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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光奏鸣曲(1) ...

  •   宋深深不放心宋莞尔一个人在这里过夜,想到一楼有个客房,问宁东旭能否借住一晚。

      “深深,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宁东旭心情似乎很是不错,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宋深深扯起了唇角,尴尬地笑了下。

      宁东旭一反常态,殷勤地招呼道:“深深,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们出去吃吧。要不,我叫个外卖?你想吃饭还是吃面?对了,附近有家水煮活鱼,厨师的手艺不错——”

      宋深深做了个暂停手势,“莞尔不懂事。宁总,今天麻烦你了。”

      她极为的客气,宁东旭甚至嗅出了几分疏离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他总觉得宋深深对自己越发冷淡了。

      餐厅的北面,靠近落地窗的一侧,坐落着一架纯白色的STEINWAY三脚架钢琴。
      雪白的烤漆,烫金的轮廓,美轮美奂。

      宋深深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渴望。像是安徒生童话中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赤着脚丫,遥望商店橱窗里那颗美丽的圣诞树。
      真诚,热烈,却又因为深知遥不可及,为自己事到如今还产生这样不切实际的渴望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然而,她的自责还是战胜不了内心的渴望,忍不住了走过去,轻轻摸了一下柔亮的烤漆。右手手指抚上,流畅地爬了一组音。
      手感细腻,音色清亮,不愧是世界名琴。

      她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白色的琴键,像是在做无声的告别。

      手腕忽的一紧,宋深深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挣脱开,右手被宁东旭握在掌心里。

      “孙教授两年前过世了。”宁东旭低声说。

      宋深深鼻头一酸,眼泪无声地掉了出来。

      宋深深第一次见到孙教授,是在宁家的老宅子里。
      那时,孙教授刚从音乐大学退休,宁老爷子就请他来教宁东旭学习钢琴。
      他是个刻板且严肃的老师,对上耐心负值脾气暴躁的学生,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好好的一堂钢琴课,每每都是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最后,宁东旭就把头发跟狗啃似的宋深深揪了过来,按到钢琴座椅上,对孙教授有商有量道:“孙教授,要不这样吧。钢琴我是不学了,我看你也不想教我,就教这个小哑巴吧。她是我的人,学费我照付给你。”

      孙教授同意了。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哑巴,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坐在一旁旁听,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你知道DO在哪里吗?”孙教授问。

      宋深深双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手心都蹭红了,才小心翼翼地按了DO。
      清亮的琴音响起后,她终于露出了来到宁家后的第一个笑。然后,又依次按响RE、MI、FA、SO、LA、SI。

      孙教授看她有点基础,又问:“会弹小星星吗?”

      宋深深点了点头。
      双手放在钢琴上,耳熟能详的旋律从她的指尖飘出。
      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怀着对钢琴满腔的虔诚和向往,她专心致志地弹奏着。

      孙教授跟着欢快的音乐拍着节拍,就等她停下好指导她一番,没想到她右手一个十六分音符的跑动,竟然开始了第一次变奏。

      小星星变奏曲!

      音准精确、技巧娴熟、情感丰富,任是严苛如孙教授,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孙教授拍着节拍的双手顿在了空中。他抚了抚眼镜,厚厚的镜片下,眼里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郑重。

      小哑巴的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笑容,双手灵巧又快速舞动着。
      第二次变奏,旋律骤然增强。
      第三次变奏,轻巧又跳跃。

      在左手跑动、右手上行音阶的演奏中,这首欢快的《小星星变奏曲》落下了帷幕。

      宁东旭第一次觉得,他大概养了只了不得的怪物吧。

      孙教授拿起她的双手,这双手虽然稚嫩却修长有力。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孩子,你这双手是天生要弹钢琴的!”

      ……

      宁东旭抬起宋深深的右手,让她的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宁东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只手,他大概这辈子都捂不热了。

      过了许久,宁东旭开口了,声音低沉暗哑,透着无法抑制的悲凉:“孙教授过世之前都不肯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是我毁了他这一生最得意的学生。”
      他的声音渐渐地哽住了:“深深,你打我吧。”

      宋深深缓缓地抽出了手,她的脸上无波无澜,“宁东旭,你真不是个东西。”
      她默默地走到客房,锁上了门。
      就像她内心的一扇门,在棍子落下的那刻就锁上了,再也打不开。
      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永远无法改变。
      皎洁的月光如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了满地。

      ————

      少女一身白裙,半低着头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修长的手指像蝴蝶一样在黑白琴键上翻飞。
      从她指尖滑出的每一个音符婉转跳跃,都似有生命般,在人的心底荡起涟漪。

      “深深。”

      少女转过身,看到宁东旭的那一刻,眼眸闪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喜悦。她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宁东旭从她不停抖动的肩膀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扔下了行李箱,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我在美国的这半年,想我了吗?”

