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
接下来的上课时间，隔壁教室黎栎炀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楚燚的耳朵里，话语虽然不清晰，但她依然能够清楚辨别出黎栎炀独有那股低沉清寒的音质。她一边讲着课，另一边还要不自觉接收来自黎栎炀声音的干扰，这明显降低了她上课的效率。
上完课，她经过隔壁教室特地向里面看了几眼，教室里只有零星坐着上自习的学生，并没有黎栎炀的身影。
还好没遇到他，不然……
楚燚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尴尬“呵呵”了两声离开。
为毛线囧事在脑海里存在的时间总是可以长到超乎想象？以后每想到黎栎炀肯定都会勾起她那惨痛的回忆，能不能给她的未来留一些光明？她要求不高，只要一丢丢就行啊！
楚燚折回办公室拿了几本专业方面的杂志准备趁周末翻翻，为正在申报的学术研究课题做准备。
因为感冒病毒的作用，她显得精力疲乏。叶岩见她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说道：“晚上回家泡个澡早点休息。”
楚燚：“嗯。”
晚上十点楚燚准时爬上床。她的头一靠上枕头，全部的瞌睡虫席卷而来。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楚燚被老爸楚天阔一个电话吵醒了。
她顶着惺忪的睡眼在枕头边摸到手机，有气无力对手机那端的人说：“爸……现在才六点……”
六点从睡梦中醒来在楚燚的观念里是绝不被允许的，这也忒早了点，何况今天还是星期六。
楚天阔同志立刻教育道：“闺女，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睡觉上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毛线，楚燚只想和床紧紧黏在一起，“明明是……早起的鸟儿被虫吃……”说完，她不禁打了个哈欠。
“瞎说！”楚天阔同志呵斥道。
“老爸，晨宵一刻值千金，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了，祝您周末愉快。”
开学第一周有许多事要忙，楚燚这几天都在晚上十一点后才睡觉。趁着美好的周末，她要抓紧一分一秒补觉，睡饱了才能和感冒做激烈斗争。
“慢着。”楚天阔同志立刻打断她，“连老爸的电话都敢挂，你是想一辈子找不到男朋友哇！”
= = 挂电话和找男朋友……有必然联系么。楚燚无奈：“楚大师，拜托你考虑一下社会底层劳动的艰辛，有话快说……”
“行，社会底层劳动人民请听好……”楚天阔同志索性顺着楚燚的话用“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称呼她，“老爸的好友不久前在市郊投资了一个旅游度假村，难得今天我和你妈有空，我们打算带你和枫枫去拥抱大自然，远离城市喧嚣，如果运气好你还可以得到邂逅男朋友的机会，心动了没？心动不如行动，赶快起床！”
楚燚：“……”她都单身二十八年了，不介意……额……再多单身几个月。
“你们去吧，如果想拍全家福可以在电脑上把我的头像P上去证明我与你们同在。”楚天阔同志的洗脑对楚燚毫无用处，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睡觉这件大事。
眼见闺女无动于衷，楚天阔同志使出最后杀手锏：“唉，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现在没嫁出去水却已经洒得一滴不剩，我这当爹的真是痛心疾首……”
“爸！”楚燚哭笑不得，“我去还不行么？”
楚燚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惜一碰到楚天阔同志的“痛心疾首”就没辙了，虽然她明白楚天阔同志是演技派的。O(╯□╰)o
起床后坐在餐桌前吃完早餐，楚燚掐准和老爸约定好的时间站在书香公寓大门口，听着潺潺的喷泉声悠闲地等待接她去旅游度假村的“专车”。
她自小在清漪市长大，直到工作前都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博士毕业顺利留在学校工作，因为惧怕早起，她便从家里搬到了离F大只有十分钟公交车程的书香公寓。
刚搬出去的那段时间，老妈游美玲一天一个电话询问她的生活状况，还时常抱怨她有家不回非要出去租房子浪费钱。可是时间久了，楚燚渐渐被老妈遗忘，不但得不到电话慰问，每次回家还要面对亲妈各种嫌弃。
人生苦短，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真是够了。
楚燚左右张望，迟迟没有看见那辆车牌号烂熟于心的黑色奥迪，她拿出手机拨通楚天阔同志的电话：“爸，我都等半小时了，你们怎么还没到？”
