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烈焰淘沙》Hubertus

22、禁闭

　　格拉狄斯准时来到位于四楼的魔咒课教室。她十分有节奏地在门上轻敲三下，只听里面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请进。”

　　暮色俨然降临。室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提携式烛灯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一道影子。脱落的墙面已经恢复原状，破碎的窗玻璃也完好如初，所有桌椅均摆放整齐——整间教室没有留下任何混战的残迹。

　　“坐。”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示意格拉狄斯在第一排坐下，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我们又见面了。”

　　格拉狄斯望着那双映着烛光的湖蓝色眼睛，没有说话。

　　他略微迟疑。

　　“我知道你对这项处罚大为不满。但是既然来了，我们不妨谈一谈——”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格拉狄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还谈什么——”

　　“那不是我的本意。和隆巴顿先生相比，你的做法不值一提。但你还是犯了个错，那就是帮助他——”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有错？”格拉狄斯的脾气像小火苗一样“噌”地蹿了起来。

　　威尔克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拔刀也要分清场合。你和菲尼甘先生一样——要怪就怪你们不懂规矩：只有隆巴顿先生在决斗中死了，你们才有资格来挑战我。而且你们的做法真是愚蠢——”

　　“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那我不仅愚蠢，而且草菅人命。”

　　这句话脱口而出。一时间，格拉狄斯只顾盯着静静燃烧的火苗。而威尔克斯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幼稚儿童。

　　“巫师决斗一向是你死我活——生命无外乎草芥，你我都一样。如果你在决斗中取了我的性命，你还会说这是草菅人命？”

　　格拉狄斯再次直视着他那双湖蓝色眼睛，很不舒服地想起了阿莉莎在晚饭时告诉她的事情。此时此刻，她正用全部的毅力克制着自己，不拿那件事去反驳。

　　“就算是决斗，我也不会夺去任何人的生命。”

　　威尔克斯挑起了一根细细的眉毛，神情颇为怜悯。

　　“决斗中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可不是你说能左右就能左右的。有胆量挑起决斗的人就应该用同样的胆量去承担他的行为可能造成的一切后果。”

　　“够了。”格拉狄斯刚要开口，威尔克斯就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

　　“我来是为了帮助你回到正轨的，而不是让你发泄不满或者——听你讲你的价值观。”他头一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谈。我说最后一遍。”

　　格拉狄斯抬眼看着他，努力装作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表示好奇。

　　“虽然关禁闭不是最佳的处罚方式，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通过禁闭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从中吸取教训——”

　　“如果你想通过关禁闭来让我跟你唱一个调调或对你处事的那套全盘接受，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这句话像泄洪一样说出口。但见先前一度平静的湖面猛地波动了一刹那，格拉狄斯登时有些后悔。即便如此，她依然坚定地与威尔克斯对视着，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别再执迷不悟了。”威尔克斯冷冷地说，“你看上去并不需要我把丑话说在前才能让你意识到究竟是谁在这里掌权。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的教学方式说长道短，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触犯教师权威的人手下留情。”

　　格拉狄斯半是惊讶半是嘲讽地看着他。尽管已经有不下一打人提醒过她这些新来的所谓“教师”、“专家”都是给神秘人卖命的，但是她暂时还不能完全断定眼前拥有这样一双清澈眼睛的巫师是食死徒。

　　威尔克斯见她没有答话便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来告诉你今晚要完成的任务——”

　　他随即抽出魔杖在桌上一点：一本古旧的《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和一沓信笺似的羊皮纸面向她摆放整齐——再一点：一瓶墨水稳稳当当地立在了课桌上，一支精美的鹅毛笔倚在瓶口。格拉狄斯更为惊讶地发现，墨水瓶摆在了她的左手边。

　　威尔克斯象征性地翻了翻《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格拉狄斯再度吃惊地发现几乎每一页都夹着一张笔记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其实这本书早在我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绝版了，因为里面的内容太过小众。我记得霍格沃茨图书馆收藏的是当年的首版首印，不过可能要到禁书区去找就是了。而眼前这本是我多年前在对角巷的一家旧书店里找到的，虽然只是私人定制的摹本，但是对于研究古咒的人来说价值连城。你也看到了，我在研读的时候做了不少注释，你的任务是——”

　　威尔克斯突然打住——他猛地收回了左臂，就好像那里刚刚被谁的恶咒击中了似的。

　　格拉狄斯本想问问他怎么了，但他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把手从桌子上拿下去了。四目相对时，她隐约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虽然只是一瞬间。

　　“你的任务是把我为第七章做的注释整理出来，以后会在课上——”

　　“咔哒！”

