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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栗烈 ...


  •   周三一大早,阿莱克托·卡罗——大概觉得格拉狄斯她们四个在麻瓜研究课上的表现还算不错?(这是很能说明问题的)——破天荒地批准了她们将于本周五举行的集会。这也意味着,她们的小团体将会收获许多意料之外的关注——虽然对她们来说肯定是不情愿的那种。

      为了给原剧本寻找替代方案,阿莉莎昨晚一直没闲着,睡前仍然带着奈莉、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开卧谈会,每隔几分钟就要来一句“不能太直白”。

      其实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格拉狄斯在被“咬”了这么多次之后,早就学乖了。嘴上不表态,心里却很诚实。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只是在早饭后跟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和塞特斯·罗齐尔在过道里打个照面,她仍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一阵厌恶的战栗。

      上午的草药课和魔药课一如既往:纳威又一次赶在奈莉之前完成任务;而提高班的几位斯莱特林同学对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过分偏爱”艾尔芙伊德而妒火中烧。希拉·塞尔德维拉走过艾尔芙伊德身边时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好的一面是,已经移至水缸中的五彩仙莲比他们初见时的安静多了。不过因为成长中的仙莲比早先需要更大的生长空间,第二温室现在已被十六口透明玻璃缸填满了四分之一。艾尔芙伊德将写有姓名的便签贴在了水缸边:水中仙安闲自在,叶底世界澄明。格拉狄斯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仙莲与水中倒影,对沾了些淤泥的衣领轻轻地念了句:“清理一新”。

      “其实跟同年级的赫奇帕奇同学相比,我在草药学上并没有多少天分——”

      纳威在课后帮助斯普劳特教授收集同学们的防护手套时对格拉狄斯说。奈莉刚刚在她身旁扣好了背包的搭扣。

      “只因为斯普劳特教授是霍格沃茨仅有的几位毫不吝啬地鼓励我的教师,所以我才会对这门课程格外上心。祝你们日安!”

      课间,阿莉莎将改剧本的事趁机跟同属编剧组的苏珊·博恩斯说了。

      “不是我不相信大家的实力,只是这个必须抵上团里所有人头的险我们还是不冒为好。”

      “好。”苏珊沉声表示认可,“我过后会把这个消息转给费德罗。”

      魔药课上,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为他们介绍了一种制作过程繁复、熬制时间需要整整七天的解毒剂。

      “我听斯普劳特教授说,你们培育的五彩仙莲目前长势喜人。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下周就可以弄一些提取物过来。”

      说到这里,斯拉格霍恩冲正坐在后排窃窃私语的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温和地眨了眨眼睛。

      “了解五彩仙莲的同学都知道,它的五色花瓣红、黄、蓝、绿、紫具有的魔力各不相同。那么谁能给我讲讲,每种颜色到底神奇在哪里?——富特文格勒小姐?”

      “红色——代表积极、火热、情绪高昂,欢欣剂的制作少不了它,但憎恨与疯狂也与之密不可分;黄色——常用于活力滋补剂中,此外还有助于增强食欲;蓝色——缓和剂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对镇静和安眠有奇效;绿色——常用于回忆剂、提神剂与清醒剂当中,不仅有助于恢复健康,而且服用过程安全、舒适;紫色——愉快、高贵、梦幻,可以减轻大部分普通毒素对人体的影响,虽然应用范围最为广泛,但过量会致幻。”

      “非常好!给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已经停止了私下交流,此时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艾尔芙伊德。

      “大黄、苦艾、水蓼、仙人草、牛筋草、再加上五彩仙莲的紫色花瓣提取物,我们差不多只能完成一半,而另一半则取决于火候——当然啦,包括你们大家谨慎、细致与平和的态度。”

      魔药学在斯拉格霍恩口中就像一门精密的手工艺。熬制魔药就好比做学徒,手功、眼力、经验、耐心……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不过格拉狄斯此时最大的愿望倒不是一展身手,而是希拉·塞尔德维拉能把目光从她和艾尔芙伊德的身上移开。

