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请自来》空岸

1、死亡

　　门开了，有人换了拖鞋进屋。
　　向远抱着酒瓶，醉醺醺的抬眼，“你总算回来了。”
　　秦温言看着满身酒气的向远，皱了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向远故作诧异地晃了晃酒瓶，“不过是一瓶而已，哦……不对，三瓶”向远指着地上倒了的空瓶子，“温言，你记不记得得今天几月几号？”
　　秦温言满脸疲惫，捏了捏眉头，“向远，你醉了。”
　　向远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身，醉眼迷蒙地辨认着客厅时钟的数字，随后嘲讽一笑，“12点了，温言，今天是我生日。”

　　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各种丰盛却早已冷了的菜肴，还有精致的烛台，原本相配的红酒瓶被向远握在手中，秦温言上前想扶向远站稳，却被向远用力挥开，眼里层层绝望与悲伤，却又带着微微的亮光，“我生日，我们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秦温言，你连这都忘了？”
　　秦温言眼里的苦涩一闪即逝，弯腰收拾向远丢在地上的空瓶，“抱歉，我今天太忙了。”
　　“果然又是抱歉。”向远一个趔趄，扶着椅子站好，“温言，我们能不能谈谈？彻底的、毫不隐瞒地谈一谈？”
　　秦温言眉头拢着，抹了把脸，“好。”
　　“我自认为我对你很好，我生活重心全都放在你身上，我爱你十年，你知道的，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向远的声音由大到小，悲伤又无力。
　　秦温言闭了闭眼，“向远，我没办法。”

　　愤怒、无奈、伤心揉成一团疯狂在心里发酵，向远咬着牙赤着眼睛，“没办法？秦温言，我十年时间只换来你没办法三个字，秦温言，你够狠！”
　　“向远，我只是个普通人。”秦温言看着颓然站立的向远，沉默了会，眼里的悲哀不知是因为向远还是因为自己，“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和你组成个家庭，过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从没听过秦温言说过他关于两人的憧憬，向远一时有些发愣，“然后呢？”
　　“向远，不只是你快要疯了，我也快了。”秦温言哑着声音，“我想要去爱上你，却无论如何让也没办法，你每时每刻都拿期望的眼神看着我，你想要我生活里每个方面都充满着你的身影。”
　　“向远，你想要明白，那我就说清楚，我真的觉得很压抑，我想要问你能不能给我时间与空间，可又担心你多想，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感情，我也想要立刻就给你爱情，让你不再猜忌。”
　　“我把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给你了，可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我好，可是向远，你能不能放一点注意力在其他地方，让你和我都喘一些气？”

　　向远听着秦温言的话，忽然就觉到了恐慌，咽咽唾沫，慌忙地想寻找证据来打乱秦温言的说法，“温、温言，不是的，你看你去年十月份和你秘书到美国谈新产品合作的事我没多问，你今年四月的时候到Ｂ市去参加新项目开发指导我也没多问。”
　　秦温言笑了下，“向远，你注意到了么？你连我以前的行程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去美国时，你每晚都要打电话给秘书问他我的情况，我去Ｂ市时，赵宇和我在一起，你放心。”

　　向远觉得心里的疯狂与委屈渐渐被另一股涌上的感情所取代，而这种新生的感情会让他更难过，他本能地去抵制这股感情，想要从源头去消灭它，“温言，那些不过是因为我关心你。”
　　秦温言黝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向远，“你看，所有的事你都是这个理由，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因为想要爱情，可是向远，你为什么不能好好想想你的做法？”
　　向远终于语塞，觉得空气很凉，顺着呼吸道到心脏，都渐渐冷了起来，秦温言站起身，把向远扶到沙发上坐着，叹了口气，“向远，我去办公室，你早点休息。”

　　门被人打开又关上，向远愣了半天，突然捂着脸痛哭出声，令人惧怕的情感暴涨，冲破所有的防线，在心脏里肆意奔涌。向远抖抖索索，两只手死死捂着脸，寂静的空间里就有了压抑的呜咽声。
　　这种感情已经好多年没有了，向远只能回忆起小时候，家境贫穷，养着的大花母鸡每日下的蛋都被奶奶攒着，再卖给同村富裕的人以换取一些生存物资。是一个节日，奶奶跟小小的向远说：“远远，今天的鸡蛋就不卖了，给你煮着吃好不好？”
　　小小的向远一边欢呼一边在母鸡下蛋的窝前面守了好久，在母鸡咯咯叫着跳出窝时，向远迫不及待地拿起还带着温度的鸡蛋，却在跑向厨房是被石头绊了脚，向远没扔开鸡蛋，可鸡蛋却在向远的手心里碎了，带着温度的蛋液顺着手指缝往下流，沾染了泥土和草屑。

　　小小的孩子痛哭出声，不是因为胳膊上摩擦出的伤痕，而是为了手里的鸡蛋，明明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却被自己亲手毁掉，那种无法言喻的伤心和自责。
　　老人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搂起趴在地上还抓着蛋液的向远，安慰他，“我们从屋里的箱子里拿一个，今天过节，所以远远一定要吃个鸡蛋呐。”
　　后来，虽然吃到了鸡蛋，可向远却不开心，为那颗碎掉的鸡蛋而难过了许久。而现在的感觉却比那时强烈了那么多，秦温言，他爱了十年的人，原本渴望而应该被珍惜的生活，却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向远抓起车钥匙，开门，想要去公司找秦温言，跟他说：我明白了，我懂了，我会换个方式，所以你能不能重新和我尝试新的生活？我们一起努力。

　　马路不若白日的繁忙，好在并不空旷到了无人影，路灯昏黄，洒在前方，也有了些温情的滋味，向远握紧方向盘，看着视野里模糊的暖色，速度渐渐提升。
　　无名指上还有一枚戒指，很简单的一个钢圈，表面因为时间太长而变得黯淡无光，那是拍完照片那天，向远满心沉浸在幸福中，兴冲冲地跑到旁边的精品店买的，可惜情侣对戒都是一男一女样式的，向远只能在普通戒指里挑了两枚，不值钱，向远却一直带着。而秦温言那一枚，早就不带了，以前的向远一心以为是因为秦温言太过冷漠无情，现在才忽然明白，其实是他自己一点点将那枚戒指从秦温言的手指上拿下来。
　　向远的思绪从戒指转到卧室里的照片上，两人确定关系不久去拍的，自己一副傻乐的模样，秦温言嘴角也是带笑的，向远以为无论是拍照片还是买戒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现在才恍然想起，那天去拍照片之前，秦温言换了衣服，将黑色西服换成了和向远一样的休闲外套。

　　温言……向远加快了车速，眼神渐亮，我明白了。

　　“砰！”

　　急速奔驰的小轿车与侧方突然转向的货车相撞，撞断护栏一头撞到在大树上才停下来，尾灯一闪一闪，车头挤压破损得不成形。向远满身鲜血，额头上留下的血液模糊了视线，眼前红色一片，身上的疼痛以一种折磨的速度蔓延，从额头到胸口、到小腿，最后蔓延到心脏，向远睁大眼睛，不甘心、恐惧以及酸楚在这一刻如突来的洪水暴涌而上，化作三个字：秦温言！

　　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身体每个伤口流出，身体渐渐无力，思绪变得混沌，向远咬牙，不能死！还没有和秦温言一起过想要的生活，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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