　　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威尔克斯再次打住。

　　“埃瑞达努斯——”塞特斯·罗齐尔连看都没看格拉狄斯就直接对他说，“去晚了他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威尔克斯立刻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他又转身对格拉狄斯说：“如果我八点钟还没回来，你直接离开就好——带着这些东西，明天继续——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格拉狄斯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门口，大脑在飞速运转。

　　★

　　“去晚了他会不高兴”……

　　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又打算去做什么？
　　关键是要弄清……“他”是谁？

　　西弗勒斯·斯内普吗？有这个可能……

　　再加上阴沉着脸的罗齐尔——这也说得通，他不是一直眼红斯内普吗。
　　也许，校长正召集所有的教师开一个紧急会议？

　　要么就是……

　　想着想着，格拉狄斯已经溜出了教室，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她在肖像们的注视下一直走到四楼楼梯口。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透过楼梯的间隙朝下张望，可是她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格拉狄斯回到教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先把《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的目录完整地浏览了一遍之后才把书翻到第七章开始整理。令她感到庆幸的是，威尔克斯的笔迹还算容易辨认，但她同时又十分恼火地发现，他写“G”的方式跟她一模一样——不是带短横的那种印刷体写法，而是微微向右侧倾斜的手写花体字。此外，他还对书中的疏漏之处进行了细致的修订——甚至包括盖尔语词汇对应表中的拼写错误。

　　八点整，威尔克斯还没有回来。格拉狄斯把整理好的部分摊在桌上晾了一会儿。待墨水完全干透了，她才把羊皮纸夹在书本里放好，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

　　当格拉狄斯回到八楼时，整座格兰芬多塔楼静得出奇。

　　留在公共休息室里的五年级学生几乎都在埋头苦读，剩下的几个低年级学生也在专心做功课。格拉狄斯在壁炉边找到了正在翻看《高级魔药制作》的艾尔芙伊德。格拉狄斯搬过一把扶手椅在她身旁坐下。

　　看到格拉狄斯回来，艾尔芙伊德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书。

　　“怎么样，威尔克斯想干什么？”

　　“找一个给他打杂的小支使。”格拉狄斯说着，把怀里的硬皮书递给艾尔芙伊德。

　　艾尔芙伊德随手翻了翻《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惊叹道：“真是好古老的一本书呀！那么他打算将这本书当作教材喽？”

　　老实说，如果格拉狄斯不认识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这个人的话，她准以为这本书的主人是一位过了气的老学究呢。

　　“也许吧。”格拉狄斯又笑眯眯地对艾尔芙伊德说，“如果今后在课上用到的话别忘了感谢我啊——”

　　“谢谢你啦！”艾尔芙伊德说着，继续把书往后翻，偶尔停下来，捧着书页瞧着。“不过他用东西可真仔细……我是说，这么旧的书连卷页都没有，而且他居然标注得这么认真……字也写得不错——”她拿着威尔克斯的一页注释对比着格拉狄斯整理出来的内容说，“跟你的差不多。”

　　“是吗？”格拉狄斯不大高兴地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艾尔芙伊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写字就是这种风格呀——无拘无束地用羽毛笔潇洒一挥——”

　　格拉狄斯顿时喜形于色。

　　“对了……”她又给艾尔芙伊德讲了威尔克斯匆忙离开的事。“你认为那个‘他’是斯内普吗？威尔克斯当时的反应很奇怪——就像突然被什么烫到了一样。不过这是在罗齐尔进来之前发生的——”

　　“有这个可能……”艾尔芙伊德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苗出了神。“你说威尔克斯后来跟罗齐尔一起走了？”

　　“是啊。他们很快就不见了，怕是有燃眉之急——”

　　不过格拉狄斯忽然住了口。其实她一直在想关于这件事的另一种可能性，是关于那个“他”的……而且不知怎的，这个想法还没怎么过脑就让她觉得阴森森的。

　　“啊呀，原来你们都在！”

　　格拉狄斯一回头——奈莉和阿莉莎回来了，每个人的怀里都捧着几本书。

　　“又去图书馆了啊？”艾尔芙伊德问，“有什么收获？”

　　“完了完了完了……”奈莉瘫在沙发上，像一条出水的鱼那样大口吸气，“哥们儿们，如果你们谁写完了小卡罗的论文，借我抄一下。”

　　“说的是呢！我们一晚上只编出了四句话，可怕！挪一挪，挪一挪——”阿莉莎把奈莉往旁边赶了赶，然后紧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我连动都没动。”格拉狄斯偷偷地瞥了眼艾尔芙伊德，“本打算留到周四——”

