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掌心玫瑰》赤红朱

2、驯养X烂尾巷

　　“好好吃。”脸颊被满嘴的糕点撑得高高鼓起，少女的嘴边沾满了奶油和巧克力。

　　“啊啊，好累。终于可以回家好好吃点东西，上床休息了……”推门而入的红发姑娘捶着背踏入室内。

　　少女转过头，腮帮子还在不停鼓动。她对僵硬在门口的红发姑娘眨了眨眼睛，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个蛋糕塞进嘴里，加快速度嚼嚼嚼。

　　“我的宵夜！”红发姑娘头顶上冒出一片乌云。她黑着脸冲过来掐住少女的脖子，使劲摇晃她小小的身体。“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快点把我的宵夜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脸颊上带着两朵可爱的小红晕，却诡异的毫无表情的少女淡定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点了点情绪激动的红发姑娘的肩膀，伸手指向桌子上放置的钱袋。

　　“呜哇，好多钱！”红发姑娘抱着钱袋弥漫着粉色的泡泡转了一圈，随后醒悟过来，一脸狰狞地提起少女的领口。她比少女高了一个头还多，这个动作做起来倒是气势十足。“喂，不对吧！你是谁啊！啊咧，难道是我家兔子弟弟找回来的女朋友？不不不，以他那种兔子一样的性格是绝对没可能的。”

　　“阿喏，兔子什么的能不能少提几遍。”气场弱得可怜的少年比他的姐姐矮了大半截，一直被她挡在身后。他掀起睫毛看了一眼白发少女，羞红了脸低下头。“我，我不认识她的。”

　　少女像是没有骨头的鼻涕虫一样软绵绵地挂在西装里，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用手指擦掉眼角闪烁的泪花：“困。”

　　红发姑娘额头上爆出几个红色十字：“给我搞清楚状况啊混蛋！你以为这是你家么！作为闯入者就要给我做出忏悔的样子，给我好好道歉！”

　　“家……”苍青色的瞳孔极大弧度的收缩了一下，少女歪着头，仔仔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如同人偶一般的空洞。“玫瑰……没有家了。”

　　“……”红发姑娘愣一下，放开提着玫瑰衣领的手。“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过你好吗。”她努力把面部表情扭回上一刻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神色却不可避免地放柔了少许。

　　玫瑰：“晚餐的费用已经付过了。”

　　红发姑娘：“诶？”

　　玫瑰指着红发姑娘的长裙口袋：“钱，给过你了。”

　　红发姑娘拿到钱袋以后就立刻把钱袋塞进自己口袋里了，丝毫不带犹豫地。

　　“……”发觉自己的弟弟用那种看小偷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红发少女放过玫瑰转而提起弟弟君的耳朵，眉梢不满地高高吊起。“外人说一句话你就信了，你对得起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姐姐吗！”

　　“不，正因为是姐姐把我从小养到大，所以我才更不敢相信姐姐的人品。”弟弟君努力垫着脚尖，好让自己的耳朵能够不被揪得太狠，他转开眼珠错开红发少女的目光，小声说道。

　　写着“人品为负”的利剑刺入红发姑娘的胸口。

　　“好痛。”弟弟的头顶上冒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捂着脑袋蹲到地上。

　　红发姑娘拍了拍手，提起正在悄悄走出门的玫瑰的后领，玫瑰的呆毛晃了晃，被她整个人提起来，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红发姑娘：“我说你这个可耻的闯入者，穿成这种样子想去哪里？”

　　玫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仅有的某只金毛友情赞助的宽大西装，呆毛弯曲成一个疑惑的问号。

　　红发姑娘转开脸，揉了揉鼻子：“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我家倒是缺一个帮工，你就给我留下来好好赎罪吧。”

　　玫瑰对红发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红发姑娘木然地放下玫瑰，把自己的头撞向墙壁：“可恶我在干什么！”

　　“姐姐还是这么容易心软呢。”弟弟君笑了，玫瑰看过去，他惊慌了地“咻”一声藏到姐姐的背后，过了一会儿才探出头来偷看玫瑰。

　　玫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留下来？”

　　“你的眼睛太干净了。”红发姑娘弯下腰，修剪整齐的指尖落到玫瑰眼睛下的皮肤上。玫瑰绷紧了身体，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还是忍下了身体的攻击反射。“就像是法兰柯刚出生时一样，哦，那边那个兔子一样的孩子就是法兰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如果放着你不管的话，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你到底会如何呢，我不太想站在远处若无其事地看着。所以，在找到真正可以停留的地方前，暂时呆在我这里吧。我叫茱莉亚·托纳托雷，很高兴认识你哦，虽然你吃了我的宵夜。”红发姑娘偏过头，对躲在她身后的法兰柯开口，“喂，你也说点什么啊，法兰柯。”