      ★

      当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走进大礼堂准备吃午饭时——也许已经对她们社团即将在下个月底举办公演的事情有所耳闻,希拉·塞尔德维拉主动跑来格兰芬多餐桌,明确表示希望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虽然我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但可能没有你们大家技艺娴熟——”希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是太不自信了,还是谦虚过了头。

      阿莉莎现在是来者不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目前团里人丁稀少,来报名的同学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奈莉第一个表示不信任。虽然格拉狄斯紧随其后,但她并没有在嘴上(或者仅仅在脸上)作出任何反对的表示,只管放开了胃口吃喝。艾尔芙伊德倒不觉得希拉是那种会在暗地里搞破坏的人——尽管大家都知道希拉与潘西·帕金森那伙人走得很近。更不用说,格拉狄斯可是亲耳听到过她跟潘西嚼过自己和艾尔芙伊德的舌头。

      即便格拉狄斯打心眼里不赞同将希拉纳入她们的团队中,但她完全认同艾尔芙伊德的看法:希拉·塞尔德维拉平日里只爱动动嘴,在面对(自认为)比自己优秀的同学时稍微在心里不平衡一下下,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午餐过后,没等她们前脚迈出大礼堂,格拉狄斯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脑瓜崩”——

      是费德罗·亨德里克。

      “你们同意了?”说着,费德罗身子一横,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斯莱特林七年级的那位人称‘希殿’的希拉·塞尔德维拉缠了我整整一早上,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你们几位的祖坟掘出烟儿来呢——”

      “啊?”格拉狄斯才刚刚被他偷袭,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听了他的话,更是不知就里。

      “多多益善嘛!”阿莉莎这位当团长的倒是满不在乎。“另外,苏珊已经通知你改剧本的事了吧?”

      “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周五晚七点,老地点——”

      “不不不——”费德罗斜靠在一侧双开门上,打趣道,“我的意思是:我老人家因为你们四个被审了那么久,精神损失费谁包?”

      格拉狄斯哑然失笑。她不知道“脑瓜崩”挨多了(她来霍格沃茨之后挨的这两记全部出自眼前这位大少爷之手)会不会对她接受外界信息的能力造成一定的干扰——

      怎么你们俩凑在一起八卦别人私生活,还要别人支付了?!

      这回没等阿莉莎再说什么,已是黑了脸的奈莉一把将挡在门口的费德罗扒拉开,率先将“格拉狄斯石像”推出了礼堂。艾尔芙伊德笑着冲费德罗挥了挥手,然后和阿莉莎风一般地消失在了礼堂门口。

      “哎呀呀——”费德罗·亨德里克望着她们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调正了右手的蛋白石戒指。

      ★

      天色将晚。霜气渐凝。水天相接处是一线蓝白。晚风托起一串串淡藕荷色的云,却染不尽苏格兰深秋的夜。

      艾尔芙伊德、奈莉和阿莉莎在晚饭后一起去了图书馆。格拉狄斯则独自一人前往一楼三号教室,去关最后一次禁闭。

      庭院里起了风,寒气直没入脚踝。在她视线之外的地方,落叶肆意地刮着窗,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好似一群恶作剧精灵,趁黄昏出没,却从不现形。火把的光映在石墙上,影影绰绰,也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格拉狄斯走得更快了。

      半分钟之后,她在三号教室门口停了下来,轻敲房门。
      没有回应。她低头看了看表。
      时候尚早。

      就在格拉狄斯平缓呼吸的空当,位于走廊尽头的十一号教室门突然开了一道缝——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格拉狄斯蓦地转头,却被从门缝中溢出的光亮晃到了眼睛。对方把门开得大了些,然后径直来到走廊里。

      此时此刻,格拉狄斯面对此情此景的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震惊。

      不光是因为对方“人高马大”,更多的是对其天神下凡般的仪容惊叹到失声。

      “我是费伦泽。”

      尽管马人说话时面无表情,但却不失关切地朝她走近了两步,白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蓝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用不着自我介绍,格拉狄斯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与西比尔·特里劳妮共同分担占卜课的教师。只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她到现在才知道,帕瓦蒂用过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概括他的容颜。

      “你好……我是格兰芬多七年级学生格拉狄斯·迪朵。”格拉狄斯有些拘谨地裹紧了围巾。“我在等卡尔加教授。”

      “他不在。”费伦泽简明扼要地回答。“如果你觉得冷,可以暂时来我这里。”

      说罢,他转身走回十一号教室,朝格拉狄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太感谢了……”

      格拉狄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房门仍然紧闭的三号教室。虽然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跟了过去。待费伦泽在她身后关好房门,格拉狄斯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什么教室。
      这里分明是禁林!

