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远》陈小布

8、第七章

　　“落落妹妹，”林嘉俊摇下车窗打招呼，“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你！”唐落意外。

　　“怎么这么晚还在大街上晃悠？去哪？送你们一程！”

　　唐落看到乔治颜，说，“乔总！”

　　“偶的神哪！怎么又是这个衰神！”杨小小翻白眼，冤家路窄。

　　“你什么时候把人家给得罪了？” 林嘉俊幸灾乐祸。

　　“不麻烦你，我们先走了。”唐落拉着杨小小就要走。

　　林嘉俊连忙跳下车，肉麻兮兮的说，“别走啊，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能和两位美女同车是我的荣幸！”

　　“他谁啊？落落。”杨小小眼光扫过林嘉俊。

　　“叫我林嘉俊就可以了！”他马上自我介绍，杨小小作呕吐状。

　　“你怎么了？”林嘉俊问。

　　“被你刚才的话恶心坏了！”杨小小回。

　　唐落和乔治颜看着他们俩，忍俊不禁。

　　“上车吧！”林嘉俊打开副驾座的门，请杨小小上车。

　　杨小小绕到后面去，坐上去，摆明了不甩乔治颜。

　　林嘉俊看她挺有趣的，说，“那我跟你一起坐后面！”

　　唐落看他们霸占了后面的位置，只好坐上副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对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的呢？”林嘉俊问杨小小。

　　“我又没让你告诉我！”杨小小可没那么好搭讪。

　　“这不公平！”林嘉俊觉得自己被耍了。

　　“公平？！”杨小小冷笑，“那我问你，为什么半夜三更的你们开着豪车，而我却要走路？为什么你戴的是名表，而我们却吃了上顿没下顿？”她指着他手上的劳力士防水表，“为什么你们是老板，而我们只是个小打工的？”

　　“哎呀，不得了，这小姑娘的嘴巴可真像刀子！”林嘉俊被她打败。

　　“我说的是事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既然你不想说名字，至少可以告诉我你做什么工作吧？”林嘉俊对美女都很好奇。

　　“怎么，坐个车还要调查户口？”杨小小没有好口气，谁让他和乔治颜是一伙的。

　　“小小，别这么没礼貌。”唐落觉得她说话太冲。

　　林嘉俊仔细的盯着杨小小看，看的她浑身不自在起来，问，“你干嘛？”

　　林嘉俊认真的说，“我看你挺眼熟的，总觉得哪里见过你。”但是一下子也记不起来刚在酒吧见过。

　　“你泡女孩子的手段也太老套了吧？“杨小小很不屑。

　　“那至少告诉我你的电话，好让我以后可以找得到你！”

　　杨小小翻出手袋里的笔，抓过他的手，蹭蹭写上一串数字，又看着他腕上的手表说，“这个是今年最新款，前两天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国内都还没的卖，你哪买的？给我看看？”

　　林嘉俊去解表扣。

　　“再好的东西也是别人的！”鉴于杨小小的前科，乔治颜变相警告她。

　　杨小小和唐落自然明白，林嘉俊热情的把手表除下，杨小小气白了脸，一把按住林嘉俊的手，“你好好戴着吧，我不看了！”

　　林嘉俊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不看？”

　　“手表太名贵，弄脏了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林嘉俊听她话里有话，看唐落的神情也很不安，问，“你们都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唐落不想杨小小和乔治颜正面起冲突，眼看也快到了，就说，“乔总，麻烦你路边停车，我们前面就到了！”

　　“为什么要半路下车？！“杨小小见不得她委曲求全的模样，“让我们上车的人又不是他，没到家我不下！”

　　“小小，你别这样。”唐落央求她。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都被你们搞糊涂了。”林嘉俊说。

　　“你这么简单的人，当然理解不了别人的含沙射影！”

　　“如果没做过，又何必怕人说！”乔治颜冷冷的说。

　　“我做过什么？”杨小小气极，“你把话说清楚。”

　　“不可理喻！”乔治颜不想再和她争论下去。

　　“小小，算了！”唐落打圆场。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没有谁可以告诉我？”林嘉俊不满了。

　　“我看你人倒不错，真可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杨小小忿忿的说。

　　“乔总，我们到了，请停车。”

　　“落落，他是你老板，可不是我老板，你就是太善良，才这么容易给人欺负，你和他共事的那几个月，他可没给你好果子吃！”杨小小曾经听唐落抱怨过工作上的事。

　　乔治颜把车停在路边，唐落道谢着下了车。

　　杨小小怒气冲冲的说，“你还谢他做什么？人家把我们当贼看！”

　　林嘉俊谄笑，“路上小心，再见！”

　　杨小小头也不回，大声说，“希望永远不见！”

　　林嘉俊坐回前面，问，“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怜香惜玉懂不懂？”

　　“不是什么女人都是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

　　“看来你对他们成见很深。”

　　“如果我说他们是惯偷，你信不信？”

