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天下》鲤无衣

25、二爷别冲动

　　醒了酒后，吴邪与赵云待在一处闭门不出，很是消停了两天。直到三日之后他们接到诸葛亮从荆州寄来的一纸书信，才知风云突变。

　　信上指出，赤壁兵败后，从乌林到华容城没有直路可走。曹军只能沿江向西溃逃，再向西北折奔华容县城。这样就必须涉过大泽边上的一片沼泽地带。而途中诸葛亮共设下三道屏障，一反之前刘备只设一道关羽拦兵的做法。他令赵云头阵迎敌，张飞截中追击，最后由关羽收尾，瓮中捉鳖。

　　闻此安排，吴邪心中很是不解。他本以为诸葛亮会安排关羽会被用于截中抑或头阵，这样即使他义释曹操也不会影响大局。而似乎是知吴邪心中所想，诸葛亮最后在信上言道：“若是让关羽在前，他释了曹孟德，却让赵子龙张翼德在其后再截曹军，便显得我蜀军言而无信，不够光明磊落。”

　　吴邪嗤笑，两国交战，敌对双方哪有那么多道义可言？况且他也不信诸葛亮会为了照顾一人的情绪而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此事必有蹊跷，只是他却说不出蹊跷在何处。

　　埋伏当日，第一道关卡不过赵云单骑一人。由于心中始终觉得古怪，为以防万一吴邪便擅自离开赵云身边，单骑而去，路上他又遇到了张飞与一陌生男子——男子高大俊伟，衣着皆江东服饰，像是周瑜安排而来。男子见了他也无多言，只是点头。吴邪猜不出这男人是谁，只是此时他也无心多管，便策马而去。大泽地处偏僻荒凉，一路泥泞不堪，等他远远望见关羽坐骑赤兔，已是天色暗沉，空中斜斜飘起雨丝。

　　不久雨丝连缀成暴雨，风雨大作，天色昏暗，吴邪藏身于大泽旁草丛之中，等到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也未见有曹军前来。久候不至，加上想到赵云不见了他必定着急，心中增加了有两分慌张。而与他同样不耐烦的是一旁守候的关羽，赤兔几度扬蹄嘶鸣，均被他呵斥下去。

　　“这王八蛋什么时候才能来………”吴邪低声嘀咕着，刚想爬出去伸个懒腰，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潮热感，似乎有人靠近。吴邪心中大骇，能在雨夜毫无声息的靠近自己，定是身手不错。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身查看一下情况，嘴巴就被身后人的大手给捂了个严实，紧接着一张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小兄弟，又见面了嗦。”

　　是甘宁？！吴邪大惊，手脚用力挣动想摆脱他的桎梏。甘兴霸笑嘻嘻的用一只手压下他的胳膊，然后用半个身子压住他的挣动，在吴邪耳边吐着热气笑道：“别乱动，紧张个啥子。又不是第一次见大哥。”

　　吴邪又试着挣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开。于是靠着他的脸道：“你放开我，我不跑。”

　　甘宁显然不信，他只是笑道：“上次是谁把我喝趴了之后给一人撂那儿了，嗯？害得大哥挨了太守的罚？”说着他放开压着吴邪胳膊的手，一把摸向他腰间。吴邪身子一僵，就看到甘宁把赵云挂给他的匕首给摸了下来，感慨道：“你这娃娃全身都是刺儿，不防可不行嘞。”

　　吴邪一脸的绝望，闭上了眼一副等死的表情。甘宁看他这模样觉得有趣，又伸手摸上他的脸道：“怎个，别给大哥装死。”话音未落，甘宁脖子一凉。他偏偏头压着吴邪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低声笑道：“袖管里都有？不该把你手给放开的。”

　　“兵不厌诈。”吴邪坦然道，用匕首逼着甘宁的脖子慢慢坐起身来：“周公瑾派你来的？也来截曹操？”之前他就觉得奇怪，既然他们这边都能打听到曹操去向，周瑜没理由不知道，更没理由不出手。不过既然现在甘宁来了，他就明白，原来他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甘宁漫不经心道：“是的嘛。”仿佛他脖子上没架着一个雪白锃亮的玩意儿似的。看着吴邪那有点紧张的表情，不由调笑道：“小兄弟手还抖呢，杀过人？”

　　吴邪摇头，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甘宁嘴角挂着笑就摸上了他握刀的手，碰到对方那一刻，他感觉到刀刃往自己脖子的肉里面又深了三分。

　　甘宁攥住他的手，低声道：“杀人手得稳。别抖得像个娘们似的，来，攥紧你的刀，压在上面，别动。”

　　吴邪觉得这人大概脑子有问题，哪有教人这么杀自己的？但是他不动声色，斜眼看了一眼关羽守候的方向，见没有任何异动，便又转回头来看着甘宁，手稳稳的握着刀威胁道：“我不想杀你，安静点。”