　　“我……我……”羞涩的孩子结结巴巴了半天，对玫瑰弯下腰，声音虽小，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我的名字叫法兰柯·托纳托雷。如果可以的话，能够一起生活吗？”

　　玫瑰抚上心口，那个地方暖洋洋的，是她喜欢的温度。这就是爸爸所说的人类吗？喜欢……玫瑰很喜欢。

　　“嗯。”没有表情的少女点了点头，苍青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声音清脆悦耳，“我是玫瑰。”

　　*

　　清晨的鸟鸣传入耳中，玫瑰穿戴好前几天茱莉亚给她的红色蓬蓬裙，从三楼的窗台一跃而下。缺少色素的白色短发刚到脖颈，带着轻微的天然卷，看上去蓬松又柔软，像是一朵棉花糖。为了不挡住视线，玫瑰把腮旁的两绺发丝用红色的丝带编成了辫子，发尾各挂着一只叮当作响的铃铛。当她从高处跳下时，宽大的裙摆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盛开成一朵艳丽的红花。

　　她猫儿一样无声地落到草坪上，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正隔着篱笆愣愣地看着她。

　　啊，大意了。玫瑰和小孩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从她的小黄鸭挎包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小孩儿的手里，竖起食指放在嘴巴上：“要保密哟，不然……”手掌在脖颈处放平一拉，她冷着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孩子不知道那个动作的意思，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抓住篱笆的栅栏，一脸渴望地对她说：“姐姐，乔治也想飞高高。”

　　玫瑰为小孩子的无惧感到有点苦恼，她侧耳仔细聆听：茱莉亚在厨房哼着歌做饭，法兰克在门前浇花。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翻过篱笆，她抱起小孩儿：“只一次。”

　　小孩子本来还想欢呼，玫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狡黠地笑眯了眼睛。

　　摆脱了小孩子的纠缠，玫瑰避过人声嚣闹的街道，走进经年见不到阳光的阴暗小巷，像是世代生长于此的当地人一样熟练地七弯八拐，来到一条隐蔽的破败街道。

　　行走在这条街道上的人大多衣着褴褛，灰扑扑的衣服上沾着大量的污渍；偶尔有几个穿得好一点的人，神情也是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空气中弥漫着咸鱼的腥味，食物腐烂的臭味和卷烟的呛鼻味道，玫瑰打了好几个喷嚏，避开一个被护卫从赌场里扔出来的赌徒，把一个跟在她背后的扒手踢开，捂着鼻子走进一家人声沸腾的酒吧。

　　她和爸爸以前是世界级的通缉犯，从事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职业，通常是爸爸负责找到任务，制定计划，然后由她来执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除了怀念那个人的存在以外，还有一种“我也长大了”的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里世界是个很复杂的世界，同时也是很单纯的世界，简单来讲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当然拳头也不单单是指武力，也包含着势力和智力这之类的因素。但对于玫瑰来讲，这句话的含义就仅仅是字面义而已。

　　一进入到酒吧里，意大利面和啤酒的香气、臭袜破鞋的臭味和一种印度熏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几个邋遢的水手脱了鞋，把穿着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脏袜子的脚横放在桌子上聊得正开心，他们注意到玫瑰进来，慌慌张张地把脚放下，套上鞋子，对着同伴好一阵挤眉弄眼。

　　玫瑰的嗅觉很灵敏，被酒吧里的奇妙味道弄得心浮气躁。

　　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粗鲁地把客人的牛排扔到餐桌上，里面的汤汁撒了满桌。

　　“嘿，小心点。”客人不满意地大叫。

　　那个壮汉棕红肤色，一头乱糟糟油腻腻的红发纠结成一团，凌乱地挂着几个穿了铜币的绳子，十有八||九具有印第安人的血统。他对冲他叫嚣的客人一瞪，那个客人便打了个激灵，脸上闪过畏惧，老实了下来。壮汉拦住玫瑰的去路，声音好似闷雷：“小丫头，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半幅画着玫瑰花的浆纸面具遮住了玫瑰显眼的容貌，她费力地昂起头，和印第安壮汉对视，眼睛不见半点惧怕，声音毫无起伏：“没有错，我要来的地方是这里。烂尾巷59号。”

　　印第安壮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眉梢高高挑起。

　　玫瑰比了一个雇佣兵之间特有的暗号，壮汉露出惊讶的样子，不再挡着她，而是领着她走向酒吧的另一处地方，那里才是雇佣兵的聚集地。

　　“今年的怪事真多。”一边走，壮汉还一边嘀咕。“最近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瘦弱漂亮，现在雇佣兵走的是美型路线？”他不满地捏了捏自己胳膊上虬结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