      她眼前是茂密的树林,脚下是柔软的苔藓地,就连从里面往外返的潮气都近乎真实。弧形断壁环绕着这处空地,饱经风霜的岩石似乎已存在了上千年,从凹口望去,远处似有一处桃花源。柔和的金红色光芒从穹顶倾泻而下,五颜六色的枝条执着地向上攀援……她不禁感叹这别有洞天。

      “这是——”

      “多亏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费伦泽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断壁前,举目远望。

      “在我被同类逐出禁林之后,邓布利多不仅体谅我的难处,而且还给予我安全保护与安栖之处。我无以为报。格拉狄斯·迪朵——”

      格拉狄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有接话,也不打算多嘴问一句话。

      “或许你从不认为人类有能力预卜未来,但日月星辰、天象奇观给予我们的启示却不可不察。”

      格拉狄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的确一贯对占卜、占星等学科持怀疑态度,但没想到费伦泽会看出来。

      “请看——”

      费伦泽说着,高举右手,手掌朝上,像是在指天发问。格拉狄斯再度震惊地发现,先前斑驳跳跃的金红色光芒逐渐消失,穹顶华盖似的树叶正缓缓散开,最后露出一片深蓝色的、星星点点的夜空。

      “荧惑不祥,灾异丛生。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哪怕是马人也无法预知一切,只能从过往灾难的蛛丝马迹中为未来寻得转机。”

      格拉狄斯仰望着头顶的星空,觉得自己大脑的转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

      费伦泽又俯身拾起一株香锦葵与鼠尾草点燃,闪烁发光的火焰时而像巨蛇高昂的头颅,时而又像某种巨兽贪婪的大口;燃烧殆尽时的形态却像山体破碎、悬崖崩塌,滚滚烟气好似迸裂的岩浆,势不可挡……格拉狄斯看着眼前纷飞的灰烬明明灭灭,随即在半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秋火西落,凛冬将至,应早做打算。”

      费伦泽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等格拉狄斯彻底回过神来,眼前的禁林与马人就都消失了——她置身于一片氤氲的金色雾气中。与此同时,一阵奇异的芳香由远及近,仿佛有人在寒冷的雨夜里,往她身边装花茶的杯子里灌了一大瓢热水,顿时香气四溢——

      格拉狄斯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可是她既没有找到香味的来源,身边人又突然够不着。就在她打算迈开脚、往金雾深处走时,禁林又回来了——那阵奇异的芳香也在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气息。她原地一个转身——

      “卡尔加教授?!”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高个子男巫正站在距他们一码远的石台上冲他们微笑。费伦泽那双蓝得出奇的眼睛闪了闪,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我见十一号教室的门开着,就过来看看。希望没打扰到你。”

      “哪里。”费伦泽沉声回应。

      可是格拉狄斯的直觉告诉她,费伦泽似乎早就注意到了卡拉努斯·卡尔加的存在,只是——也许因为来者无害?——佯作不知而已。
      卡拉努斯·卡尔加又笑眯眯地看了看格拉狄斯。

      “谢谢你,费伦泽。我也不便叨扰了。”格拉狄斯斟词酌句地说。

      “回见。”

      十一号教室的房门在他们身后关好。

      ★

      重新回到穿堂风阵阵的一楼走廊之后,格拉狄斯感到清醒多了,但她同时也打了个寒噤。卡拉努斯·卡尔加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便轻轻地点了点手中的柏木魔杖——格拉狄斯的长袍立刻变得干燥、温暖了。

      “真是太感谢了——”