　　“明天就是周四了——整整两英尺啊！我根本没仔细听阿莱克托·卡罗到底说了什么，她一张嘴，我的耳朵就自动开启了防干扰模式。”说完，奈莉也眼巴巴地瞅着艾尔芙伊德。

　　“我打算明晚再写。”艾尔芙伊德微笑着对满脸期待的三个同伴说。

　　格拉狄斯心情沉重地回到宿舍拿她的符咒学讲义和《高级变形术》。一想到要熬夜写论文她就打不起精神来。或许她当初真不该头脑发热地一下子选了这么多课。

　　★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们匆匆穿过位于大理石楼梯另一侧的走廊赶去上草药课。在走出那扇通向庭院的小门之前，格拉狄斯往走廊尽头瞥了一眼——那是一号教室所在的方向。早晨起了大雾，她们一路讨论着威尔克斯的左胳膊和斯内普，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第二温室。

　　温室里弥漫着一股龙粪味。纳威正在帮助赫奇帕奇学院的级长汉娜·艾博为刚来的同学分发防护手套。格拉狄斯利用这个空当给纳威简单地讲了讲她关禁闭的情况。

　　“他没找你的麻烦就好！”纳威开心地松了口气，同时递给格拉狄斯一副手套，“我昨天帮海格把种在他屋前的南瓜移到了菜地里。虽然活儿不多，但不能使用魔法，终究有些累——”

　　几名斯莱特林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们几眼。潘西·帕金森叽叽咕咕地对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说着什么，格拉狄斯不甘示弱地回视着她。

　　温室中央的木头桌上摆着一盆盆像是碗莲的植物，看上去柔弱无辜。莲花的花瓣有五种颜色，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面前的这株混杂着红色、蓝色、黄色、绿色和紫色。这时，波莫娜·斯普劳特穿着一件下摆沾有泥土的工作袍来到了学生中间。

　　“各位早安！有人知道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吗？”

　　“五彩仙莲——”
　　“五彩仙莲！”

　　奈莉和纳威异口同声地回答。前者扭头发现跟她抢答的是“愣头青同学”时便拉长了脸。

　　“完全正确！”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地把她那顶打着补丁的帽子往后推了推，继续说道，“正如你们肉眼观察到的那样，每株莲花的花瓣都有五种颜色，并且每种颜色所包含的魔力各不相同。魔力随颜色深浅的变化而变化：颜色越浅，魔力越强。那么谁能告诉我，五彩仙莲有什么作用？”

　　“首先，花瓣提取液可以入药，比如：红色用于欢欣剂，黄色用于活力滋补剂，蓝色是缓和剂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绿色常用于回忆剂、提神剂与清醒剂中，而紫色花瓣提取液与艾草、土木香等按比例制成的药剂可以解毒。其次——”

　　“——将定量的藕粉与月长石粉末混合加入白兰地调和煮沸不仅能祛瘀生津而且还对医治热病有奇效。此外，它的莲子也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奈莉杏眼圆睁，对接她话的纳威怒目而视。不过她很快就镇静下来，继续抢在纳威前面回答。

　　“但是五彩仙莲具有自卫机制。当它被触碰——特别是当人们采摘它的花瓣的时候，它会分泌出具有强腐蚀性的浆液，只有戴好防护手套才不会被伤到。”

　　“非常好，给格兰芬多加十分！”

　　纳威冲她们这边笑了笑，但看到奈莉的表情之后又赶紧作罢。潘西·帕金森坐在她们的斜对面，脸上是一副恼羞成怒的神情。

　　“目前我们需要至少三周的时间来做培育工作。你们面前的五彩仙莲尚未完全成熟，花瓣的颜色较深，有几株甚至分辨不出蓝色和紫色、黄色和绿色。我们这节课先为它们移盆，等出太阳了再找时间把它们挪到落地窗边。”

　　斯普劳特教授带上防护手套为大家做示范。奈莉终于把目光从纳威身上移开。

　　“用一只手轻轻捏着植物——注意，动作一定要轻。”在斯普劳特教授捏住植物的一瞬间，植物的花瓣突然立刻闭合，挣扎着要咬她的手，同时有植物浆液从花瓣中渗出。“五彩仙莲释放出一部分浆液后花瓣会自动复原——趁现在把它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水培里……肥料要充足，盆底最好用天然珍珠岩。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别忘了戴好手套！我可不希望有人在课后到庞弗雷夫人那里报到。”

　　奈莉立刻投入到与莲花的搏斗中。格拉狄斯也毫不懈怠，尽管她戴上手套之后明显感到手上的动作比以前笨拙多了。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忙得满身是汗。在动手实践这一环节里，纳威比奈莉完成得快——实际上他是第一名，而且做得又快又好。

　　下课铃响之后，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迅速收拾好东西赶去上魔药课。奈莉和阿莉莎则悠然自得地跟在纳威和汉娜身后踏上回城堡的路。

　　“没想到‘愣头青同学’居然有两下子——”奈莉和阿莉莎说话时，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

　　纳威听后与汉娜相视一笑。

　　“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门课，所以——”

　　“真巧！这恰好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门课！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莉西——”

　　“好啦，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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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