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子桑木

103、珍贵皮毛

　　听取亚庇夫妇的意见，商王授略微思忖，凛肃地说道：“这一次征伐人方赢得胜利之后，应当举办庆功宴会来庆贺，父干已经召集诸侯筹备征伐周方的事宜。”

　　子陶将斥候上报给他的消息告知王上，说：“王上，据斥候来报，西伯发攻灭王畿之中的耆国，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率师攻敌不力，耆国已经灭亡了。”

　　“什么？！”商王授震惊地说道：“周发竟然公然夺取畿内侯国。”

　　子陶对着王上说出自己的担忧：“小臣认为西伯发攻灭耆国莫兹为甚，小臣已经命令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将功折罪，带领王室卫队巡守王畿，防止周方再犯。”

　　“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武备不修，致使周方来犯。”商王授重击案几，带着愠恚的语气说道：“这两个不肖之子竟然疏于防守，致使耆国覆灭。”

　　己扬见状便扬起轻柔的声音说道：“王上，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玩忽职守，待到王上返回王邑追究他们的责任即可。”

　　“贤卿，你有所不知。”商王授将那一只拍得生疼的左手抽回身侧，以右手轻捋长须说道：“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从小就归妇鬼在鉁邑抚育，生性顽劣，予一人每加斥责，这两个不肖之子反倒越发地顽劣不堪。”

　　“王上，请容小臣进言。”子陶此时神情更加严肃地说道：“是关于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的玩忽职守。”

　　商王授带着宽容的语气对他说道：“贤卿，你我之间，同袍共事，无需避讳。”

　　“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玩忽职守，致使耆国覆灭。”子陶发表意见道：“王上应该将这两名王子的采邑收归国有，以儆效尤。”

　　商王授沉吟半晌，说：“阿陶所言甚是。”

　　己扬惊诧地问道：“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何需遭受如此要命的责罚？”

　　“自有虞氏以来，君子必须佩带宝剑以偕衣冠，表明男儿尚武崇勇。公女则是遵循着包牺氏以来的规则，以螺蛳为装饰，表明女儿爱美之意。”商王授仍然是一副阴晴未定的神情，说：“三王子郊和四王子洪当初是以战功获得豈邑和矤邑，两名王子玩忽职守，致使西伯发攻灭耆国，确实应该将豈邑和矤邑收归国有。”

　　子陶接过王上的话说道：“小臣会以飞鸽传书将王命传予商尹。”

　　“可以。”商王授再一次轻捋长须颔首说道：“王命务必要尽快到达殷地。”

　　“唯。”子陶恭敬地接过王命。

　　生性活泼的子穆笑着问道：“父王，我的徵邑会不会被收回？”

　　商王授笑语以对地说道：“阿穆，你的徵邑不会收归国有的，你的徵邑乃是父干所赠予。”

　　“哇。”子穆轻声欢呼道：“我还以为我的徵邑也有可能会收归国有呢。”

　　“不会。”商王授向她解释道：“阿穆，你的赐邑授爵是遵循着神农氏以来的「女子有居」的规则，是你的固定资产，谁也不能夺走。”

　　己扬对着女儿说道：“徵邑就是你的田食。”

　　“嗯。”子穆高兴地说道：“我率领徵师前来勤王的时候，在徵邑收取了邑众的粮税呢。”

　　在棌室之内，三阶浮箭漏壶水满则溢，箭舟依次从上往下顺流而动，箭杆趴在箭舟上安稳度日。

　　公孙子穆手捧一卷册简朗诵着朱砂文字，商王授陪同亚庇子陶和亚庇妇苏聆听着后生甜脆的声音。

　　商王授轻捋长须颔首赞道：“阿穆的领悟能力不错。”

　　“父王，我最近除了浏览兵书之外，还勤加练习射箭技术，已有进益了。”子穆恭敬地向父王说道：“子臣愿意上战场为父王效力。”

　　商王授以慈蔼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阿穆，你率领的徵师编排在後，以避免敌方的猛烈进攻。”

　　“不，父王，我要冲锋在前。”子穆神情坚毅地说道：“我自幼熟读兵书，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看着女儿，商王授轻捋长须说道：“你年纪尚幼，还需在长辈面前见习。”

