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51、以规为瑱

　　苏骧到了姬姓周国，改名为「忿生」，由于是当今王后妇苏家的亲戚，为人又有才干，所以周侯昌给他提供上等的食宿，希冀忿生能够为西岐效力。

　　改名为忿生的苏骧刚从温邑逃出来，脑海当中闪现的都是温邑库藏的骨董珍玩，有苏氏收藏的宝器俱是从虞夏二代流传下来，甚至有来自于陶湯氏的玉钺，据传是陶湯氏第九代首领湯石赠予己姓昆吾氏之后许国首领许肇的礼物。后来己姓昆吾氏在夏后氏之时分宗立族便有了己姓有苏氏，昆吾氏首领许盾就将那一把玉钺转送给有苏氏首领苏创，以示兄弟之亲。

　　虽然有些依恋本族库藏的骨董珍玩，但是苏骧更想出外拼搏，听闻周侯昌准备扩招官员，去哪儿不是去，苏骧索性就投奔周国而去。

　　如今他的小妹己羽在西岐找到了他，让他左右为难，他可不想一回去就要对着父亲那一张暴躁的面孔。

　　己羽哪里晓得二兄的心思，脑海当中琢磨的全是怎么劝服二兄。

　　无终侯姙婉对着这一名温国公孙谆谆告诫道：“阿骧，你父亲苏简，我认识，我曾经跟你父亲互相派遣使者，你父亲只要有宾客在场就说你这个忤逆父亲的孩子是如何反叛，让他这一个老父甚为心焦。”

　　“就是，就是。”己羽嘟着樱桃小嘴说道：“二兄，你快点跟我回家吧。”

　　面对她们的劝告，忿生坚决地说道：“不不不，我跟父亲已经决裂了，我绝不回去。”

　　“公孙大人跟老父负气斗狠离家出走，实在是后生可畏。”子圣话锋一转，说：“不过，公孙大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免得日后行事生悔。”

　　由于是王后妇苏的亲戚，忿生早就认识小王大人了，为了保护小王大人，他恭敬地降低声调问道：“小王大人也来这里？”

　　“是的。”子圣厉肃地说道：“我和伙伴们都是过来找你，希望你能够回去守护温国的宝器。”

　　“唉。”忿生叹了一口气，说：“我的老父膝下还有一个阿囝，虽然是庶出之子，但是也足以守护我有苏氏的宝器。”

　　“阿骧，你可知周侯预谋反叛？”丰般正色厉声地说道：“你身为当今王后的亲戚，应该速返温邑为王效力。”

　　“这……”忿生万万没有想到姬姓周国会有图谋反叛大邑商的想法，只是听闻到周侯昌欲要招纳贤士，他就此投奔周国而去。

　　方国诸侯招贤纳士乃是常规操作，很多贤士为了能够有更为广阔的活动舞台，常年奔波在外，寻求英明圣主。

　　周侯昌一见是他来临，心内自然非常欢喜。周侯昌招待忿生殷勤而体贴，在西岐遭遇旱灾之余还能让他享受吃食雪梨的待遇。

　　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己羽急切地说道：“阿骧，你要赶快返回温邑。免得阿父和阿母会担忧你，王后也在担忧你。”

　　“阿羽，代我问候王后。”忿生注视着小妹说道：“容我三思而后行，周侯款待我甚为殷勤，我若贸然离去，恐怕有失妥当。”

　　“行。”己羽苦心劝告道：“希望二兄别再犯傻了，周侯为人狡诈，倘若二兄还要继续待在西岐，只会被周侯利用。”

　　轻抿了一口侍女端来的蜜水，子圣感慨地说道：“这一角蜜水真是甘甜，难怪公孙大人会想留在西岐，然而远行之客总有一天要回归到桑梓乡里。”

　　一闻小王大人之语，忿生心里升腾起感恩之情，阿父和阿母养育他多年，他这一次负气斗狠逃出温邑，父母恐怕会担忧他究竟身在何方何处。思及至此，忿生眼角湿润，对着小王大人说道：“但愿小王大人能够谅解我的决定，我先留在西岐观望。”

　　“哦？”子穆戏谑他问道：“你难道要像一只慢腾腾的乌龟缩进龟壳里，然后待在贫瘠的西岐一辈子？”

　　“不。”生性执拗的忿生摇了摇头，问：“王女大人何出此言？”

　　子穆轻抿了一口蜜水，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处于缄默的状态。

　　“她是你的亲戚，当然会认为你像一只缩进龟壳里的大乌龟。”子圣拊掌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行人要先走了。”

　　忿生恳切地挽留他们：“有请诸位留下来吃顿午饭，我叫厨师准备了黄鸡。”

　　“我们先走了。”己羽眨了眨眼睛展颜说道：“二兄真是倔强啊，容易固执己见，你就继续待在岐山吹西北风吧。”

　　丰般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你能够多多保重，别被西岐之人牵着牛鼻走。”

　　“阿骧，等你过段时日便会明白。”姙婉再一次谆谆告诫道：“人生短暂就犹如早晨的露水，万望你能够想明白岐山并非你的久居之地。”

　　忿生起身恭敬地拱手说道：“无终侯所言甚是，请容我三思而返。”

