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飞》无白

16、16

　　“侠客。”
　　“嗯？”
　　“我们去追蝴蝶吧。”
　　“嗯？？？”

　　侠客放下手里的机器部件，看向坐在楼层边缘的库洛洛，他似乎是随口说说，表情并没有变化，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流星街非常遥远的地方。
　　侠客觉得库洛洛脑子有点问题，搬进这个废弃楼已经半个月了，也就是说和飞坦分开了半个月，库洛洛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吃睡打劫杀人都和往常一样，只是有点点变的奇怪。
　　五层楼的高度他都敢坐在快掉下去的地方睡觉吃饭一条龙，不会傻了吧？侠客缩在类似钢板组成的小隔间里腹诽，这个大楼明显没有完工，每层楼层之间连墙体都没有，只有些框架柱，所以风是相当的大。
　　库洛洛就坐在马上要掉下去的地方，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旁边随意放着书和常用的东西。

　　说到东西，侠客以前的窝里还有很多小零碎没有拿过来，他拍拍衣服，对那个少年说：“我出去拿点零件。”
　　“侠客。”库洛洛朝他伸出手，“过来。”
　　“……”侠客并不想去，但是好奇心上来，忍不住走过去看对方有什么举动。
　　库洛洛拉住他的手，不等侠客反应，身体往后倒，轻飘飘的连同侠客一起坠下楼！
　　这种突发情况下，懵逼的侠客反而计算起落地时间，该以什么姿势摔的比较漂亮潇洒，要不要踹库洛洛一脚以防死在一起被认为是情侣殉情之类的。不过三秒，库洛洛轻巧落地，顺带将侠客放在地上。
　　放下？侠客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库洛洛，几乎要缠在他身上。

　　“原来……”库洛洛看他，“侠客这么怕死。”
　　“这是身体本能反应！”侠客不止生气还觉得这人真是讨厌！“干嘛跳下来？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投胎吗？”
　　库洛洛不理他的挑衅，看了看往旁边走去。
　　“库洛洛，路在这边。”
　　“再见。”库洛洛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侠客有些想打人，“你去哪？”
　　侠客一方面想观察库洛洛准备干什么，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干嘛要观察他，另一方面又想去拿东西，但库洛洛完全当他不存在，侠客左右摇摆后反而贱兮兮的跟了上去。
　　不，这完全是因为想了解库洛洛的弱点，没错。侠客给自己吃了“找到理由定心丸”，心安理得的打量库洛洛。

　　对方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路线摇摇摆摆的没个固定，侠客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在干吗？”
　　库洛洛看着半空：“追蝴蝶。”
　　侠客笑了，你丫当我傻吗？先不说流星街哪来的蝴蝶，光是这幅不设防的姿态就不可能是库洛洛所做的事！他哼哼一声，“库洛洛，我看透你了，你肯定在练习步法对不对？”
　　库洛洛手一抬，指向灰色天空下飞舞的小小蝴蝶。
　　“……”侠客哑了。

　　还真是追蝴蝶啊……

　　库洛洛喃喃的说：“真奇怪，怎么会来流星街？被飞艇带过来的吗？你要怎么离开呢……”
　　他想了会继续说，“不过，流星街的灰色蝴蝶，听上去还不错。”
　　“它是彩色的。”侠客忍不住提醒他，换来对方一个白眼，“侠客，你真没有艺术细胞。”
　　“……”

　　不想理这个脑子多根筋的人，侠客提起库洛洛绝对会有反应的问题：“你要杀的人是谁？需要提前做准备吗？时间有没有限制？对方实力如何？有没有同伙？”
　　“侠客。”库洛洛严肃的打断他，“你话真多。”
　　“……”侠客深深的吸口气，慢慢的呼出去，忍……忍……忍个鬼啊！“我靠！我这是为了谁啊！”
　　“我知道，谢谢。”
　　“……”不行了，被还没吐出来的一口气噎到张口结舌的侠客发现这几天简直比活过的十来年都累，他一下子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虽然喜欢观察事物但是绝对不想被观察，侠客萌生了一点点的退……
　　“侠客。”库洛洛蹲在面前，侧头看他，“我要杀的人，拄拐杖、金发蓝眼、为流星街培养人才。还要继续说吗？”

