为拥有特定历史记忆的一群人当中的一个,她非常能理解这里的许多人避讳谈及伏地魔的原因。

      诚然,她在外(国)人面前也不会主动提起盖勒特·格林德沃,更别说这里的活魔仍然在外逍遥快活。但不知为何,每当身边的同学有意无意地聊起诸如此类的话题时,她——不论刻意置身事外还是不卑不亢地坦然相对——总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戳中了某个与自尊心相关联但又不完全属于她的痛点。

      谁又能想到——与半路被德姆斯特朗扫地出门的格林德沃不同,当年品学兼优的好好先生在浪迹天涯多年后会顶着“史上最危险魔头”的名号重出江湖。就算同一届学生过后知晓了伏地魔的真实身份,他们在世人面前恐怕也会佯作不知吧。谁也无法确定,自己倾心交付的谈话人究竟是不是无辜的清白人。万一对方是隐藏很深的黑魔头死忠,那岂不是白白葬送了身家性命。

      伏地魔手下众多,除了死心塌地的食死徒还有黑魔法领域中那些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他甚至在学生时期就开始为自己招兵买马……想到这里,她忽地生出一丝违和之感。

      大魔头当年对“天选之子·黄金男孩”下手之后便彻底隐匿了行踪。如果——事实真像海格所说——他身边真的有那样一群忠诚可靠的心友,他当初也不至于仓皇逃离英伦三岛——如同各路风言风语所述及的那样,躲进阿尔巴尼亚的深山老林里,可怜巴巴地吊着口气。

      至少(在她看来)穆尔塞伯家族的几名巫师不会袖手旁观……还有那些宁可拒捕被杀或是蹲阿兹卡班也不愿背弃他的人(但她对威尔克斯和罗齐尔知之甚少)。

      可现在来看,伏地魔当初也许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完完整整地透露给任何一位食死徒?要么……就是他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根本不屑于让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伸手……格拉狄斯还在自己的漫天思绪中遨游,突然——

      “嘭”地一声!——伴随着惊呼——

      同学们大惊失色地转过头——教工席瞬间笼罩在一大团由金色闪粉、银色拉花丝带和星星亮片组成的“烟雾”中。一齐飞上天的还有几只巧克力蛙,刚才的那一声巨响令它们仓皇逃下教工餐桌。

      虚惊过后,斯莱特林学院的同学们开始带头起哄——原来,塞特斯·罗齐尔刚刚和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一起拉开了一个彩包爆竹。

      幸好其他教师都不在……

      可没过多久,坐在各学院桌桌首的同学们又惊恐地意识到:那些所谓的“银色丝带”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一群被拙劣地染成银色的小蛇!——此时,它们正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瑞娅·莉珊德拉度慌忙拉起芙洛拉·菲尔莫换到了别的位置上。

      待那团“金色烟雾”慢慢散去,格拉狄斯才注意到罗齐尔和威尔克斯穿着款式相似的黑西装,深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就在她注视的当儿,两位男巫已经来到斯莱特林学院桌旁,为同学们展示藏在爆竹里的那张彩纸——上面貌似写着一个可以多人玩的小游戏。

      格拉狄斯赶忙移开目光,避免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对视。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格兰芬多餐桌的桌旗上也摆了一些彩包爆竹——混在一堆节日装饰中并不显眼,金红相间的外包装是清一色的圣诞风。

      斯莱特林学院身先士卒,同学们纷纷拉开附近的彩包爆竹——但谁也没有罗齐尔和威尔克斯弄出来的动静大。拿给学生的似乎都是威力很小的那种。

      阿莉莎随意选了一个之后与奈莉一起用力——她的礼物是苏格兰一家专门做手足护理的品牌赠送的三件套。随后,奈莉面前摆着一个便携式十合一多功能工具组和(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小型刨丝器;艾尔芙伊德得到了八块包装精美、不同口味的松露巧克力。

      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拉开了最后一个爆竹——里面是三个水晶小瓶,各装着三十毫升的格兰-斯科蒂亚、斯佩塞“淘气鬼”和爱丁堡金酒。

      零星几粒金粉飘到了格拉狄斯喝剩的那一小杯杏仁酒中。她一开始还担心,爆竹里会不会被人恶意塞进蜇人或咬人的东西……但她似乎多虑了。

      酒足饭饱之后,礼堂里的人渐渐少了。但斯莱特林餐桌周围仍然时不时地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群人正玩得热火朝天。罗齐尔一手搭在威尔克斯肩上,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后者轻轻捋了捋发梢。