　　一听此言，子圣便明白生性执拗的他心里是有所动摇。

　　子圣爽朗地说道：“但愿我们再会有期，阿骧。”

　　“会的。”忿生拱手说道：“小王大人一路上要注意安全，我亲自送你们回去吧。”

　　在光辉而灿烂的太阳照耀之下，杨树和柳树青绿的枝叶逐渐泛黄。

　　在岐山的渭水之畔，忿生骑着赤马护送五个朋友，五个朋友也都骑着赤马。

　　至于汉水，六人翻身下马步行。

　　毕逋和屋角兄弟俩的职业是觋师，他们兄弟俩刚举行血祭仪式完毕，行走在汉水之畔，讨论着血祭仪式是否会让赤色虺龙神秘的力量再一次增强？

　　“哎呦。”屋角捂着左边一只眼睛，那一条直冲云霄的虺龙抓伤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正疼痛着呢。

　　毕逋慌忙问道：“二弟，你怎么了？”

　　“我被虺龙抓伤了。”屋角向兄长拱手告辞道：“不行，我先走了，兄长。”

　　“去吧，去吧。”目送二弟而去，毕逋独自一人行走在汉水之畔。

　　汉水之畔，行迹稀少。由于赤色的虺龙在作怪，西岐的百姓黎民蜷缩在洞穴里面，回归了先世的洞穴生存方式。

　　己羽计划把小白兔抱回温邑当作宠物来养，看着田里的禾苗化成焦土，她更为担忧小白兔会中暑。

　　丰般粲齿说道：“来来来，快让你的小白兔到我怀里。”

　　“看你一直向我索取这一只小白兔，我就将这一只小白兔送到你怀里喽。”己羽将手里的小白兔递给小齐。

　　接过小白兔，丰般轻抚着白兔的长耳说道：“小白兔真像你，即可爱又调皮。”

　　“我看树上偷蜂蜜的大黑熊就很像你。”己羽粲然地说道：“即强壮又笨重，是我喜欢的大黑熊呢。”

　　望向远处的干旱之壤，忿生发觉西岐现在的环境真是残酷，到处都是龟裂的土地，即使有渭水和汉水也是无济于事。

　　毕逋瞅到忿生跟一梢人行走在汉水之畔，这一梢人似乎是在吕国的密林当中见过？其中一个似乎是没有见过的小女孩？

　　子圣跟忿生在汉水之畔叙话。

　　小王大人和公孙大人两个是亲戚兼朋友的关系。

　　子圣万分希望公孙大人能够重返温邑，言语之中多有代表大邑商挽留苏骧之意。

　　子穆在子圣身旁也跟忿生叙话，希望苏骧能够重返温邑。

　　待到向他们走近了，毕逋才发现这一个小女孩原来是当初在吕国密林搅局的小子！

　　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姙婉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肥胖的觋师，仔细一瞧应该是他们在吕国密林里遇到的那一名觋师。

　　毕逋一双阴险凶狠的眼睛盯着那一个小女孩，仿佛要行使觋师勾魂摄魄的职责。

　　敏锐地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的小妹，子圣赶紧拉着小妹的玉手护住小妹。

　　反应迟钝的子穆此时也发现了她自己的身后有觋师在鬼鬼祟祟地跟踪她，真是讨人厌的觋师！出于安全考虑，她连忙按住腰间的长剑，预备出鞘。

　　“原来你是个小娃子？”毕逋见她转过身，一双阴险凶狠的眼睛更加怨毒，说出的话仿佛是癞皮★蟾★蜍★背上密集的疙瘩。

　　将鞘内的长剑拔出，寒光一闪，子穆立即击中那一名觋师的胸膛。

　　毕逋的胸膛遭受她的猛烈攻击，“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就此倒地而死。

　　“快走，快走！”忿生惊愕地说道：“阿穆，这一个觋师是季历的子孙，你杀了他，要赶快走，免得被周侯追究！”

　　护妹心切的子圣替她承担责任，吩咐他说道：“阿骧，若有人问起，你就说这一个觋师是我所杀。”

　　“唯。”忿生遵命地说道。

　　子圣将小妹护在身后，说：“我们赶快走。”

　　“嗯。”子穆把那一名觋师杀死了，心里升腾起了惊惧之意。

　　姙婉亦是吩咐道：“阿骧，这件事情你务必要保密。”

　　“会的。”忿生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绝对会守口如瓶。”

　　“希望二兄能说到做到。”己羽斜睨了次兄一眼，抬脚就走。

　　看到地面上那一名觋师胸膛上流出鲜血，丰般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应该赶快逃跑。丰般大声喊道：“后会有期，阿骧！”

　　“后会有期，万望我们能够再次相会。”忿生拱手向他们道别，离别之后何时能够再重逢？

　　无终侯姙婉、小王子圣、小齐丰般、公孙己羽、王女子穆，五人回到燕邑稍作休息。翌日，五人向燕轲和姒箐夫妇俩道别。

　　姙婉预备返回无终邑，丰般预备返回齐邑，己羽预备返回温邑，子圣和子穆则预备返回王邑。五个朋友就在杨树和柳树之下告别，四辆轩车悠悠地往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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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骧[xiāng]钺[yuè]瘠[jí]逋[bū]虺[huī]瞅[chǒu]梢[sh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