　　“不可能吧？”林嘉俊不相信。

　　“看到女人就凑上去！小心那些女人把你吃了，连骨头都不给你吐！“乔治颜恐吓他。

　　这日乔治颜问法务部市场部新招聘的员工是否有签劳动合同。

　　法务部陈经理回他，“以往都是要过了三个月试用期才签的，新来的唐落和苏眉婕都还没过试用期，所以没签。”

　　乔治颜说，“没关系，这两个人我看着都还不错，直接签下就可以，不过合同至少要签三年。”

　　陈经理答应着出去了，很快便拿了合同给唐落和苏眉婕签了字。

　　新天地召开每星期的例会，各部门经理向乔治颜汇报事宜，销售部因为近两个月业绩一直上升，乔治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

　　唐落这段时间很努力，四处奔波回访客户，已经拉到了不少广告，虽然金额不多，不是什么大制作，但对于新人来说，做到这样的成绩也已不错，乔治颜很客观的表扬肯定了她。

　　苏眉婕一脸鄙夷的瞅着唐落，眼里尽是不屑，销售部当时招了两个人，除了唐落，另一个人就是她了，她是重点大学毕业，自持是天之娇子的缘故，对学历比她低的唐落很是瞧不上，特别是忙活了许久，她一个单还没拉上，而唐落就已经签了好几支广告。

　　会议结束前，乔治颜虽然没提名倒姓，但绵里藏针的暗示个别职员应该努力拿出成绩来，市场部的人都明白说的是苏眉婕，这让她的心里更加光火。

　　唐落心底下兴奋的计算着那几支广告的提成，有了这些钱，母亲下个月的住院费就足够了。却不料乔治颜突然宣布调整市场部薪水发放的时间。这个部门本是底薪加业务提成，底薪每个月发放，而提成一般是广告款到位后的第二个月底。如今底薪倒未变动，老业务的提成改为一季度一结，而新进不满一年的业务则改为半年一结。

　　唐落顿时傻了眼，若是如此，上半年拉的单等到回款，估计至少要一年才能结到提成。即便她上半年拉再多的单，可是对自己和母亲来讲，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唐落本以为调到市场部，只要自己够努力，经济状况就会有好转，如此一来，她的希望又落了空。她还在为提成的事失望，殊不知已得罪了人，苏眉婕在心里已是把她给记上。

　　下班时间，市场部的职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林美月推开椅子，晃晃脖子扭扭小腰说，“真累啊，特想吃顿好的进补一下。”

　　其他几个同事围上来说，“美月姐，要不你请客吧？我们晚上就顺带着陪你去好好的补一补？”

　　“美的你们！”林美月才不上当，“一堆猴精，尽想着蹭饭！”

　　“美月姐，你可是这个月的销售冠军！”一女同事说。

　　“销售冠军也没用，我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差好几万，还想着跟你们借呢？”想在青城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已经梦想了很多年。

　　“既然大家晚上都有时间，干脆我作东，我们去新半弯如何？”销售部经理叶盛天提议。

　　新半弯是青城一家很有名气的饭店。

　　“还是我们老大好！”大家开心的恭维他。

　　唐落因为手上还有资料没做完，想着快点做完才好，便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把资料赶出来，明天客户要看的。”

　　“那好吧，别忙的太晚了！”林美月叮嘱她，大家都一起走了。

　　唐落把写了一半的计划书保存在电脑桌面，起身去洗手间，苏眉婕走在最后，见她出去，连忙打开她桌面上的文件，飞快的看两眼，移动鼠标删除，又把回收站的文件都清理掉。

　　唐落回到电脑前，自言自语，“加油，赶快写完了，还要去看妈妈。”却找不到桌面上的文件。“明明保存在这里的，怎么没了？”打开回收站也没有，只得又从头写起。

　　忙完工作已是晚上十点，唐落实在困极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又特别催眠，她昏昏沉沉的睡去，睁开眼睛，却已是坐过了站。

　　“师傅，停车！”她连忙喊，想着距离也不是太远，她不想浪费钱去坐返程的公车，遂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往医院走。

　　到了医院，唐落看妈妈已经睡下了，把她的衣服物品都整理好，而后躺在旁边的小床休息。方秀兰睁开眼睛，悄没声息的起床，走到女儿的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又轻抚上她瘦小的脸，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大家快来喝奶茶。” 苏眉婕拎着一大塑料袋的奶茶走进办公室。

　　“我正渴了。”一男同事走过来拿起一杯。

　　“一人一杯，人人都有份！” 苏眉婕在每个人的桌上放了一杯，最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塑料袋说，“哎呀，我记错了人数，少买了一杯！”对唐落说，“抱歉，唐落，没你的份了！”

　　“要不你喝我的吧？”周小格说。

　　“不用了。”唐落推辞，“我今天肚子正不舒服，你自己喝好了。”说着站起来往洗手间去。

　　“我特烦她成天装模做样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尽恶心我！” 苏眉婕和张雅丽站在走廊的拐角处窃窃私语，一脸忿恨。

　　“是哦，你看她，每天都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勾引的周小格刚才还要把奶茶给她喝！”张雅丽和苏眉婕站在一国。又说，“你不知道，她是空降到我们公司的，人事部的艾经理是她学姐，要不就她那学历，又怎能进的了我们这样的大公司！”