　　退意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过！侠客眼睛发亮，仔仔细细打量库洛洛的表情和语气，这人要杀的是飞坦最重视的人！为什么？这样难道不会和飞坦成为仇人？表情没有变化语气没有动摇也太镇定了吧？
　　啊，他是想被飞坦一直纠缠？被恨总比被忘记好之类的？哈哈，真是有趣！

　　库洛洛说完跟着蝴蝶继续走，“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侠客，但一定是错误的。”
　　“哎呀，我只是在考虑晚餐内容而已。”侠客两步追上去，绕回话题，“杀了那个人可是会有很多仇人哦，特别是……”
　　侠客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飞坦绝对会报复。
　　走在前面的库洛洛说：“没问题。”
　　这个回答可是有非常多的意思。侠客越发感兴趣，亲眼见证两人的关系变化简直太有成就感了，他恨不得跟紧库洛洛一步也不离开。

　　但库洛洛对蝴蝶失去了兴趣，他往另一边走去，对侠客说：“别跟过来。”
　　情绪高昂的侠客有些傻眼，这小子不会有读心术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得到的信息足够多了，也不能逼得太紧，另外还要去收集情报，于是他难得干净利索的告别。

　　库洛洛确定好位置，慢慢向戴纳的住处走去。一路上看看风景，看看其他人的斗争，还有偶尔的植物动物和虫子们。
　　流星街，真是个充满活力的地方啊。

　　需要的东西已经打包好，库洛洛提起背包，戴纳问道：“你一个人能拿回去？飞坦不在？”
　　“他……”库洛洛想着怎么回答，戴纳不知道他们已经分开？“他有事要做。”
　　“现在才说这话，之前你们可是形影不离的。”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东西。”比如飞坦最初什么时候和窝金信长联系上的，库洛洛完全不知道。
　　“哈哈，你这个孩子太成熟了。对了，飞坦找我做这东西。”戴纳说着，从地下室取出长方形的盒子，打开是把伞状的东西，“本来他说今天来取，到现在还没来，正好你给他带回去。”

　　这个那个都是不知道的事。
　　库洛洛转身看着戴纳，放下肩膀上的背包走过去，打量对方。虽然身体有缺陷实力却不弱，长得也不错，蓝色眼睛和刚毅的脸，扎在脑后的金发。虽然身材魁梧，脸上身上都有许多伤疤，却并不显得面目狰狞，反而增加了沧桑感。
　　本来并不想对这个人做什么，毕竟流星街谁都知道，他背后有飞坦在。所以才会找上自己吧？库洛洛想，对飞坦以外的徒弟们广撒网，他们都被告知，如果杀了他，将有机会进入议会。
　　库洛洛对议会并不感兴趣，唯一想知道的，只有飞坦，飞坦失去重要之人的变化。

　　库洛洛笑了下，伸出手直直摸向面前人的身体。
　　戴纳本来正在疑惑，反应迅速的向后退，被绊倒摔坐在沙发上。
　　“别动。”库洛洛打开手上的书，翻到其中一页固定，戴纳惊讶的问：“库洛洛？”
　　“嗯。”
　　“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库洛洛只是看着手上的书，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

　　使用能力，特别是特质系和操作系的能力，一般来说都不是好事，特别是能力主人还一脸莫测的表情。
　　但戴纳并不怎么担心，库洛洛这孩子从五年前他就开始观察了，一直都是随便活着就好的样子，除了略微有点没心没肺，懂礼貌，照顾老人，爱护同伴，还有一些小毛病，总之算是个好孩子。
　　但是他现在似乎非常难过，低垂着眼，虽然眉目舒展表情温柔，戴纳就是觉得他在难过。
　　于是他举起手，揉揉对方头发乱翘的小脑袋，轻声问：“你在哭？”
　　库洛洛乌黑的眼睛抬起，带着点嘲笑的反问：“我？可能吗？”
　　“当然啊，库洛洛小朋友。”
　　“……”库洛洛反应过来，歪头看他，“手。”
　　“你那个能力不行，也就几分钟。”他往后一靠，轻松的靠着沙发说，“能力为什么要弄成这种形式？举着书也太麻烦了，难不成你想用这个迷惑敌人？我认识的库洛洛应该没这么蠢。”
　　库洛洛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说：“嗯……才发现你也挺傻的。”
　　手里具现出书的能力会是只让敌人无法动作吗？库洛洛翻开书页查看其它页面，顺口问道：“反正已经弄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废话！”戴纳一巴掌拍到库洛洛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成熟的能力足以决定你的生死！而且已完成的具现化无法消除，你真是主次不分！”
　　他以为自己是操作系，却修炼只能发挥60%的具现化系……库洛洛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我听说你也是操作系，现在还有其它办法吗？”
　　“唉。”戴纳叹口气，手掌上出现一个圆环，“操作系一般通过媒介操作别人，没有人会浪费精力具现物体，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这是你操作别人时用的？”库洛洛好奇的想碰触圆环，手被戴纳一巴掌打掉，“操作系的东西也敢碰？你是不是傻。”
　　“……”
　　“想要进行操作，如果定下必须遵守的条件也就是制约，就会发挥出很大的力量。”戴纳将圆环放在桌子上，发出念力，桌子开始缓缓移动。“因为我只有将媒介接触物体这个条件，所以只能做的移动它们。”

