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言梦叶

17、第十七章

　　等陈友谅处理完收购华堂的事宜，回到南明山的别墅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当他怀着愉悦的心情步入家中，却发现屋里一片黑暗。

　　为了不让佣人打扰他和佩瑶妹妹的相处，他早就下令除了白天，佣人能进入主屋清扫和照顾佩瑶妹妹的饮食起居外，其余时间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里。

　　所以现在佩瑶妹妹应该待在主屋里等着他才是。

　　然而，他没看见她的影子。

　　“佩瑶妹妹？佩瑶妹妹？”陈友谅一边轻声呼唤佩瑶的名字，一边走上二楼。

　　终于，他在二楼左侧的画室里找到了佩瑶。

　　这是他为她特意改建的画室。此刻她就站在一副画作前，背对着走入画室的他。

　　“佩瑶妹妹？”陈友谅微笑着走上前，却被佩瑶出声阻止。

　　“等等，你别过来。”

　　“怎么了？佩瑶妹妹？”陈友谅听话地站在原处，语气格外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不是还在骗我？”佩瑶转过身，直视着陈友谅，但后者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

　　“没有呀，我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真的吗？”佩瑶走近了一步，她抬头仔细观察着陈友谅的俊颜，想要在上面找出端倪。

　　陈友谅笑意未减。

　　可见不管他有没有事瞒着她，他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字未说出口，佩瑶就伸手捂住陈友谅的唇。

　　“什么都别说。”佩瑶拿开手，踮起脚尖主动贴向陈友谅。

　　在陈友谅的万分错愕中，佩瑶倾身拥住了他……

　　“对不起，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佩瑶像想起他失忆地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刚退了半步，就被陈友谅扣住手腕，拉了回去。

　　佩瑶只觉眼前一暗，陈友谅已俯首贴近了她的脸——不经意的碰触，蛰伏而出的感情使陈友谅将理智抛之脑后！

　　受不住陈友谅疯狂的需索，往后仰的佩瑶脚底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

　　陈友谅及时伸手勾住佩瑶的腰，她的双手也本能地揪住他的衣服，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双双倒向背后的画布。

　　跌倒的瞬间，陈友谅用双臂圈住佩瑶的身子。

　　她没跌痛，痛的是他的手臂。

　　可他不仅不喊痛，还怕压着她似的用手肘撑起自己上半身。

　　他们望着彼此，他气息紊乱，她微微叹息。

　　他的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灼烧着她。

　　佩瑶目光闪了闪，她抬手捧住陈友谅的俊脸，迎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她柔声地喊他：“友谅……”

　　他低下头贴向她的掌心，哑着声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佩瑶妹妹……”

　　她半阖双眸，睫毛轻颤，微张朱唇，一阵心疼。

　　“怎么了，佩瑶妹妹？”他离她的脸好近，近到能感受她微弱的鼻息。因此她细微的变化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友谅，为什么你还是改不了呢，你非要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得到我吗？”她神情悲伤地仰视着他，太多的痛，太多的恨，太多的无奈，也有太多的…爱。

　　“我没有，佩瑶妹妹……”他的极力否认，让她的泪愈流愈凶。

　　“够了，真的够了，陈友谅。”佩瑶张开双臂，自暴自弃地说，“现在就把我夺去吧！只要你得到我，你就满足了不是吗？”

　　“佩瑶妹妹你……”陈友谅大受打击地望着佩瑶，“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是的！我不想！我不想我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佩瑶流着泪，声音越来越轻，“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恨你。明明恨你会比爱你更轻松……”

　　“佩瑶妹妹……”他微微一愣，刚刚他没有听错，她说她爱他！她说她无法恨他！

　　“你很高兴吧？很得意吧？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没办法恨你！你为什么要爱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你明明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为什么要让我不能恨你！”

　　佩瑶抡起小拳捶打着陈友谅的臂膀。

　　“佩瑶妹妹！”陈友谅捉住佩瑶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佩瑶妹妹！我的佩瑶妹妹爱我，我的佩瑶妹妹爱我！”

　　他几近癫狂地重复着。

　　“佩瑶妹妹我的佩瑶妹妹……”陈友谅的长指松开她的手腕，改为梳着她的长发，“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陈友谅可以不要天不要地，但我不能有你佩瑶妹妹！”

　　“陈友谅……”她本想推开他的手，却因为他滑落眼角的泪而轻轻一颤，“友谅，别这样……”

　　“佩瑶妹妹成为我的女人吧。”他低头凝视着她双颊绯红的娇容，温柔且坚决地说，“我会爱你生生世世，我陈友谅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想做你佩瑶的男人。”

　　她是他唯一爱的人。

　　恍惚间所有思绪都被清空，没有前世的爱恨情仇，也没有今生的纷乱纠葛，她和他只是纯粹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他隐忍太久了，前世今生对她的爱，刻骨铭心的爱，不疯魔不成活的爱，犹如炼狱里不灭的炽焰，每每喷涌而出便会毁尽一切。

