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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夜探 ...

  •   一路回去,顾念脑中一片混乱。

      没想到原本以为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竟是引火上身。

      施亮曾经的意中人是刘小染,而任远却勾搭上了施亮现在的未婚妻柳琴儿,而且,似乎还在策划什么阴谋。

      原来朴实憨厚的五师弟,居然也是城府深不可测。

      还有刘小染的被害,高强背负的杀人骂名,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喜欢哪个。

      顾念叹了口气,看来,自个儿是老了,对这些年轻人的心思竟是半分也猜不透,如今人心不古,做个生意也难上加难。

      自从开始这桩营生,她放在旁人风花雪月上的精力,比用在自己七情六欲上的时间都多。

      回到客居院,落玉还没有回来,但高强的房间却灯火通明,现在已是三更天,她还没睡着,看来也和自己一样,心事重重啊。

      不同的是,高强的心事是她自己,而她的心事,却是高强。

      她来到高强房门外地,盘算着怎么问才能够婉转一些,要知道,像高强这样的女子,有着石头一般的倔强脾气和水一样的细腻心思,若是问得不恰当,惹得她情欲大乱,动了美人符,就了不得了。

      顾念正在对白日里想出来的那些旁敲侧击的法子挑兵点将,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表姐,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却在我的门口晃来晃去,是要捉鬼还是在装鬼?”高强神色疲倦,却衣衫整齐,看来还没打算上床睡觉,开门见山地对她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说不出来就憋回去。”

      被她猛地打断了思路,方才已经盘算好的几个点子霎时间灰飞烟灭,脑中空白一片,顾念“啊”了一声,脱口便问:“你究竟是喜欢大师兄还是五师弟?”

      话一出口,她便深感不妥,忙捂住了太过随心所欲的嘴巴,担忧地瞧着高强,生怕她会心绪大乱。

      许是没有料到她会把应该憋回去的话张口便说了出来,高强一楞,但只是片刻间,便镇定下来,道:“表姐是个生意人,应该比我这个乡野村夫更懂得生意场上的规矩。你卖符,我用命买,两厢情愿,其他的,都与我们的交易无关,所以,表姐只管等着几日后收账就是,不该管的都无需花上心思。”

      顾念听得不舒服:“你说得容易,但我不管不问,你连自己想变成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到时候你魔心一生,情欲大乱,必死无疑。这其中厉害,你在梦中应该了解得一清二楚,还用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如果表姐只是担心这个,那大可不必,我想变成什么样子,我心中清楚得很。”听出她是在担心自己,高强的声音软了几分,但态度依然坚决,“表姐只管放心,江湖儿女说一不二,我不会害了自己,更不会让表姐空手而回。”

      言罢,也不待她再多说,便转身回房,关了门,灭了灯,再无声响。

      顾念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忧虑更深。

      凡是女子来求美人符,无非想要两种结果。

      一种,无论是嫌弃自己丑陋想变得更美,还是一心想压下别的女子的美貌,都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比以前更美;而另一种,则是不愿再做自己,只想成为另一个人的模样。

      若一个女子只是单纯地想变得比以前更美,那她虽心中有大致的样式,如柳眉凤目,但不到最后一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的。

      而高强却说,她很清楚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她想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那么,她是想变成刘小染还是柳琴儿,是为了施亮还是任远?

      顾念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山风呼啸吹过,几乎一夜未眠。

      直到天色朦胧微亮,见到落玉回来,她才惊喜地迎了上去。

      “你坐在院子里做什么?”见她脸色略显苍白,落玉蹙眉,“山中湿冷,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年轻时候的身子骨吗?”

      “你再说我年纪大,我就要被你气得入土为安了。”她嘻嘻一笑,伸了双手,接过从他怀中跳过来的嘟嘟,摸着它的头低声问道,“怎么样?”

      落玉无奈,拉着她回到她的房中,拿来锦被裹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坐了下来。

      “我现在虽不能用法术,但怎么说也是魔心魔骨,抗旱抗冻,塞冰窟窿里一年半载也不妨事的。”话虽如此,她依然由着他将自己裹进了锦被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真的觉得缓和了些,“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针宝门的人发现了,然后把你当靶子练针或者扔火炉里炼剑了呢。”

      “我堂堂七尺神仙,怎么会被凡人发现?”落玉瞅了一眼心虚地缩在墙角里的嘟嘟,挑眉道,“你让我带上嘟嘟是以防万一,可你定然没料到它就是那个万中之一。”

      难怪一回来就扑到她的怀里了,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怕落玉回来后为难它。顾念从锦被里伸出了食指,对着嘟嘟点了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啊你啊,龙王风神都没你能闹腾,平日里你喜欢落玉喜欢得不得了,姐姐好心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表现,结果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好意思做个万一。”

      肥头圆脑一歪,嘟嘟栽到了地上,假装睡觉。

      顾念也不再难为它,侧了头又问落玉:“这小家伙该不会又把什么红艳艳的东西当成红萝卜了吧?”