　　“……”这什么鬼能力，库洛洛有些头疼，“这就是你的能力？刚才谁说不成熟的能力会决定生死？这要怎么战斗，移动柜子挤死敌人吗？”
　　戴纳尴尬的笑笑，“这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教周围也没人会，走了不少弯路才学会，要不我想多教育教育你们这些小鬼头。”
　　所以才到处收徒啊，库洛洛心想，不知道他发觉那些徒弟的想法时，会不会伤心呢。“听说你很强，是不是可以操作很多人？”
　　“你想要操作人，现在首先要决定制约。”戴纳没有回答库洛洛的问题，流星街的念能力者都明白，被人知道能力等同于陷入泥潭，所以没人会泄露自己的弱点。

　　“你操作我试试。”
　　“……你真傻了？被操作会发生什么你明白吗？”
　　“但是，只有知道被操作的感觉，我才能改变现有的能力。”库洛洛一直握着黑书，封面有着血手印的书，“思维已经固定，我想要打破它。”
　　戴纳叹口气，无奈的拿起圆环，“听好了，和操作物体一样，媒介需要接触被操作人的东西，时间越长越好，比如头发和贴身衣物，来。”
　　戴纳扯下库洛洛一根头发，缠着圆环上，库洛洛瞬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手缓缓举起又放下，戴纳上下打量他，露齿一笑。
　　库洛洛摆起手，捏着虚假的裙角，竟然跳起舞来了。

　　“哈哈。”戴纳憋得肚子疼，连带库洛洛的动作也起了变化，从交际舞变为探戈，居然又变成了斗牛舞，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边拍桌子边指着库洛洛，“我说被操作很危险，现在明白了吧，哈哈哈！”
　　库洛洛反到没有什么感想，让做什么都无比顺从，竟然跳的有模有样。
　　这感觉真的挺稀奇，库洛洛甚至有点高兴，没学过舞蹈的人也能跳成这样，操作系真有意思啊。
　　他张张嘴，发不出声音，看了眼戴纳，对方立刻明了的改变操作，库洛洛问：“我的动作是根据你的想象所体现的吗？超出人类范围的动作会发生什么？使用被操作者的能力使用的是谁的念？”

　　看上去还想问很多问题，戴纳让库洛洛停下，“你的能力必须自己决定，借鉴我只会弄巧成拙，不过，超出人类范围的动作……还真没试过，改天试试……”
　　操作能力被解除了。库洛洛具现出黑书，使用能力。
　　[深眠］。
　　戴纳毫无防备的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所有的欢快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库洛洛站在静悄悄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戴纳的手，放在血手印上。
　　对方身上的念力化作光点显现在书页里，库洛洛看都没看，只是翻过书页，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轻轻的声音在房间里散开，撞到每个角落，撞到旁边柜子上的相框上。
　　库洛洛看着相框里的一家人，幸福的笑容和明亮的阳光，都是流星街绝对不会出现的东西。高大帅气，耀眼的金发，完全想象不出现在这个残疾的人以前会是这样的风姿。
　　也对，逃亡到流星街的谁没有一点伤心事啊。

　　有人推门进来，飞坦看到库洛洛的一瞬间愣住了。紧接着是窝金和信长，三人似乎都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他们选择了飞坦。库洛洛将手里的相框放下，但飞坦首先看到的是库洛洛手里的书，或者说，他真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