　　己扬笑着附和道：“王上说得对。”

　　“阿囡，你第一次登上战场切勿冒冒失失。”子陶胸膛之中充满着对于女儿的关怀之意，说：“王上决定让你的徵师排在最後，以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以后的道路还很漫长，目前你只需要以见习的身份征伐人方即可。”

　　听闻父亲的劝告，子穆登时由忧转喜，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阿母的阿囡。”望着女儿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充满着对于未来的向往，己扬拉住女儿的左手说道：“况且你身为女子，最应该学会保护自己。想当初我虽然常年征战沙场，但是怀有身孕的时候，我是在家中让众多的仆从服侍呢。”

　　聆听母亲的教诲，子穆言语甜脆地说道：“阿母，我明白了。”

　　商王授望着军用沙盘上的米制城池，说：“阿穆，你等会吃过糕点之后，让阿圣陪你射箭。”

　　“阿圣的箭法可以称作「国士无双」。”子穆带着甜蜜的笑意说道：“我在王邑的时候就受到阿圣的传道授业呢。”

　　商王授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善哉，阿圣能有作为兄长的自觉。”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枫树和楌树黄赤相间的树叶上，数只朱雀由于身体颜色的缘故，隐没在枫树和楌树之间，使人类只听闻到啾啾啾的鸣唤。

　　两匹白色骏马在溪涧边上俯首饮水，透过枫树和楌树，细碎的阳光追逐着白马，牵马的人正是小王子圣和王女子穆。

　　子圣背上挂着一把楠木弓和一箙银杏箭。

　　子穆背上挂着一把檍树弓和一箙铁木箭。

　　流动的溪涧潺潺地鸣响，拍打着岸上温润的鹅卵石，枫树和楌树黄赤相间的树叶飘落在水面上。

　　沐浴着光辉灿烂的阳光，两头白色骏马昂首嘶鸣，在一轮秋日的映照之下显得飘逸出尘。

　　牵着属于自己的白色骏马，子穆轻抚着马的脑袋，她对着马的耳朵说着巫师的语言。

　　子圣笑着问道：“阿穆，你在跟它说什么话？”

　　“保密。”子穆对着小王大人笑道：“走，阿圣，我们一起去射箭吧。”

　　“行。”子圣便握着她的玉手往东北方向走去。

　　一棵高大的赤豆树的树干面上钉着一块标靶，圆形的标靶涂上一周又一周的白色圆圈，中间是一个赤色圆点。

　　到达射箭场所，两匹白色骏马牵到枫树旁边等候两位主人。

　　子圣笑着对小妹说道：“我们来这里射箭吧。”

　　“行耶。”子穆高兴地应答道，反手拿取檍树弓和铁木箭，朝标靶的赤色中心连射三发，三发三中。

　　子圣也反手拿取楠木弓和银杏箭朝向标靶射箭，他亦是三发三中。

　　“阿圣。”子穆带着疑问说道：“你还有没有什么高超的射箭方式？”

　　子圣笑着回答：“有，假如有敌方骑马逃窜，我可以骑马射箭将他一箭射下来。”

　　能够在急速运动中使用羽箭将敌方射击下来，对于一个闲熟的弓箭手来说，也是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很能考验弓箭手的射箭技术。

　　“哇。”子穆发出一声赞叹：“兄长真厉害呢。”

　　子圣对着她温柔地说道：“小妹勤加练习射箭也可以马上射箭。”

　　“嗯，还要请兄长多教导我呢。”子穆以宛转悠扬的声音说道：“阿圣，我准备戴上面具征战沙场。”

　　“这……”子圣略微一怔，问：“面具是如此狰狞，小妹为何要戴上面具？”

　　子穆随手拔起标靶上的羽箭，放入箭袋之中，说：“阿圣，我第一次上战场需要借助先祖的神力来为我壮胆。”

　　在商族的传说当中，玄王契的第八世孙上甲微乃是傩戏的发明者，每当需要进行傩戏仪式的活动，众多的巫觋便以形态各异的面具装饰脸部。饰以金制五虫的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煜熠生辉，使巫觋信任鬼神的力量。

　　子圣严肃地问道：“那么小妹准备使用什么造型的面具？”