      少女点头,依偎在他怀中,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
      “你的胸……发育了。”宁东旭笑着打趣她。

      少女闻言,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满面绯红地低下了头。
      “我要惩罚你。”宁东旭上前,掐着她红得快要沁血的脸蛋儿,“惩罚你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少女总是被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接受惩罚,知道他想做什么,紧张又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宁东旭正要吻上去,耳边又响起了《月光奏鸣曲》。
      只是那调子又完全不对,忽高忽低,如同魔音贯耳。这哪是月光奏鸣曲,月光哭丧曲还差不多。
      还让不让他亲了!
      宁东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做梦啊……

      不,其实也不完全是梦,只是那一次回国,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沈梦。
      “你一定就是深深吧。东旭跟我提过你,说你就像他养的宠物似的。你好,我是东旭的女朋友,我叫沈梦。”
      这是沈梦对宋深深说的第一句话。就这句话,沈梦就给宋深深定性了,她只不过是宁东旭养的一只宠物。

      宁东旭走下楼,就见宁语宁的小肉手在黑白琴键敲来敲去。
      “东东,太阳公公都起床溜达啦,你怎么现在才起床!”宁语宁双手叉腰,瘪了瘪小嘴嘟哝道,“真是的,我一个小孩子都懂得早起的虫儿有鸟吃。”她边摇头边叹气。

      “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小姑妈,我拜托你少看点电视多读点书吧。”宁东旭不满道,“还有,大清早的你瞎折腾什么,小心我剁了你的手做成卤猪爪!”
      宁语宁朝他吐了个舌头,见他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谁,连忙又说:“莞尔和深深姐姐一大早就走了。我想去叫你,可深深姐姐不让。”

      宁东旭可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宋深深是想让自己多睡会儿,这女人分明就是想躲着他。
      “小姑妈,想不想将功补过?”
      半小时后,宁东旭将车开到心缘鲜花店,把宁语宁扔到了花店门口。

      今天在浅水湾大饭店有一场拍卖会,规模不小,拍卖的是土地和资产包。其中有个资产包是前国有企业重组时留下的不良资产,里面虽然涉及国有债务,关系错综复杂,但如果处理得当,就可以得到巨大的升值空间。就算随手一转卖,也可以得到不小的利润。

      他和柴飞来到拍卖会时,秦歌也来了。
      秦歌带了个年轻女孩,是深城音乐学院的学生,叫曲悠。
      曲悠有着一双猫似的媚眼,在宁东旭身上飘来飘去,似乎在算计什么。

      宁东旭喜欢猫,可是喜欢的是宋深深那样温顺的家猫。而不是眼前这种把欲望都写在脸上的拜金猫。

      “秦总,上次酒吧的事真是抱歉。我欠你一顿饭。”宁东旭脸上挂着宁式招牌微笑,从容地应酬着。

      提到酒吧,秦歌又想起了那位不会说话的宋小姐。“宁总,你跟宋小姐很熟吗?”

      宁东旭一个警觉,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我一手养大的能不熟吗?”

      这话说的可真够暧昧的。
      “宋小姐是不是有个亲戚叫宋青枫?”秦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你为什么问这个?”宁东旭疑惑地看着他。

      秦歌一哂,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移开。
      倒是曲悠,又因为宋深深被男友晾在一旁,有点吃味,用嗲的腻死人的语气说:“歌哥,你还在惦记那个哑巴啊?她都不会叫|床,在床上连充气娃娃都不如,你不是不喜欢吗?”

      这话说的太过失礼,秦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宁东旭一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曲悠的脸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里。

      曲悠捂着脸,羞愧难当,哭了出来。

      秦歌脸色也很难看,宁东旭当众打曲悠的脸,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宁总,打女人不好吧?很没风度。”
      秦歌倒不是生气,他向来换女友如换衣服,而且是曲悠口不择言得罪了宁东旭。只是宁东旭当众这样做,他实在不好下台。

      宁东旭用手帕擦了擦手,撕掉那道貌岸然的伪装,笑容阴沉,俨然一衣冠禽兽。“我连孩子都打,女人,”他斜眼睨着曲悠,眼里是赤|裸裸的鄙夷,“尤其是管不住嘴巴的女人,更该打。至于风度,那要看对什么样的人。”

      没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最先拍卖的是东张水库的烂尾项目,宁东旭不感兴趣,就给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小细作打了通电话,让小细作一一汇报。

      十分钟后,主办方开始拍卖他看中的那个资产包。起拍金额是二百万。
      宁东旭挂断电话,举起牌子,一开口就把价格叫到了三百万。

      秦歌也举起了牌子,叫了三百五十万。
      宁东旭是志在必得,秦歌则纯粹是跟宁东旭对着干。

      两人较着劲地加价。

      在场的人都看到那不和谐的一幕,知道宁总和秦总不对付,就不再加入他们的战争。

      不一会儿,价格已经被叫到了令人咋舌的六百五十万。

      宁东旭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举牌准备加价。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前一秒还游刃有余地宁东旭脸色骤变,飞快地往出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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