      格拉狄斯跟随卡拉努斯·卡尔加走进办公室。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书桌上多了一架铜制香炉。香炉支架做成了一弯钩月,钩的内里精雕细琢。一条小金蛇的尾部紧紧缠住钩顶,嘴巴咬住香炉上的铜环垂吊下来。袅袅上升的淡紫色烟雾呈涡卷形,不过一秒便化在了空气中。

      过了半晌,格拉狄斯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尝试分辨这些淡紫色烟雾产生的香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再度产生了类似于等香时的错觉,就好像有人刚刚递给了她一支古巴雪茄——那是蜂蜜公爵的老板安布罗修·弗鲁姆在上周六接受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邀请时带来的私人藏品。

      卡拉努斯·卡尔加见她在观察香炉,便道:“这是我工作时的一个习惯。”他一边说,一边为她准备墨水和纸笔。“你知道,点燃某些特殊的草药既能增强灵感和专注,也可作益气安神之用。可是如果你感到不适,熄了就好。”

      格拉狄斯望着他那双映着火光的浅色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费伦泽的面孔。此时,她已完全分辨不出熏香的味道和烟草的味道了,留下的只有那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花香……她不知道费伦泽是否还在十一号教室中。

      “我今天特意准备了一本很有趣的选集给你,里面总结了许多前人炼制精密仪器的方法。当然了,不同的巫师制造出的仪器、魔法器具的特质也各不相同,就连炼器过程中的偏好也是因人而异。”

      格拉狄斯从他手中接过封面印有金色铁砧和火焰的小书,点了点头。在她观察小书的间隙,她用余光注意到卡拉努斯·卡尔加已经在书墙边的根雕小桌旁坐了下来。

      虽然格拉狄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书本上……但很长时间都读不进去。不知为何,她总是忍不住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着费伦泽说过的话……“秋火西落”……“荧惑不祥”……这世上的许多文化都有通过观察天象点时令、定农时的传统……她飞快地翻着书……东方炼金术士们制作的香印与火钟被人精心绘制成插图……她下笔如飞,“沙沙”声不绝于耳……火……她盯着桌角徐徐盘桓的淡紫色烟气,沉思良久。

      “先生?”

      “怎么,”卡拉努斯·卡尔加好奇地看着她,“被什么事情难住了?”

      “是这样,先生,书的第五十二页脚注提到了‘罗伊纳·拉文克劳曾筑台观星来探索自然规律’——这‘观星台’指的可是霍格沃茨的天文塔?”

      卡拉努斯·卡尔加笑了:“很多史料至今已不可考。”

      “书里还说,古人通过观测‘大火’东升西降来感知季节更替,故祀‘大火’,以敬授人时——”

      卡拉努斯·卡尔加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听,一边慢慢地朝她走去。

      “——而炼金、炼器用火的时机与‘大火’的起落同样联系紧密。”说到这里,格拉狄斯稍作停顿。

      卡拉努斯·卡尔加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旧时人们保存火种是为生计并顺应天地,虽然炼金术的法则也依附于此,但炼金术士却可以人为地制造火种、炮制天地灵火、控制物质间的相互转化,甚至是逆转光阴。”

      说完,格拉狄斯直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浅色眸子——她按时完成了今晚的工作,已经收拾好纸笔,合上了手中装帧精美的小书。卡拉努斯·卡尔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掏出挂在上衣口袋中的金色怀表瞧了瞧——乍眼一看,格拉狄斯觉得这块表有点像远古时的星盘。

      “舒伦博格小姐,有些理论上说得通的事情,在现实中并不可行。”卡拉努斯·卡尔加已经收起了怀表,颇为轻松地靠在桌角。“而且在巫师界,违逆天规必会受到严惩。哪怕只是炼制仪器这种看似简单而基础的工作,也必须严格依照自然法则精确地编写、检验乃至控制整个程序才行,但实验结果有时却囿于炼金术士自身的人格特质。”

      “那大自然总会给人答案吗?”

      卡拉努斯·卡尔加从她手中接过书,温和地笑了。

      “舒伦博格小姐,虽然我从不妄议他人的智慧,但我必须说一句:‘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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