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206、再三驻足

　　九和时节，多数果树由绿转黄，结出多汁的果实，平原上丘陵上高山上皆是金色，放眼望去，十足是丰饶的景象。

　　二王子干在家逗弄阿葵和阿笙两个女儿，陶响球唦唦唦作响，恰似紫口宝螺内部所发出的声音。

　　妇黄嬴蕤和妇陈妫颖围绕在二王子身边，献上各种珍馐美馔，极其殷勤。

　　吃着两位别室所做的珍馐美馔，二王子干就想起了卢侯家里所出产的枇杷花茶，想起了卢侯之甥妫犀的温柔，恍若枇杷花茶柔软的甜蜜。

　　以两头青蛇为坐骑，白神四处巡逻西风笼罩的世界。

　　成群结队的鹧鸪潜伏在枯黄的草丛中，偶尔有车轮经过，总会惊起草丛当中的一群鹧鸪往高处飞翔。

　　一辆金制轩车由大邑商出发，目标是庐邑。

　　二王子干在饮食方面多有讲究，照例带上了司鼎。

　　围绕着王子所乘坐的金制轩车，上百名士兵跟随着王子所乘坐的金制轩车向庐邑出发。

　　自王子干离去，妫犀就时常思念着王子干。

　　王子大人的吻技超凡入圣，使她时常回味着王子大人宛若冬枣一般甜蜜的吻技。

　　罗曼蒂克之恋是人类最为宝贵的感情，人类的生存繁衍发源于罗曼蒂克之恋。

　　缫篗收拢着蚕宝宝所吐出的白丝，经线与纬线上下往来，构成一匹纹理细腻的丝绸。

　　从早晨太阳升起来到太阳落下来的时间，妫犀又运用距织机纺绩出许多匹丝绸，有駵色的丝绸，正贴切了素商时节万物萧瑟的特征。

　　太阳和太阴轮流值班，白神退位，黑神登场，皓雪纷纷扬扬地洒落。

　　玄英时节，庐邑的冷杉全部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玉絮，大象返回山洞等候天端的到来。

　　雪地上有几道辕辙，是二王子干与司鼎子霜的金制轩车走动留下来的痕迹。两辆金制轩车的车盖四角悬挂着白色流苏，仿佛是四条小白龙在晃动。

　　漫天的飞雪向庐邑袭来，使车厢外部冷硬似冰块。

　　车厢内部由于有狐皮作为装饰，简直有了「冬日可爱」的效果。

　　在通往卢国的道路上，驾驭四匹白色骏马，车轮转动足足有九天，白帝退位，黑帝登场，乾坤刹那间变幻了景象。

　　还有一辆金制轺车，轺车上装载着各类稀世珍宝，为了防止偷窃，以青纥覆盖之。

　　当然，纥虽然是稍次的丝绸，却也是黔首难以接触的东西，所以轺车周围有二十八名男性士兵护卫。

　　立在舆上，披上白色狐裘的二王子干脑海里全是阿犀的身影。

　　也不知道阿犀最近过得怎么样？也许阿犀会逐渐淡忘了他。

　　一块轫木阻止了车轮前进，驷马轩车到达了蒙昧初开的卢国。

　　听闻王子大人前来卢国，卢侯卢励铺设了玳瑁筵。

　　听闻王子大人至于卢国，妫犀却是避而远之，仿佛「矜持」是她的代名词。

　　北陆寒冷，多有呼啸袭来。

　　毕竟，她还是想留在母屋，母屋内部有运用金篓燃烧白炭所产生的温暖。

　　王子大人赠予她的五明扇收在藤箧之内，思念王子大人的时候，她就拾取五明扇寄托思念之情。

　　在橡宫的瑍室，有银屑似的白炭，堪比热烘烘的地龙。

　　卢侯世子卢霔举起金角，说：“王子大人驾临我邑，想必是为了阿犀而来吧？只是我也未知阿犀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庐邑的人是自由自在地结合，每到春季，便是男女相约踏青的时节。”

　　“卢侯送至大邑商的珍珠各个颗粒饱满，实属罕见，恰似水里的精灵，想来庐邑的女子也是这般光辉灿烂吧。”二王子干亦是举起金角，说：“本王子此番前来庐邑确实是为了阿犀而来。”

　　卢霔哂笑地说道：“阿犀现在母屋，如若尊贵的王子大人要迎取阿犀为妻，恐怕得多费些时日，免得无功而返。”

　　子干神色刚毅地说道：“若是我能够迎取阿犀为妻，实在是我平生最为畅快的事情。”

　　卢霔又斟满了一角枸酱酒，说：“卢国境内有一药泉，虽处寒冬却是有着长温水流，可供邑人时常汲取，想必阿犀会前往药泉汲取温汤。”

　　子干纳闷地问道：“为什么阿犀前往药泉的事情你要告知于我？”

　　“按照我们庐邑的规矩，若是女子拒绝男子，男子必须远远地避开女子的母屋。”卢霔慢慢地把一口枸酱酒喝了，说：“假如王子大人没有机会接近阿犀，王子大人也可以前往药泉寻找阿犀。”

　　子干高兴地说道：“多谢阿霔提醒！”