　　“听说她以前是我们总经理的秘书？”苏眉婕打听到的消息还不少。

　　“是啊，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申请调到我们市场部。”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总经理？” 苏眉婕猜测。

　　“跟总经理又有什么关系？” 张雅丽不明白。

　　“你看她狐媚的样子，没准就是因为勾引总经理不成，没脸呆那才申调到我们部门的，要不然那边的工作可比市场部轻松多了！”

　　张雅丽附和，“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不得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拉上广告，少不了也是靠出卖色相！”

　　唐落站在走廊的另一角，脸色气的煞白，可是又不能过去和她们理论，‘世界上的事，越描越黑，越解释人家还不觉得自己越有事？’她心里虽这么想，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在眼圈里打转。

　　她颤抖着肩膀靠在墙上，一回头，正好看到另林嘉俊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红着眼睛轻声说，“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林嘉俊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我相信。”

　　他看她如此伤心难过，不由自主的就想保护她，他走到张雅丽和苏眉婕的面前，目光凌厉的看着她们，“青天白日的这么说人坏话，也不怕下十八层拔舌地狱！”

　　张雅丽和苏眉婕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吓的魂飞魄散，她们认得他是总经理的好朋友，知他刚才肯定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羞愧的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立即钻下去。俩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红着脸飞也似的离去。

　　林嘉俊看她们走了，又折回来，唐落轻声说，“谢谢。”

　　张雅丽和苏眉婕的诽谤并没有让她落泪，如今看林嘉俊这样帮自己，眼泪反而滚落下来，她连忙伸手去抹，哽咽着说，“我去工作了。”

　　林嘉俊拉住她，拿出口袋中的手帕，伸过手去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她微微发愣，又马上拿了他的手帕，别过头去，自己擦了，说，“给你弄脏了，我改天洗了还你。”而后匆匆离去。

　　林嘉俊看她着她瘦弱的背影，说不出的心疼怜惜。

　　杨小小除了晚上在酒吧跳舞，也并没有再做其他的工作。这日，她百无聊赖闲的发慌便去百货商场打发时间。她上身穿个小背心，下面是条短短的小热裤，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裸露在外，娇美可人。她走进一家店里，看中了一条裙子，虽是爱不释手，但一看价格一千八百元，便犹豫起来。

　　旁边走来一中年男人，发福的身体顶个啤酒肚，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她，动了心思，走过来说，“小姑娘，你喜欢这条裙子，我买给你。”

　　杨小小把裙子往架子上一挂说，“谁稀罕你买！”

　　那男人倒也不生气，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更添几分娇俏，穷追不舍的凑上来说，“能给你这么漂亮的小姐买衣服，是我的荣幸！”

　　杨小小不耐烦起来，本不想搭理他，可是又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便换了笑脸说，“既然这样，把你手机给我？”

　　“做什么？”那男人警觉的问。

　　“把你电话号码存在我手机上啊，我今天不想买衣服，但下次想买的时候，我可以打电话给你，你会出来吗？”

　　那男子信以为真，把手机递给她，“当然出来，包管你随叫随到！”

　　杨小小翻看着手机中的通讯录，看到保存为“老婆”的号码，就拨过去。

　　胖男人发现不对头，伸手来抢手机，“你给谁打电话？”

　　杨小小把手机扔给他，鄙夷的说，“有贼心没贼胆，还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林嘉俊回国后一直也没做事，这天他背着背包处转悠，不远处一女孩挺眼熟的，正和一男子在争执着什么，他走上前来，认得是唐落的朋友。

　　“你在做什么？”林嘉俊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拍下她的肩膀问。

　　“是你！”杨小小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都不做，瞎转悠打发时间，不行啊？”

　　杨小小看着胖男人离去的背影，得意的说，“敢跟我斗智斗勇！”

　　林嘉俊看她笑容灿烂，更糊涂了，“你乐什么？”

　　那男子走出十几米远去，才发现自己口袋中的钱包不见了，突然明白过来，朝杨小小大喊，“你别走？”

　　“又有什么事啊？”杨小小有闲闲的吹着口哨，“还想占我便宜，我已经把你老婆电话背下来了哦！”

　　“我的钱包，拿出来！”那男人气急败坏。

　　“你说什么？”杨小小瞪大双眼，“没钱你还好意思泡妞！”

　　“你偷了我钱包，快点拿出来！否则我就搜身了！”他威胁她。

　　杨小小气级大声嚷嚷，“你搜啊你搜啊，你今天要搜不着，我就告你人身攻击外加名誉诽谤！”

　　林嘉俊想着她是唐落的好朋友，定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便在一边帮腔，“这位大叔，你自己东西掉了，没凭没据的可别乱赖人啊！”

　　杨小小把热裤的口袋都扯出来，蹦跳两下说，“哪里有你的钱包？哼！”她拉了林嘉俊离开。

　　那男子看她身上确实没有可以藏钱包的地方，自己又没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