　　“晓得晓得，你也是偷着跑出来的嗦。”甘宁笑出了声，他口中的热气都吐到吴邪手上，暧昧不清的道：“赵子龙就这么把你放出来了？”

　　吴邪摇头，他并起一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他安静。刚刚他耳边仿佛传来了不同于赤兔嘶鸣的马声，以及马蹄落地的哒哒声。他斜眼去看，发现刚刚士气萎靡的赤兔已经站起身来，斗志昂扬，冲着传来其他马嘶鸣声的地方喷着粗气。

　　果不其然，马声渐渐近了，只是比较微弱。地上卷起的尘土黄泥预示着，他们等待良久的人到了。

　　不过这一晃神的功夫，吴邪突然觉得手下一空。他赶紧回头，脖子上却突然一凉。紧接着，眼睛被人捂住，甘宁在他身后钳制着他，宽厚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

　　“你要做什么？”吴邪问道，他知道他打不过甘宁，且对方不会杀他，倒也不过分担心。只是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甘宁在他耳边嘿嘿一笑，道：“小兄弟，现在你有这双手就够用了。其他的太多余。”

　　吴邪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甘宁带着自己的手触碰上了一件冰冷的物事。雨中那种寒凉格外彻骨。凭着手感吴邪感觉到，那是一张弓。不知道甘宁带着自己拿弓要做什么，正待开口，一声暴喝在吴邪耳边炸响，霎时间听得水声飞溅，兵戈交错之声，正是关云长直面曹操时那枭雄对自家将士所道：“既到此处，只得决一死战！”

　　吴邪心惊，想动却被身后男人紧紧制住。甘宁咧嘴对他道：“不着急，他们打不起来。”

　　说话间吴邪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言语不甚清晰。

　　“丞相如今人困马乏……不可逞一时意气……”

　　“关将军重情重义……”

　　“不若以昔日情谊，换今日……”

　　“……丞相曾对他有恩……”

　　听得几句之后吴邪心下已是半凉，与此同时他也听到，在关羽说完一句不可以私废公之后，他也陷入了沉默。曹军中隐隐传来垂泪啜泣之声，接着便是关云长一声长叹。吴邪知道关羽义重于山，这一声长叹过后必定要纵虎归山，情急之下一口咬在甘宁手心，拼命挣扎。

　　“瓜娃子属狗的。”甘宁被他咬得一痛，手却半分没松，而是抓起他的手举起弓箭张开，在他耳边笑道：“想做什么，大哥帮你。”说着便搭箭上弦，将弓拉满如月圆！

　　吴邪在他拉弓那一刹那心思透亮，更加拼命挣扎。甘兴霸，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

　　远处关云长声音低沉：“……罢了，你走吧。”说着便让开身后道路，曹操俯身一拜，还未等他口中道谢，身后破空之声已然撕裂空气而来！马上曹孟德应声而落！

　　“丞相！！”曹军登时大乱！

　　“曹孟德！”关云长怒喝一声，手中长刀便向箭弦所来方向直掷而去！

　　青龙偃月刀经关云长盛怒之下掷出力道无比霸道，甘宁抱着吴邪转了个身，被刀背砸中瞬间喷出一口心头热血，尽数淋在吴邪头上。后者纵使有甘兴霸做了肉垫抵挡这一下仍是被那冲击震得口中一甜，嘴角有血溢出。

　　“甘兴霸……”吴邪气息微弱，不知是气是急。

　　“大哥都已经害了你，不能再害死你嘞。”甘宁大笑着抱了抱他：“关云长总不会杀了你。可我就不一定了。大哥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吴邪觉得眼前一白，身后的温热怀抱消失。吴邪睁开眼，天幕昏暗，暴雨如同玉珠一样砸在他的身上。而这雨幕中，有一高大之人背光朝他走来，满身怒气，几乎一步一坑。他身后有赤兔嘶鸣。

　　关云长。吴邪睁大了眼，本能的往后退去。

　　甘宁不了解关羽，更不了解自己在蜀汉的地位。他以为同是军中大将，关羽就算气的升天，也不会真对自己下手。但是吴邪知道，关羽此刻宁被做内斗惩处，斩首示众，也一定要除去自己这个害他陷入不义境地的人。

　　青龙偃月刀尖所指，关云长一声暴喝，双目赤红，吴邪闭上了眼睛。

　　金铁之声在这旷野大泽响起，破空呼啸之风声迎面卷来！眼前刀尖距离脖颈不过一寸，只再一秒他便要血溅当场。而与此同时，吴邪耳边竟猛地炸起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关云长住手！！赵子龙在此，蜀将谁敢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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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邪：你送快递的？每次都那么不及时
赵云：离甘宁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