　　再一次来到橙室，金环依旧在，虽处玄序，却也是暖烘烘的氛围。

　　虽然是夜晚，跪坐在驼绒席子之上，浑身锦绣的二王子干也是手持一卷竹简，阅读竹简里关于冒险的故事。

　　侍立在旁的司鼎子霜穿上一件羊毛衣裳，这一件羊毛衣裳是他从庐邑的猎户手里买来的物品。

　　二王子干命令他道：“阿霜，你先下去歇息吧。”

　　子霜却向王子劝告道：“我看这一位卢侯之甥生性执拗，若是无缘得见，有请王子大人另寻大方之家。”

　　望了望地上的七盏连枝釭灯，二王子干心似明镜，说：“以精诚为药引，必能使青娥为吾妻。”

　　子霜咥咥然道：“但愿殿下能有贤慧的乡里为伴。”

　　二王子干笑着说道：“阿霜，你有一个贤慧的乡里，假如我与阿犀有幸合卺为夫妇，我一定会邀请你和阿贲前来喝喜酒。”

　　子霜面带笑容地说道：“到时候某会酿造桑葚酒献给主公和主母。”

　　翌日，飘雪似鹅毛，覆满了坤舆。

　　天边的斑鸠落在橡树枝头上，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乎是在招引佳偶。

　　行至庐邑的东北区域，二王子干一步一个脚印，在雪地上踩出深陷的踪迹。

　　母屋就在他的眼前，柴扉深掩，佳人何处可寻？

　　此番前来寻找阿犀，王子干又是独自前往母屋，为的是心中的罗曼蒂克情愫。

　　遥想当初，他与阿犀偎依于席，温存许久，许下了很多充盈着希冀的承诺。

　　而现在却是难以询觅到佳人面目。

　　阿犀赠予他的子明树香囊，他把子明树香囊放在胸前，香囊里面放置着最为馥郁的蓬莱花，把子明树香囊佩戴在身上，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奇花初胎式的香气，更为宛若玉树的他增添了风流倜傥的气息。

　　一阵又一阵的朔风向上回旋，裹夹着圆球似的寒酥，二王子干独自伫立在风雪之中，等待着他心目中的一颗北极星。

　　然而，等候了四个时辰，母屋依然是柴扉深掩，他的那一颗北极星依然远在上穹。

　　一阵又一阵的朔风变幻着队形，向行走其间的人类施展肆虐的本性。

　　二王子干仍旧是独自行走在返回馆舍的路上。

　　松软的雪地上又踩出一步一个脚印，旋即有银砂填充其间，把过往的踪迹逐渐淹没。

　　等到返回馆舍，已是黄昏时分，喜鹊在榆树枝头上喳喳喳地叫唤，盼星辰盼月亮。

　　卢侯励派遣了八名女性小臣前来馆舍至于橙室伺候王子大人。

　　二王子干随手捡起一卷竹简，浏览了关于虞舜用兵作战的故事。

　　八名女性小臣静默地侍立在各个角落，随时等候王子大人的差遣。

　　第二天清晨，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从樆室转至橙室，司鼎子霜换上了熊皮衣裳。

　　适值玄英时节，白露为霜，在庐邑的人类多裹上一层毛绒绒的旃裘，以此来抵御无处不在的冱寒。

　　二王子干换上了银貂衣裳，远远观望，恍若一株沾染了鹅毛的金树，闪闪发亮。

　　两名女性小臣各自端上一碗由羊肉所熬煮的热汤。

　　羊肉乃是燥热之物，适宜人类在冬季进补。

　　接过一碗羊肉汤，子霜细条慢理地把羊肉吃进腹内。

　　二王子干也是在咀嚼羊肉，羊肉滋味是越咀嚼越舒爽，是值得仔细品尝的适口之物。

　　室内一时之间盈溢着新鲜的羊肉气息，犹如一泓洁白的乳泉汨汩而流，芳香四溢。

　　撤去羒羘筵席，馀留着新鲜的羊肉气息。

　　跪坐在鼬绒席子之上，司鼎子霜问道：“殿下想要迎取卢侯之甥为中宫正妃，前往母屋等候了足足有四个时辰，殿下可曾见到卢侯之甥？”

　　二王子干跪坐驼绒席子之上，说：“卢侯之甥难以询觅，令我日思夜想，难以入眠。”

　　子霜劝告王子大人道：“既然卢侯之甥恍若端坐在山带之上的佳人，殿下又何必攀爬上峻岭的顶端？去摘取那一朵凌霄花。”

　　二王子干微笑地说道：“只有自己所追求而得到的女子才是刻骨铭心的爱。”

　　“也对。”子霜笑了笑，说：“夫妇乃是纲常之首，王子大人想追求一名心仪的女子也是人之本性所然。”

　　二王子干长吁短叹地说道：“人的性命犹如蜉蝣，朝生暮死，追求的是阴阳氤氲。”

　　司鼎子霜宽慰他道：“佳人容华若兰，自是难求，岂能是一日之内可成？男子求妻，重在懂得讨取佳人的欢心。”

　　听闻司鼎所言，子干陷入了沉思，☆再☆三☆反☆省☆自己是否过于莽撞？

　　①【駵】黄色。
　　②【缫篗】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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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駵[liú]缫篗[sāo yuè]纥[hé]羒[fén]羘[zāng]鹧鸪[zhè g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