      “这你也知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落玉轻笑一声,道,“应该是它刚醒来的时候睡眼朦胧,什么都还没瞧清楚,便跳下去朝一间屋子跑了过去。我没来得及抓住它,只好也跟了过去,到了之后,才发现那屋子是间灵堂。”

      顾念好笑:“这个小笨蛋,一定是把人家屋里的红蜡烛当成红萝卜了。”

      “若不是你这个主人平日里对它太不人道,它也不至于抓了蜡烛往嘴里塞,连火都不去熄灭。”浅笑之后,落玉的神色稍正,“但是,若不是嘟嘟闯进了那间灵堂,我也不会发现其间的蹊跷。”

      “你是说,灵堂中为何会点上大红蜡烛?”因着夜里能让嘟嘟一眼看到并当成红萝卜的,也只有红蜡烛,所以,她刚才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但经落玉一提醒,她也觉得奇怪,“是啊,凡间丧事一般不能遇红色,灵堂上也只能用白烛。难道,这家人巴不得那个人死?”

      差点被刚入喉的茶水噎住,落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你倒是和嘟嘟一样有奇思妙想的好本事。”

      顾念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那是为什么?”

      落玉答非所问:“那个灵堂,是专为针宝门掌门专为他的独子柳永设下的。而柳永的忌日,其实是在团圆节,而非外人所知的九月。”

      “团圆节?”顾念一愣,疑惑,“不就是柳琴儿和施亮成亲的那天吗?针宝门的掌门是老糊涂了吗,怎么把女子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儿子的忌日上,而且,他为何连亲生儿子的忌日也要撒谎?”

      “禹州有个风俗,对于含冤而死的人冤魂野鬼来说,昭雪之日,便是他能够投胎转世之时。无论对死者还是生者,这都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当死者的冤屈有望昭雪大仇能够得报之时,家中的灵堂就会燃起红烛以示庆贺。”落玉剑眉微蹙,道,“柳永的忌日,也正是雪剑门弟子所说的小染失踪之日,看来,他的死,并非针宝门对外宣称的旧疾复发。而且,针宝门,很有可能近日便能替他报仇雪恨。”

      “你是怀疑柳永就是杀害刘小染又被施亮高强杀死的针宝门弟子?”顾念暗抽一口气,道,“江湖恩怨向来都是你杀我我杀你,柳琴儿的婚事不早不晚偏生定在团圆节,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了柳永是被施亮和高强害死的,喜宴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却是报仇。”

      落玉点点头,道:“这些年针宝门和雪剑门纷争不断积怨已久,针宝门总是落在下风,若想暗中除去高强和施亮,虽然不能轻易得手,但也不至于牺牲自家千金的名节。他们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施亮和高强。”

      “针宝门是想借此机会了结他们和雪剑门之间的恩怨,而且,一旦被他们得逞,高强必死无疑。”顾念眉头紧锁,对落玉道,“落玉,我昨夜进山,看到任远和柳琴儿在一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应该会在婚礼那天实施什么阴谋。”

      即便是落玉,也吃了一惊:“你进山做什么?”

      “瞎逛啊。”没想到他吃惊的原因竟是自己夜里上山,顾念有些哭笑不得,将话题拉到了重点,“你不觉得很意外吗,五师弟看起来老实巴交,挺有你当年的风格,哪知道竟然勾结外人欺师灭祖,你说,他会不会为了坐上掌门之位才想把施亮给除去?”

      “是有些意外,”落玉紧追不舍,又问了一遍,“不过,你大半夜的去偷看旁人偷情,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是去给你抓山鸡,哪里是专门看人偷情!”顾念脱口便为自己分辨,“不就是拉拉小手说说情话,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她说上山是给自己抓山鸡,落玉眸子一亮,但待她话音落时,神色竟是一黯,过了半晌,才平静开口:“你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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