      在迈出双开门的一瞬间,格拉狄斯下意识地偏头一瞥——方才一度追着她们的目光突然消失不见。

      回到格兰芬多塔楼之后,格拉狄斯才说出自己的疑惑。近来不怀好意的窥视比以往更多、更频繁了……她们也都感觉得到。但在彻底摸清对方态度和意图之前,她倾向于按兵不动。

      虽然格拉狄斯打心底里希望,她只是过虑了。

      ★

      一转眼,跨年夜到了。

      大清早,雪片变小了,空中仿佛正降下一场珍珠雨,淅淅沥沥的。

      格兰芬多塔楼已被家养小精灵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公共休息室窗明几净,窗帘、挂毯、座椅布匹、地毯和帷幔……全部一尘不染。

      格拉狄斯陆陆续续收到了苏珊、金妮和纳威等人的回信。都说博恩斯家的姑娘心灵手巧——这不,苏珊在寄给她的折叠贺卡上系了一小块带驯鹿和圣诞树的手工木雕。金妮特意挑了一个背景音乐是《哦,圣诞树》的贺卡;纳威的是《平安夜》。加斯特斯和索菲·班克罗夫特兄妹还送了她一大盒酒心巧克力。

      当然,这些邮件上无一例外地印有“通过检查”的戳子——班克罗夫特兄妹的礼物上还有一道惨不忍睹的划痕。比较了下大家信封上的日期,她忍不住暗暗揣摩,这些早在圣诞期间就送到的邮件为何压了如此之久。

      除此之外,她们各自在国内一家制作民族服饰的百年老店订购了一套新衣。身为格兰芬多人——同时为了讨个彩头,她们破天荒地买了红色系。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都成年了!

      晌午未到,邮件及时送达。她们迫不及待地试了试。

      格拉狄斯偏爱简单、大方的款式,她很自然地为自己选了一件酒红色、下摆带镂空藤蔓图案的背带裙,领口绣着玫瑰形的狭饰边;
      艾尔芙伊德订了件上部赭石色、下部胭脂红的褶裥拼接连衣裙,红缎面底镶淡金纱面的衬裙上有七朵由彩色珍珠织就的矢车菊;
      虽然阿莉莎的那件山茶色、带裸色搭袢的洋装开口较低,但她十分专业地找出一件黑色高领雪纺衫做内搭,她裙边的山茶花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奈莉一向钟爱传统、高腰、大摆的连衣裙。那件蔷薇色主打、海棠色真丝过膝裙做点缀的礼服衬得她更显高挑,独一无二的联排心形花边从背带一直延伸到领口。

      随后,她们亲自为宿舍做了清洁,就连狭小的洗漱间也擦得干干净净。格拉狄斯顺便跟阿莉莎学了一手除水垢的妙招。此外,她们还将这三个多月来收集的旧报纸、杂志、本子、礼盒和购物袋归拢一处,但在扔掉之前,她们仍然忍不住挑拣一番,留下舍不得丢弃的一两件。

      待全部收拾完毕,她们才换了身衣服,下楼去吃午饭。

      ★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一众教师(包括威尔克斯、罗齐尔和卡罗兄妹!)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松了口,同意今晚不设宵禁、一起跨个年庆祝一番。但——

      “不准任何人跑出城堡边界。”

      望着那个蝙蝠般的身影鬼魅似的地消失在橡木大门后,同学们无不暗自欢喜,但他们都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自从食死徒独揽大权至今,这种事情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哪敢随随便便挂在嘴边。这回得亏斯内普的左膀右臂“替他们”发了声,不然长时间憋着总要憋出些麻烦来。

      圣诞期间,由于(不大可能避免的)饮食无度,再加上酒量也没有控制住,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抱怨自己的胆囊炎又犯了。庞弗雷夫人嘴里嗔怪着,但仍然为他开了道方子,之后又叮嘱他这两日要好生歇息,戒戒酒瘾。于是,他待在自己位于城堡七楼的套房里,拉一把安乐椅到窗边,观看聚在场地上的师生为迎新年做准备。

      高年级学生在各自级长的带领下忙得不亦乐乎。低年级的同学却变着花样地组织各种娱乐活动:在黑湖上溜冰、抽冰陀螺,在操场上打雪仗,从小山坡上往下滑爬犁、坐雪圈……

      海格再次穿上了他那件圣诞老人装。他不知从哪里牵来了六头高大的驯鹿,雪橇里堆了好多箱烟花爆竹——他就坐在最上头,御雪而行。

      午后,诺拉和泽尔达才从家里赶过来。在她们为下午团聚做准备的时候,他们帮着把新衣熨烫整齐。

      艾尔芙伊德从储物柜里取出几个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玻璃罐——格拉狄斯清楚地记得里面曾经装着诺拉和泽尔达为她们自制的果酱和蜜桃罐头。现在,她正观看艾尔芙伊德将一株株小火苗“种进”罐子里,然后盖上盖子封好。这样一来,“小火笼”就可以被安安心心地收在袍袖中。