　　所以他克制着，强压着。

　　他唯独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佩瑶。

　　她明白他在为她忍耐，她知道现在抬起脸凑近他的唇会有什么结果，可她还是做了。

　　他又惊又喜。

　　“佩瑶妹妹！”

　　像被她默许了一般，得到鼓励的男人再也按捺不住地拥住了她……

　　当浪潮平复，陈友谅腾出手抓过柔软的画布盖住她和他的身子，他任由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臂弯。

　　他偏过脸，靠近她被薄汗浸湿的额发：“佩瑶妹妹……”

　　“友谅。”佩瑶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答应我，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会嫁给你，只要你别再对华堂和朱氏出手……”

　　“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陈友谅目光一凛，却在佩瑶抬头望向他时瞬间柔和了表情，“佩瑶妹妹，我们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什么都依你。”

　　“我知道你爱我，可你一定会背着我处置他们，对吗？”佩瑶环抱住陈友谅的脖颈，抬眸望进他双眸深处，“友谅，不要再这样了。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你做那些多余的事儿，我也会好好爱你。”

　　“佩瑶妹妹！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陈友谅回望着佩瑶的翦水双瞳，他温柔且深情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友谅……”他略带卑微的话让她的心一阵抽痛。不管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事，唯有爱她这一点，他从未隐瞒和改变过。

　　佩瑶缓缓阖上眼，她或许注定要成为他陈友谅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佩瑶在卧室中醒来，陈友谅并不在她的身边。

　　这时，她听到阳台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于是她披上睡衣，撑起酸痛的双腿，轻手轻脚地走向阳台。

　　阳台上，陈友谅正背对佩瑶和人打着电话。

　　“调查清楚李婉儿的身份，看看她背后到底是谁从中作梗，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之前陈友谅就怀疑李婉儿的目的，早上他询问了保镖近段时间佩瑶接触过的人。

　　他们说，李婉儿李医生曾在昨儿白天来找过他。因为他不在，她就和佩瑶小姐聊了会儿才离开。

　　陈友谅猜测向佩瑶透露华堂和朱氏并购案的人，大概率是李婉儿。

　　所以陈友谅决定派人去调查李婉儿。

　　一旦他发现是谁在幕后操控着李婉儿。陈友谅的双眸掠过一丝阴狠。

　　他绝不轻饶他们！

　　“陈友谅！”佩瑶出现在他背后，她气愤地望着这个男人，“你又骗我！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去对付他们吗……”

　　“佩瑶，我不会再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我也不允许其他人来伤害你。”转过身的陈友谅，认真地说，“我向你保证等我查清了幕后黑手是谁，我就带你离开这座城市，我们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定居，好吗？”

　　“真的？”她将信将疑地看着走过来的他。

　　“骗你我是小狗。”他半开玩笑地搂住她，“我们去吃早饭吧。”

　　“嗯。”

　　其实陈友谅没告诉佩瑶，他一点也不介意做她的小狗。

　　***

　　之后陈友谅查出幕后黑手果然是自己的父亲陈一雄。

　　不过由于佩瑶不忍见他们父子相残，他只是将陈一雄送进乡下的疗养院。

　　佩瑶的母亲卓玉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陈一雄一巴掌。

　　而在陈友谅和佩瑶结婚的前一天，佩瑶约明霞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佩瑶对不起，是我和重八的事害你不得不嫁给陈友谅……”明霞内疚地低下头。

　　“我是自愿嫁给陈友谅的。”佩瑶淡淡地看向明霞，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今天来见你也只是想和你告别。”

　　婚后她和陈友谅会离开这座城市，到别处生活。

　　“可陈友谅他趁机收购华堂和朱氏这件事，做得实在太绝了。”明霞担忧地说，“这么残酷无情的男人，我怕他也会对你使坏。”

　　“如果陈友谅坏得不可救药，那明知道他底细，却依然爱他的我也是罪无可恕的女人。”

　　佩瑶微微一笑，美得飘忽。

　　“佩瑶……”明霞注视着佩瑶，意识到她远比自己想得坚定，佩瑶很清楚她做了何种选择。

　　“明霞，替我和重八哥问声好，我们有缘再见吧！”

　　***

　　十年后。

　　一座宁静的海边小镇上坐落着一栋漂亮的洋房。

　　洋房的主人英俊不凡，他的夫人更是貌美脱俗。

　　自十年前他和她搬来这里后，就一直没再离开过小镇。

　　托网络的福，他可以远程办公。

　　十年里他和她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像父亲，女孩像母亲。

　　镇子里的居民都知道这位男主人很爱他的妻子，不仅因为他几乎每天寸步不离自己的爱妻，更因为他给一双儿女取的名字。

　　儿子陈挚佩，女儿陈爱瑶。

　　挚爱佩瑶。

　　此情无悔，亦无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