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189、自食其果

　　诸多的医师按照国王和王后的吩咐，每日前往艻室为二王子干诊脉。二王子干中了噬心蛊，需要以覆菹为药引，每日都有侍从奉上一篮覆菹。

　　终日飘荡着由雄红皮煎成的浓郁香气。

　　服用了掺有覆菹的雄红皮汤药，二王子干身体逐渐有起色。

　　商王托考核他的功课，他也能计算出复杂的筹筴，可见噬心蛊并无吞没他的智识。

　　只是更深夜静的时候，二王子干胸膛之中涌起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当初，在苜室当中，那一口鲜血正是他为妇许而流。

　　佳人何处可觅？

　　自妇许投放毒蛊一事败露，三王子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直喊中了妇许的山羊蛊，终日缠绵于蒲席之上，惹得商王托与妇傅姚薇派遣使者前往菊室送了很多覆菹。

　　于是乎，在王邸行走的一众侍从都在说擅长行军打仗的妇许姜肿手里握有绝世奇蛊，恰似上古之时的兵家之主蚩尤，有着纵横捭阖的谋划。

　　权变与机诈，相伴而生。

　　若非小王孙有鬼神暗中相助，那一位居心叵测的妇许大人就要成为二王子干的中宫正妃了。

　　到时候芄宫可有热闹瞧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死于绝世奇蛊。

　　幸亏祸害及早铲除，王子大人也少了潜在的危险。

　　听闻来来往往的侍从的议论，二王子干虽然在心里知道阿肿肯定不是什么善荏，相反还是一个穷凶恶极之徒，但是他依然留恋着姜肿，并且时不时握着那一把玄天剑。

　　也许对于一名男子来说，能够第一个在☆做☆爱☆方面开导他的指引者，是足以铭记终生的回忆。

　　在艻室，雄红皮汤药浓郁的香气依然萦绕在内屋。

　　王子干在地上进行竹棍摆放活动，计算谷仓有粟几何？

　　妫颖亲自把一散桑葚酒递到他面前。

　　子干望着她说道：“你退下吧。”

　　妫颖便把那一散桑葚酒放在案几之上。

　　自她打了妇许一记耳光，王子大人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她此时有些庆幸，如果没有她的出手，妇许恐怕至今还赖在家中，到时候什么祸患都会接踵而来。

　　虽然王子大人冷落了她，但是她还有妇黄支持。

　　假以时日，王子大人难免又会想跟她搂搂抱抱，共谱一曲相思乐章。

　　清澈的濮水流淌在桑林之间，两岸杂遝的麋鹿时不时地俯首饮水。

　　又到了长赢时节，触目所及俱是青翠，仿佛是由铬透辉石所组成的桑林。

　　一名男性伺官在远处守候，随时可听王子大人差遣。

　　到处都有朱鹮在桑树枝桠之间鸣啭。

　　二王子干牵着一匹白色骏马信步漫游，举头望向朱鹮，感慨着上帝的慷慨恩赐。

　　从远处走来一抹绰约的身影。

　　正是妇许姜肿。

　　子干惊喜交集地说道：“阿肿……”

　　姜肿斜睨了他一眼，问：“怎么？现在还想着我？”

　　带着三分恐惧和七分夷愉，子干轻声说道：“阿肿，我还想着你。”

　　姜肿把一双玉手伸出来，说：“阿干，想我就跟我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噬心蛊发作，电光火石一瞬间，他又深陷佳人宛若天籁的声音当中。

　　二王子干立即撇下那一匹白色骏马。

　　姜肿与他径直往西北走去，共同步入神秘莫测的居所。

　　仿佛是处于浩瀚的棒旋星系当中，由难以计数的星团组成，还有一个黑洞在吸引着闪烁着光亮的天体。

　　尽管有许多排列有序的星辰存在，但是昊天罔极的宇宙依然充盈着虚幻的色彩。

　　而妇许姜肿把二王子干带到一个同样充盈着虚幻色彩的山洞。

　　这一座幽暗深邃的山洞有五颜六色的钟乳石悬挂在上，还有现成的石床和石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物件。

　　也许是受到噬心蛊的影响，王子干竟然像寻常平民一般坐在石凳上。

　　站立在地的姜肿拍了拍双手，快速地发出三记掌声。

　　须臾之间，有两名侍女端上两盘牛肉和两罐桃华水。

　　子干向她问道：“你从哪里招募了傔隶？”

　　姜肿笑着说道：“我乃是一名将军，当然能够招募到许多跟班。”

　　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形似老鼠所居住的地方，阴沉而又潮湿，子干胸膛之中又涌起了怜惜之情，问：“你平常是住在这里？”

　　“对，是住在这里。”姜肿神情苦闷，说：“我已经落草为寇了。”

　　毕竟两人有着多年的情谊，有过数夜的缠绵悱恻，子干欲要挽留她，发出稀里糊涂的声音：“你跟我走吧。”