      “露天演唱的话,带上这个会好很多。”艾尔芙伊德说着,将罐子分发给她们仨。

      “太感谢了!”
      “厉害呀!”
      “爱你——”

      半小时后,阿莉莎带着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和奈莉准时出发,前往二楼露台。按照约定,杰森·巴特利特、菲利普·里佐、芙洛拉·菲尔莫、瑞娅·莉珊德拉度、埃莉诺·布兰斯通和汉娜·艾博……会在那里跟她们碰面。

      到达目的地之后,格拉狄斯松了口气。毕竟她可不希望这个大好日子被某位冷眼冷脸的不速之客搅黄。她当时只是很诧异,办公室和教室都在四楼的古咒课教师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二楼……而且他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会被别人发现。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格拉狄斯没想到,维基·弗罗比舍、泰瑞·布特和杰奎琳·费蒂斯也来了,大家开开心心地寒暄一阵,然后交换了各自的祝福和小礼物。

      他们简单一番合计,决定来一场即兴演出——其实就是一个趣味十足的小游戏。

      露台足够宽敞,大家手牵着手、绕着圈子将团长阿莉莎围在中央。阿莉莎随意挑了首圣诞歌曲,在闭着眼睛唱出第一乐句之后随意指向圈中某人,被点到的人要加入阿莉莎一边、唱出下一乐句……以此类推,直到所有参与的同学都来到阿莉莎身边……再重新围成一个圈子。

      大家玩得格外尽兴。谁也没有在意哪个人是不是唱走了音、哪个人是不是忽然忘了词……不会唱的话,也可以跳嘛!来自英国、德国、意大利和希腊的圣诞颂歌依次响彻云霄。

      等到最后一轮时,阿莉莎兴致极高地唱起了著名歌剧、她母亲的成名作《魔都歌后》中的选段——虽然她易了容,但格拉狄斯此时分外清晰地在她身上看到了安妮。所有的同学在露台前站成一排,对着广袤的雪地、幽寂的空谷、林间飞鸟走兽、撒欢的小伙伴们……愉快地唱呀、笑呀!

      格拉狄斯又惊又喜地望着大家洋溢着欢快和幸福的笑脸,不禁觉得——

      这辈子真的值了!

      ★

      与此同时,在城堡一间不为人知的昏暗屋子里——

      美妙歌声传来——微弱的烛光跟着颤了颤。

      竟是这样有名的曲子呢……

      不过,这声音……

      魔杖一挥——歌声戛然而止。

      真是有趣。

      一道金光一闪——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一块古朴的怀表被塞进了衬衣口袋。

      ……时候差不多了。

      ★

      天色将晚。

      整座校园张灯结彩,积雪覆盖的树枝上挂满了金色的小彩灯。城堡上灯时还不到下午四点。

      尽管余兴未消,但齐聚在二楼露台上的少年们仍然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回到温暖的室内。

      在往格兰芬多塔楼走的路上,她们就刚才的团聚情绪高昂地展开热议。格拉狄斯脱掉斗篷时,方才想起自己先前放在长袍口袋中的小火笼——取出一看,它仍然在静静燃烧,朝她的掌心辐射出宜人的温度。

      回到宿舍之后,她们小憩了一会儿。艾尔芙伊德把莱奥妮和阿切尔叔叔寄来的那瓶蜂蜜酒给大家分完了。她们悠闲地倚在床边,心情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来年展望。最热切的愿望莫过于:健康、平安,无病、无灾。

      由于宵禁临时取消,正式开饭时约莫晚八点钟。

      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已早早地整理完毕,来到格兰芬多桌旁坐下。后来,维基·弗罗比舍和菲利普·里佐也加入进来。

      那棵最大的圣诞树仍然是浓浓的冰雪色调。之前被摔坏的装饰已经换成了用串珠缎带吊起的、带不同手绘图案和霍格沃茨冬日主题的大彩球。最大的那个圣诞球的长相颇为怪异——乍眼看,仿佛皮皮鬼在将自己的脑袋安上去之前还放在火上烤了烤。