楚天阔同志坐在汽车后座一边听着郭德纲的相声一遍欣赏窗外变幻无穷的乡间景致，听到楚燚的话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勺：“哎呀坏了，走得太匆忙，我们把你忘了。”
“什么？！”这都可以？楚燚惊叫，并在心里不断默念她一定不是亲生的。
楚天阔同志安抚：“闺女，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目的地了，你自己打车来吧，车费老爸报销，再返还你两百零花钱。”
楚燚：“……”她还能怎么办。
谁有她惨，先是被亲爸亲妈亲弟弟放鸽子，这会站在马路边连出租车都不理会她。楚燚无力地向马路中间挥挥手，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一辆为她带来生活希望的出租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过后，楚燚抵达位于清漪市5A级景区汐鸾山脚下的斓溪谷旅游度假村。
******
斓溪谷旅游度假村依山傍水而建，远远观望，起伏的峰峦和茂密的树林尽收眼底，与湛蓝天宇交织成景。碧波荡漾的新弋江水蜿蜒流淌过境，将度假村分割成中式和西式两大休闲别墅区域。
楚燚走过架在湖面上的栈桥，在度假村门口见到了恭候她多时的亲弟弟楚海枫。
楚海枫立即走上前去搂住楚燚的肩膀：“老姐，我特地在这里迎接你，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你个头！”把她遗忘了还需要她笑呵呵诉说自己的感激之情，她的气节何在。
楚燚伸出手重重敲着楚海枫的脑门，痛的楚海枫嗷嗷直叫：“老姐我冤枉，车是老妈开的，路是老爸指的，你找他们算账去。”遗忘她的事情和他可没任何关系。
“呵呵。”都不是靠谱的人。
“呵呵什么呵呵，我在这里等了四十分钟你才出现，我还以为你被哪个野男人拐进山里了，再不来我就搜山去了！”楚海枫露出担忧的神情。
楚燚：“我也想被野男人拐进山里，这样就不至于落魄到和你待在一起了，简直凄凉。”
“靠！”楚海枫不乐意了，“我长这么帅，和我待在一起你一点都不亏好吧，回头率百分之二百五。”
“噗……”楚燚的笑点被戳中。
这倒是事实。
客观地看，楚海枫阳光帅气，楚家各种优良基因全都在他身上展现出来了。180cm 的个子加上楚燚亲眼见证的八块腹肌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他学生时代收到的情书塞满了整整一个大抽屉，那些情书作为他青春期肆意招惹女孩子的证据现在还在家里收着。
楚燚将楚海枫的手从自己肩上挪下来，姐弟俩一起向度假村的别墅区走去，空气中回荡着楚海枫的那句：“以后你的野男人出现了，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老姐你这么笨，我得帮你把把关……”
虽然被鄙视，但楚燚心里依然暖意萌生。
童年的楚燚经常被男生欺负，每次楚海枫会冲在她前面替她报仇，纵然他自己也会被教训的鼻青脸肿。长大以后，最令楚燚感动的是楚海枫曾经对她说：“姐，在你没找到男朋友以前，我来保护你。”她难过的时候，楚海枫总有办法自毁形象逗她开心。和正常姐弟一样，他们有过争执，有过冷战，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相知相伴的欢笑和愉悦。
身为独生子女的叶岩曾经羡慕地对她说：“要是有个亲弟弟，我童年也不至于只能玩泥巴，好歹可以有个人一起过家家。”
楚燚汗。她和楚海枫小时候就算两个人一起玩，玩的最多的还是泥巴，过家家什么的姐弟俩一致认为是个拉低智商的无聊游戏，晋升成已婚人士的叶岩咋还会对过家家念念不忘？
不过她从不否认，有亲弟弟陪在身边，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楚海枫的带领下，楚燚顺利在度假村的五星级酒店餐厅和老爸老妈汇合，同时也见到了斓溪谷旅游度假村的投资人兼老爸挚友的沈笑言伯伯。
楚燚对沈笑言伯伯的印象停留在他寸发不生的光滑头顶上，今日一见，他的头顶依然明亮的可以反射强光。
在圆桌前坐下，沈笑言笑着对楚燚说：“燚燚，这么多年没见，今天看到你伯伯差点都认不出来咯！”
楚燚礼貌回应：“伯伯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
楚燚和沈笑言寒暄完，就听见楚天阔插话：“老沈，我知道你人脉广，如果有合适的小伙子记得帮我闺女介绍介绍，凭她这种闷骚的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女婿带回家。”
闷……骚？？？楚燚听到这个词愣住了，她明明很奔放啊！
游美玲也说：“当初叫她不要念博士偏不听，女人学历高会把男人吓着的。我每次把她的情况告诉别人，不说学历还好，一说她是女博士，吓得人家屁都不敢放一个。”
