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言梦叶

2、第二章

　　画室。

　　佩瑶将画笔搁下，举起手中刚刚画完的画像。

　　金色的余晖下，未干的颜料反射着幽幽的光。

　　“佩瑶老师你今天画的是什么呢？”同在一个画室教学生画画的同事明霞好奇地凑过头来，“哇，你画的这个美男子是谁？”

　　画中一名身著古代黑色华服头戴玉冠，容貌模糊却浑身散发着斯文俊雅气质的男子，独自站在青青江畔，眼神深情又悲伤地望着前方。

　　“不知道。”佩瑶摇了摇头，眼神透着些许迷惘，“他总出现在我的梦里，对我微笑，还对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但醒来以后，我就忘了他说的东西。”

　　明霞的表情颇讶异：“原来我们的仙子还有这样一个梦中情人。”

　　“什么仙子，真是的。”佩瑶红着脸轻斥道，“学生给我瞎取的外号你怎么也跟着叫。”

　　“才不是瞎取的。”明霞一脸认真道。虽然总有学生将她和佩瑶作比较，说佩瑶虽不及她美艳，却清秀如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对了，佩瑶你下个月不是要举行婚礼么？”明霞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准新娘每天都好闲啊。你不用去忙婚礼的事吗？”

　　佩瑶清丽的小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婚礼的事都是重八哥在筹划啦。他说我只要乖乖等着做他的新娘就好了。”

　　“是嘛，好羡慕呀。”明霞挽住佩瑶的肩膀，带笑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羡慕我干嘛，你的追求者可是在画室外边排起了长龙呢。”佩瑶难得打趣道。

　　“我又不喜欢他们。”

　　“那美丽的明霞小姐喜欢谁呀？”

　　“当然是喜欢我们的佩瑶仙子。”明霞就爱拿她开玩笑，“怎么样，抛弃你的重八哥嫁给我吧？佩瑶仙子？”

　　“那明霞小姐要拿什么下聘？”佩瑶配合明霞地问道，“没有绫罗绸缎，翡翠玛瑙，我可不会上你的花轿哦。”

　　“哇！好现实的女人！”明霞故作伤心的捂住胸口。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得好不开心，但站在画室门外的陈友谅，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他不悦地皱起眉，沉下整张俊脸。幽暗的眼神一寸也不离地直直盯着笑靥如花的佩瑶。

　　她笑得真美。

　　可这笑容现在并不属于他。

　　他要忍耐，要等待她只属于他的那一天……

　　“佩瑶妹妹。我来接你了。”

　　陈友谅温和又带着些许柔情的声音穿过佩瑶和明霞的笑声直至她们的耳畔。

　　“佩瑶他是……”明霞从未见过陈友谅，但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走进画室的这个男人扫过她的视线中有一丝莫名的敌意。

　　“他是我的哥哥陈友谅。”佩瑶脸上不自觉浮起两朵红云，先前和明霞打趣的话说不定被友谅哥哥听去了。这让佩瑶的双颊泛起一抹红。

　　“啊，就是你那个常年在国外的哥哥啊。”明霞恍然大悟，大方地朝陈友谅伸出手，“我叫明霞，是佩瑶的同事，很高兴见到你，陈先生。”

　　陈友谅看了看明霞的手，压下眼底的轻蔑，动作优雅地握住她的手。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明霞小姐。”

　　陈友谅恭维明霞的话，听在佩瑶耳里，竟让她的心闷闷的。

　　好奇怪。

　　佩瑶来不及细思这微妙的感受，走到她身旁的陈友谅便一手揽住她的肩头。

　　“车子在楼下，我们回家吧。”陈友谅拉近佩瑶，偏侧着身子，靠近她耳边低语。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擦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痒动……和莫名的心悸。

　　她不习惯他靠得如此之近。

　　十年没有见面，在华堂总部重逢，她第一眼也没认出他，现在要她把他当作哥哥看待真的太难了。

　　而且她总觉得他搁在她肩头的大手格外的炙烫。

　　佩瑶抬眸看了一眼陈友谅，对方神情自若地回望着她，脚步仍不疾不徐地带着她往前走。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

　　红烛为谁流泪，华丽的寝殿内灯影融融。

　　高大的身形缓步走到软榻前，他低头看着一身红嫁衣傻笑不停的可人儿，心头五味杂陈。

　　“呵呵，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春香姐姐呢？”佩瑶坐在床侧，睁大明眸，对着身著白衣的他傻傻地笑。

　　即便他的佩瑶妹妹傻了疯了，她依旧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他要她，今晚他就要她，他再也等不及的想要摘下这朵世间最美的莲花！

　　“佩瑶妹妹……”挨着她身边坐下，他的大掌不舍地轻抚着她细致的脸蛋，沙哑又低沉的声音透着温柔与怜惜。

　　他的眸色渐渐转黯，她的双眸却澄清得映衬着他的模样。

　　为爱所困，为情所狂，世人眼里堂堂的汉王在自己唯一心爱的女人面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甚至有些卑微的男人。

　　她是他的仙子，他的佩瑶妹妹，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我终于得到你了，佩瑶妹妹！”他难以自持地抱住还歪着头，一脸困惑地盯着他看的佩瑶。

　　“佩瑶妹妹是谁？”她痴痴地在他怀里笑着，而后又动了动手臂，“我要春香姐姐，姐姐呢？”

　　“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佩瑶妹妹，你就是我的佩瑶妹妹。”他深情地握住她不停乱动的小手。

　　“你又是谁？”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他的佩瑶笑呵呵地望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俊逸的脸上含着满满宠溺，如墨的眼眸凝视着她纯真的笑靥：“陈友谅，你的夫君陈友谅，不要忘了。我的佩瑶妹妹……”

　　陈友谅深深凝视着佩瑶清丽的娇容，彷佛永远看不够她似的。情难自禁地贴上她柔软的唇，仅仅是蜻蜓点水，随即抬头，他细细打量着她的反应。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困惑，那双水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竟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儿罪恶感。

　　“你为什么要吃我的嘴？你饿了吗？”她痴痴地问他，小手捧着他的脸，她撅着唇说，“那你应该吃饭，不应该吃嘴。”

　　“佩瑶妹妹……”

　　他是饿了，饿得身心都生疼了。不管她是傻了也好，正常也罢，总之他陈友谅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他紧紧抱住她，像将她按进自己骨子里一般。

　　“嗯？”虽然不解，但他的佩瑶妹妹还是乖乖地依偎着他。

　　再也无法克制地伸出手，他开始替她脱下嫁衣。随着衣衫一件件落地，佩瑶雪白的肌肤在一床喜被的映衬下美得恍惚，美得令他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从他降生在这个世上起，他陈友谅就是为了他的佩瑶妹妹而存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他的世界也只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变换。

　　火苗在黑眸里闪动，他迅速地扯下身上的喜服，拉下纱帘。

　　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他低喃地重复着：“佩瑶妹妹，我爱你，我的佩瑶妹妹，你是我的！”

　　佩瑶依旧傻笑着，小手顽皮地轻拍着他的胳膊。

　　“佩瑶妹妹！”

　　他将她推向身后的软榻。

　　这漫长的夜，好似等不到天明……

　　***

　　从梦境里醒来，佩瑶不禁羞红了脸。

　　为什么她会梦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拥抱？她记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却记得他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倾诉着爱意。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佩瑶抚着自己的唇，喃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