      四张学院桌上的节庆风格也换了一番。

      格兰芬多餐桌上摆着水晶蜡烛,晶莹剔透的玫瑰和薰衣草吸引着同学们的眼球;汉娜和埃莉诺正好奇地观赏着一杯半掩在白雪中的香橙片、肉桂、八角和豆蔻;芙洛拉·菲尔莫和瑞娅·莉珊德拉度面前的那架旋转烛台上装饰着六匹金色飞马,水晶杯里是沙滩、海洋、小海螺和贝壳。

      今晚的餐点丰盛依旧。餐桌上的山珍海味有些是海格自己打来的,有些则是在霍格莫德买的现成的。斯普劳特教授还为此改良了白汁焗银鳕的做法。

      “哦,用的全部是脱脂黄油和奶油。”波莫娜·斯普劳特越过米勒娃·麦格看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一眼,“但关键在于控制食量。”

      西弗勒斯·斯内普仍然穿着他平时那套黑袍子——身上、面上不见一点喜色。斯莱特林学院出身的几位教师(斯拉格霍恩、威尔克斯、罗齐尔和卡罗兄妹)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墨绿,只是衬衣和兜帽内里的颜色各不相同。

      数不清的烤面包、烟熏火腿、腊肉、丸子和香肠看得人眼花缭乱,装在白瓷碟中的蔬菜和水果沙拉、干果、姜饼和松饼码得整整齐齐。烤鹿肉、烤猪肘、酒浸牛肉、油煎鲤鱼、炭烤三文鱼……餐后还有年轮蛋糕、水果馅饼、巧克力和米布丁。

      吃了个半饱,同学们聊起了各自家乡的跨年习俗。

      菲利普·里佐将他们那儿的年轻人流行在跨年夜举办冬泳比赛的事讲给阿莉莎听。

      “不过这类玩命游戏要是没有奖励的话是不会有人参加的——获得第一名的巫师不仅有一千金加隆可拿,而且还会被授予‘新年英雄’称号!哎,我跟你讲——那小西北风一吹,可是相当——嘶啦嘶啦冷啊——”

      “当然啦!”奈莉在格拉狄斯的另一边对维基·弗罗比舍说,“大人们是不会轻易给小孩子喝酒精饮料的。但在霍格沃茨——”

      “给学生供应的的确不含酒精呀。”

      “差点没头的尼克”突然从她们面前那堆熏肉中间飘了出来。大家忍住几分惊异同他问了好。随后,尼克给她们讲了一些苏格兰当地迎新年的趣事。

      “人们最喜欢举着火把游行——”尼克告诉她们,“说实在的,麻瓜们的习俗与巫师的大同小异,但他们不会魔法,就弄一些模拟魔法的玩意儿出来——每次都大张旗鼓——有时还能把房子点着。”

      格拉狄斯忽然想起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个略惊悚、跟皮皮鬼的脑袋一模一样的圣诞球,便问起此事。

      “哎,你们不知道——两个小时前,皮皮鬼故意打翻了五楼一个巨大的瓷瓶——据弗立维教授估计,那花瓶至少有三百岁了——费尔奇都要气疯了!可是皮皮鬼却说‘岁岁平安’、‘越大、越老的劳什子碎了,福报才能应验’之类的,还威胁要弄碎更多的——”

      “嘎嘣”一声!

      格拉狄斯嘴里衔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东西——她一口咬到了藏在布丁里的金加隆!她捂住嘴缓了缓……觉得自己的门牙都被硌掉了。艾尔芙伊德立刻帮她瞧了瞧,幸运的是……没碎。

      周围的同学都轻松地笑了起来。

      “其实皮皮鬼本打算在开饭前表演‘火戏儿’来着。”尼克止住笑,继续说道,“但今晚礼堂有血人巴罗坐镇,他可不敢造次什么!只好拿着偷来的圣诞球耍一遭——”

      格拉狄斯偷偷往斯莱特林餐桌那边看了一眼——“巴罗爵爷”威风凛凛,名不虚传。但不知为何——不论坐在谁的旁边,他始终处于一种闷闷不乐的颓废状态,就好像有人欠了他五百万还不打算还似的。当她们问起那位爵爷的事迹时,尼克却说他从未问过、也不打算去问。

      酒足饭饱之后,她们每人从安东尼·戈德斯坦手中领了一盏提携式风灯——外壁印有圣诞树和小雪人的图案,准备去跨年。

      ★

      室外,寒风渐渐止息,但雪仍然在下。

      城堡外墙的砖石纹路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颜六色的星星。幽暗的钟楼也破天荒地上了灯——古老、巨大的金色摆锤熠熠生辉。