　　“既然已经落草为寇，我又怎么能够再回去呢？”姜肿看向他说道：“阿干，你和我留在这一处别有洞天，我们夫妇俩可以在山洞里生活。”

　　自觉刚才的那一番话过于冒失，若是把妇许接回去，再出幺蛾子怎么办？思及至此，二王子干很快就闭上了嘴巴。

　　姜肿随即吩咐一名侍女：“去把室里所有的琉璃拿出来。”

　　“唯。”那一名侍女领诺而去。

　　子干很快就在石床上看到琉璃所制成的圆角。

　　姜肿也坐在石凳上，说：“骑马离开了王邑，我和阿静可是带了许多琉璃宝器。”

　　子干凛肃地说道：“琉璃难有，你既然那么喜欢琉璃，等我回去，再给你带来几个。”

　　姜肿提议道：“你可别走，我和你在这山洞里生活数十载，岂不是如鼓琴瑟？”

　　一听她的提议，子干脸色变得铁青，说：“我有父母需要孝顺，怎么能够跟你在这山洞里恩爱？不行，我要返回王邑。”

　　“你的噬心蛊还未根除，一时半会还得留在这山洞里。”姜肿运用两只玉手把他的肩膀扣住，说：“阿干，你心里还是我的位置，要不然为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能够原谅我，还跟我来到山洞里面。”

　　二王子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或许在他心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要不然无论她做了多少错误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原谅，甚至追随她来到偏僻的山洞里面。

　　但是要他离开父母和妻孥，他难以做到。

　　谁不留恋家室的温暖？

　　只听姜肿再一次提议道：“阿干，你和我住在山洞里，假如生了孩子，孩子是一定要依从父姓，你有了息男，如此算来，你也是孝顺父母。”

　　“不。”子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出去！”

　　姜肿登时恼怒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左右摇摆，我就应该把巨蟒杀死，做成黑蛇蛊，让你再也回不去。”

　　“你……”子干抖了一个激灵，问：“你想干什么？”

　　姜肿扬起了一张略微诡异的笑容，问：“也许你还留恋着妻孥，如果你的妻孥悉数死尽，你会不会留在我的身边？”

　　如果说刚才对于妇许的弦外之音还有疑惑，而当妇许以开门见山的话语挑明了杀机，二王子干就完全清醒过来了，知晓妇许不仅对他的妻孥怀恨在心，还会对他的母亲怀恨在心。

　　看来是龙入浅水遭羊戏。

　　他的母亲对待妇许可谓是款曲周至，却换来妇许的极端仇视。

　　譬如庙宇里供奉的娲皇，有生育乾坤的功德，但是寻常的黎民却对娲皇毫无敬意，随意偷盗娲皇的宝贝。

　　看来善良也是一种罪过。

　　“我要出去！”子干以双目瞪着她，问：“刚才你是不是想杀死母后？”

　　“你总算开窍了。”姜肿斜睨了他一眼，说：“我确实有此打算。”

　　妇许的一番话完全泄露了杀机，浇灭了二王子干所有的爱意。

　　从前的回忆简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境。

　　姜肿向他提出一个条件：“阿干，若是你跟我在山洞里恩爱，我绝不惊扰你的母后。”

　　“你有能力袭击母后吗？”子干显露出前所未有带有讥讽的笑容：“母后有真龙护体，岂是寻常人等所能伤害到的？”

　　姜肿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你这一张脸可真俊俏，若是你与我一同卧于枕席，真乃世间至乐。”

　　言毕，一名侍女端上一角甘露酒。

　　姜肿立即以甘露酒灌满他的胸膛，企图让他醉得酩酊。

　　二王子干虽然平生嗜酒，但是哪里耐得住甘露酒，更何况甘露酒掺有致幻药物，即使是寻常人等也难以抵御。

　　见他醉得昏昏沉沉，姜肿又说了一句：“现在你是住山洞，哪里能像住王邑那般由你放肆？我只是想要你和我在山洞里亲热。”

　　子干一时之间气血上涌，说：“你变了，难道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枉我从前拿你当中宫正妃看待。”

　　姜肿拍了拍双手，长吁一口气，似在感叹，说：“从前的事不提也罢，我和你若是能在山洞里亲热，胜过青庐帐底双飞。”

　　此时此刻，二王子干只觉得胃里似有东西翻滚，欲要作呕。

　　他现在完全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哪能随便乱动？

　　对于妇许的请求，他是抗拒的。

　　“良宵苦短，身若露华。”姜肿摞下狠话：“由不得你，在这山洞之中，你只能任我拿捏！”

　　此时，二王子干醉得像一团白膏泥，只能任凭妇许摆布，即使有反抗的勇气，但是掺有致幻药物的甘露酒限制了他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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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了酒的人只能是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