楚燚瞄了游美玲一眼。老妈，请注意素质。
“爸妈，你们别瞎操心了。”楚燚无奈之下小声示意老爸老妈。好好的饭局都快变成她的批斗大会了，好歹给她留点面子撒！
游美玲：“我们不是操心，是担心，留你在家还得浪费口粮。”
“……”楚燚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午饭的过程中，楚燚听着沈笑言、楚天阔和游美玲聊了许多往事。最狗血的八卦当属楚天阔和沈笑言当年是情敌，都抱着必胜的决心想要追到游美玲同志，最后游美玲选择了国内如传奇一般的国画大师——楚天阔同志！听说当年楚天阔同志用一幅国画肖像成功战胜了对手沈笑言的羊脂玉镯，将美人揽入怀中。
这些事楚燚都是第一次听说，并在这两个男人爱上同一个女人的故事上冠以“狗血”的标签。
哎，原来每个年代都会有恶俗的剧情。
吃完午饭，楚天阔陪同沈笑言下棋，游美玲把楚海枫拖去参观度假村的盆景展览。楚燚因为吃得太撑，独自漫步在度假村中消耗卡路里。
山水相伴的地域空气清新，自然纯净，相对来说湿气也重了些。水汽散布在空中，仿佛捏一下就能化成水滴降落。即使穿了厚线衣，楚燚还是感到凉意侵袭，尤其走到新弋江边，江风和水雾的结合更是让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面对江畔芦苇林立的美景，楚燚在江边草坡上找了一处阳光直射的地方坐下。她看见靠近江岸的地方散落着三三两两的钓鱼者，时不时能够看到鱼竿挥动划出的轨迹，目光游离间，楚燚想起已过世的爷爷。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楚燚和楚海枫是在爷爷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她的爷爷是一位狂热的钓鱼爱好者，经常会骑着老式自行车载着姐弟俩外出钓鱼，每当看到鱼儿上钩，姐弟俩都会高兴到手舞足蹈。回家后，他们会在厨房守着爷爷亲手做的鱼汤出锅，满满的幸福感荡漾在他们的童年里。
只可惜，如今再也品尝不到封存在记忆中的味道。
这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也许，我们终将留不住最亲近的人，而我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将那些美好保留。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珍惜现有的生活才对得起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伤感过后，楚燚换了一种平和的心情用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她在每一条看到的状态下点赞表示“已阅”。点赞真是个体力活，阅完很多状态以后楚燚感到右手有些发麻。
她突然想起来，开学以后还没在朋友圈发过状态，这显然不是她的风格。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楚燚立刻拍了张江天一色、芦苇飘荡的照片，在美图秀秀里捣鼓了一会分享到朋友圈，并配上文字：世界这么大，我决定去看看。你们不用羡慕我，因为我只是一个传说。
这条状态发出去后一分钟左右，楚燚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
回复者：黎栎炀。
“世界再大也只适合看得见的人去看看，高度近视的人只适合在黑暗里当一个传说……”楚燚语速飞快一字不差念出黎栎炀的回复。
高度近视？少歪曲事实！她近视才三百度，属于中度好吗！
黎栎炀和她有仇么？连回复她的状态都可以脏字没有却一针见血。
人才啊！
他是赤裸裸地在嘲笑她。
自从认识黎栎炀以后，楚燚总会平白无故陷进他挖的怪圈里。黎栎炀和她说的话不多，但只要黎栎炀一开口，一定可以将她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她怎么可以任他宰割，让他牵动她暴跳的青筋？
楚燚越想越愤懑，这股愤懑之气穿透她的五脏六腑迸发出来，导致她如发泄般向空中大喊了一声：“黎栎炀，是个男人就出来和我决斗！”
同一时刻。
绿波如缎的新弋江畔，草坡顺势与江水相接。随微风浮动的柳枝下，两个背影清逸挺拔的男人正兴致勃勃钓着鱼。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江承半信半疑转过头扫视身后：“栎炀，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你决斗。”
黎栎炀神色如常，将手机搁在一旁：“是么，我也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