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癖专院》三言君

63、多重人格

　　要有小伙伴了。

　　朱晓蕊一大早就趴在了窗边看着楼下的人影，把自己雀跃的心情藏在了面无表情的面具下面。开始猜测父亲会带回来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她一直都想要有个哥哥，当然如果是妹妹也挺好的，可以把毛绒熊送给她。

　　刹车的声音，朱晓蕊直起身子，抻着脖子向下看去。

　　和父亲一起下车的还有一男一女。

　　在下车之后，男孩向上抬头看，朱晓蕊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把身子缩回来。她不知道下面向上看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记得男孩带着笑容的模样。

　　新伙伴是对双胞姐弟，看起来要比朱晓蕊自己都小一点儿，但是年龄却是比她大了三岁多。朱晓蕊之前从来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技巧，除了干巴巴的打招呼之后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姐姐艾拉看起来也是内向的人，反而是弟弟艾伦笑着开玩笑：“你长得真可爱。”

　　朱晓蕊低下头，双耳泛红。

　　模模糊糊中多了一点儿情窦初开的喜悦。

　　相处久了，她才注意到这一对姐弟在很多方面都不算是相似，但是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却是她始终不能够插手的，哪怕艾伦大多数行动都带着她一起。

　　就像是这一次捉迷藏，她和艾伦两个人都躲在了父母卧室的衣柜里，艾拉在客厅里面数数到五十。

　　“我不管！”

　　艾拉只数到二十七的时候，朱晓蕊听到了有人撞门进来的声音——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母亲的声音中丝毫没有压抑她的愤怒。她回到卧室的之前狠狠地瞪了愣在客厅的艾拉一眼。那一眼带着恨意的鄙视，让本来就有着寄人篱下心理的艾拉打了一个冷战，早就忘了她还在进行孩子们的游戏。

　　朱晓蕊不知道门外的情况，她甚至不知道捉迷藏的游戏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下去。身旁的艾伦似乎看出来了她的迷惘，握住她的手。

　　在阴暗的衣柜里给了她一个笑容，“没关系，不害怕。”

　　这句话让朱晓蕊的紧张瞬间平息下来，她略微犹豫转手反握着艾伦的手。

　　那个时候她想着，如果这只小小的手能握到长大变老了多好。

　　“你也要去上初中了。”一直对她温柔的母亲这一次反而是冷着脸，朱晓蕊看着崭新的书包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去问一问艾伦和艾拉在哪，但是对上了母亲的眼神却是畏缩了，只好自己离开家，去陌生的学校。

　　然后，经历了让她一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痛苦。

　　那一段日子的记忆在她的脑中都是一条断裂的横沟，她唯一的记忆就是艾伦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或者是她握住艾伦的手不放。

　　“我怎么在这里？”她站在厨房门口，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刚从卧室走出来的艾伦对她微笑，“不是要喝水吗？”

　　是吗？她低着头，为自己越来越差的记忆力摇头。

　　“对了，阿姨流产了，你知道吗？”艾伦似乎无意开口，“她让姐姐去照顾她，姐姐已经两天在医院没有回来了。”

　　朱晓蕊转头，看到却是艾伦垂下头手指握紧泛白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直觉艾伦的心情并不好。至于那个已经失去的小弟弟或者是妹妹，朱晓蕊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干巴巴的把这一段往事说出来，“有一次偷听他们说话知道的，我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出来的，但是妈妈一直都对我很好，她虽然有时候总和爸爸吵架，但是对我很好。”

　　“是吗？”艾伦抬起头，眼框通红却不是哭了，而是因为疲惫造成的红血丝，“真好。”

　　“真幸福。”这三个字似乎被他含在嘴里说的。

　　如果不是那一次偷偷去了新装修的地下室，她恐怕也猜不到，艾伦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

　　看着浑身赤｜裸的艾拉因为自己父亲手划过后背而颤抖，莫名就让她回忆起那场噩梦，那个男人，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揉搓，那粗糙的力度让她恐惧到尖叫……

　　而这个尖叫就被一只并不大的手盖住，朱晓蕊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没事，不要怕。”

　　那只手的温度让她想到了在阴暗的衣柜里，同样是这个声音。

　　同样的两个人。

　　却又完全不同了。

　　没过几天艾拉就被父亲送走了，朱晓蕊不知道她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她甚至都不敢出现在父亲面前。但是艾伦没有，艾伦去问了父亲，却只是被摸摸头，只得到了一个叹气。

　　朱晓蕊站在窗边看着艾伦握着自己姐姐的手，她远远看着艾拉和弟弟说了些什么，甚至还带着微笑。

　　怎么可以还能笑出来呢？朱晓蕊想不通，却是觉得有点儿羡慕。

　　艾伦从那以后心情一直都不好，哪怕他依旧是笑着的，在朱晓蕊看来那也比哭好不了多少。艾伦现在和她在一个班级里面，前后桌，他学习认真，很多女同学悄悄向着她询问艾伦的事情。

　　她有些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那个人渣来的那天，她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大概就是血液变冷，手脚无力。她听不见那个人对她说了什么话，她甚至不能阻止那个人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滚远点！”

　　艾伦阻止了那个人渣，哪怕他的身形在那成年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那个男人只用一只手就能拧住了他的脖子……

　　朱晓蕊最后能回忆起来的记忆里，她看到了父亲的脸。

　　看到了身上满是火焰的男人和正在痛苦打滚的男孩。

　　看到了所有同学惊恐后退的面孔。

　　“艾伦……艾伦他着火了。”

　　“那个混蛋误点了打火机，艾伦离他太近了，身上也溅上了汽油。”父亲摸着她头发的手有点儿颤抖。“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救救艾伦……救救他……”

　　“那样你要救的人太多了。”长期在母亲打压下的父亲，脸上终于带着一种扭曲的表情，“你是我的女儿，我只能尽力保护你。”

　　朱晓蕊眼睁睁看着他关上了教室的门，就好像再也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就好像同样不认识自己。

　　陷入昏迷。

　　被送到解癖专院那天，朱晓蕊面无表情。

　　填写资料的时候她下意识写了自己熟悉的名字，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这几秒钟的犹豫并非没有人发觉。

　　“你姐姐让我照顾你。”一个漂亮的男人低声说。他顺手给了她一张崭新的资料单，“你叫艾拉不是吗？”

　　朱晓蕊盯着这个男人的笑脸看了看，“对。”

　　她把那张填写了艾伦名字的资料放在搅碎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