      留校的同学们响应各自院长的号召,陆陆续续地走到外面,聚在一起、唱着歌,在操场前的空地上燃起熊熊旺火,迎接新的一年。

      海格将载满礼花的巨型雪橇停在旁边。聚在场地上的同学们帮弗立维教授把剩下的魔术烟火也搬来了。

      “这些要全部放出去,能足足炸满一小时!”海格拍着胸脯保证。

      一行人沿着事先用小彩灯划出的路线径直走到了黑湖边,然后将一箱箱烟花按现有的八大种类依次排开。半晌过后,场地上等待的人群出现骚动。

      一串七彩宝珠绰约有致地飘到半空,在大家始料未及的片刻蓦地炸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升腾的烟雾从城堡下的悬崖一直延伸到湖对岸,无数金色星星从漫山遍野的枞树顶端绽开,光彩夺目。

      紧接着,蒲公英、麦穗、绒花、灌木和垂柳……接二连三地在掌声和欢呼声中婀娜盛放,姿态万千……“刺啦”!驴打滚、豌豆黄、蛋卷冰淇淋、甜甜圈和棒棒糖一一升上夜空……又是“刺啦”一声!糕点和甜食摇身一变,出现在空中的是锦鲤、飞鸟、花猫和窜天猴……焰火映在黑湖上,形成一道道多彩的条形光柱——宽的、窄的,长短不一。

      接下来是巫师礼帽大赏——宽沿配大朵丝绢花的、带摞得高高的大绒球的、装饰着奇异果蔬花卉的、插满缤纷繁复的兽羽的……锥形、钟形、桶形、汉堡和馅饼形,甚至还有类似于费德罗·亨德里克常戴的那种倒扣的坩埚形……

      “噢,天哪!”芙洛拉·菲尔莫按住头上正要飞起的蜻蜓发卡惊呼,“我的选择恐惧症要犯了!”

      在那顶紫色魔术帽消失的瞬间,一个头戴小丑帽子、打领带、身着艳丽广袖衫和条纹裤的小人儿原地冒了出来——不用说,大家立刻认出了这是谁!

      但是好景不长:正在空中做鬼脸、表演杂耍抛火球的皮皮鬼突然一头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四张美丽的面孔——微笑、大笑,或腼腆、或爽朗——不一会儿,每一个点元素像融化的金子一般逐渐拼成一行闪字:友谊地久天长!

      格拉狄斯得意地抖了抖魔杖——她怎么可能忘记,圣诞夜那天皮皮鬼是如何在一旁蹚浑水的。

      “绝了——”

      随后是小火箭、风火轮、发光陀螺、飞盘、雪碟和冰壶……它们高高旋转着直抵苍穹,在触到天幕时“哗啦”一声散开,流星如雨。

      围观的同学们拍手叫好。

      又一枚礼-花-弹升空之后,一道道流苏般的闪光将正对黑湖的城堡房间照个透亮。塞特斯·罗齐尔正倚在落地窗边,右手拄着下巴,一边观察着场地上的盛况,一边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男巫——焰火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忽明忽暗的。

      “想去就去。”

      “这不也挺好。”

      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的回应换来了对方的一声轻笑。他把目光放得更远了些、聚焦在此时围在城堡大门前的那群黑衣人身上,湖蓝色眼睛微微眯了眯。

      “哦,快看!”杰奎琳·费蒂斯突然指着城堡兴奋地叫了起来,“那一定是弗立维教授的手笔——”

      原来,霍格沃茨城堡的几座塔楼成了全景烟花发射台。五光十色的花团依次绽放——线状的、斗状的、轮状的,还有的像是飞鸟的翅膀,鳞次栉比。

      看得场地上的人们眼花缭乱。

      “你们听——”

      隐隐约约有动听的歌声——不是人声。格拉狄斯觉得它们好像藏在很深很深的地底下、或是封冻的黑湖里。

      与此同时,一道道金光和银光从魔杖尖喷出——也有的是花花绿绿的彩带——夹杂着花炮炸开时或“哔哔剥剥”、或“噼里啪啦”的脆响——

      一阵钟声响起——浑厚、又带着回音,场地上、城堡里、村子周围、山这边那边的人群齐声高喊着倒计时——

      “……三、二、一!”

      最后——仿佛突然从积着厚厚白雪的地里凭空冒出来似的,一幅巨大的、由闪烁的金色星星组成的“1998”在无数灯光和火光的映衬下,缓缓升起。所有的星星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凝成一团,然后如同火流星一般优雅地划过夜空。

      望着漫天银花火树,格拉狄斯默默地在心底祈福:希望新年新气象——最重要的是,她爱和爱她的人都能交到好运。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新卷~内容可能会比较黑暗,但也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各位~照顾好自己、坚定信心!
    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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