　　“鸟类。”子穆温柔地对着兄长笑道：“我命令工匠为我打造一副有关凤凰的面具，来展示我商族的玄鸟威武。”

　　“善哉。”子圣轻抚着小妹的肩膀，说：“你这一个想法不错。”

　　“有请兄长期待我的凤凰展翅。”子穆此时笑得更加温柔。

　　把标靶上刻有自己名字的羽箭拨出来，放入箭袋之中，子圣握住小妹的玉手说道：“走。”

　　兄妹俩各自牵着白色骏马，骑在马背上，谈论着关于秋日光景的话题。

　　在筱室之内，一众侍女立即为王女大人摆上薰燧着龙涎香与兰花香的镂空香炉。

　　吩咐一名女性小臣手拿邀请函前去邀请王女子娬与王女子妏，王女子穆预备要弹奏七弦琴格于鬼神。

　　王女子娬与王女子妏接到她的邀请函，便从榴室来到筱室，榴室与筱室同属于栴宫。

　　激越而又昂扬的琴声宛若剑气冲天星斗寒，使人沉浸于梦幻的瑶琴胜境。随着琴声起起伏伏地翱翔，闻者仿佛观看到一汪清泉在潺潺地流动，撞击鹅卵石，溅出无数浪花。巑岏的山峰上，碧绿的桧树与柏树相映成趣，一轮炎阳踊跃而出。“嗝”地一声，丹顶鹤展开翅膀高飞于旻穹，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之间。

　　子娬静默地聆听小妹所弹奏的瑶琴之声，过了许久，七弦琴戛然而止，她托腮说道：“阿穆，你弹奏的音乐真是宛若天神所创作。”

　　“我回到王邑要去找巫须大人讨要新的琴谱。”子穆粲然向她们说道：“阿娬、阿妏，你等我学会了新的琴谱，我会将上帝的旨意传达给你们。”

　　子妏微笑地表达姊妹之间的情意：“阿穆，我要时常听你抚琴弄乐。”

　　子穆又一次促轸起乐，这一次的琴声淡雅而又舒缓，恍若萤火虫在蒹葭之间发出亮光，天上众多的亮星闪烁着光辉。

　　子娬轻声说道：“琴声缥缈，闻而难忘。”

　　十指在弦上轻巧地拨动，透明的音符环绕在朱柱之上。

　　王女子娬和王女子妏欣赏着小妹抚琴起乐，跳动的心脏也随着透明的音符而起舞。

　　停止了拨弄丝弦，子穆脸上浮现甜蜜的笑容说道：“阿娬、阿妏，小王大人赠予我一件旃裘，是由白狐皮毛所制成的。”

　　子娬欢欣地说道：“你把那一件旃裘拿上来给我们观赏。”

　　一名女性小臣按照王女大人的吩咐，以玉盘托起白狐旃裘。

　　看着兄长所赠予徵子大人的狐裘皓若白雪，伸长脖颈的子娬和子妏发出一声赞叹。

　　把那一件白狐旃裘放在胸前展示，子穆高兴地说道：“我先去换上旃裘。”

　　“嗯。”子妏一双明亮的眼睛闪耀着星光，说：“我期待你的装扮。”

　　在充满着胭脂和香粉气息的东间，青玉所制成的连枝灯照亮了房屋。

　　使用小王大人赠予她的羊脂白玉齿梳来梳理乌黑的长发，再穿上皓若白雪的狐裘，更为子穆增添了美丽的光彩。

　　翛翛凉风掀开了密蜡黄式的竹帘，将镂空香炉所产生的龙涎香与兰花香送达两位王女的鼻间。

　　享受芬芳的同时，王女子娬与王女子妏看着阿穆缓步走出东间。子穆那一双蕴含着清灵之气的眉目在白狐旃裘映衬之下更显遁世离羣。

　　“哇，真是漂亮。”子妏率先发出一声赞叹。

　　子娬拉着小妹的右手仔细端详，发出一声赞叹：“阿穆，真乃当世的邦媛。”

　　听闻着姊妹们的赞叹，子穆顿时脸上起飞红，说：“阿娬与阿妏的赞誉真让我像吃了蜂蜜一样甘甜。”

　　子娬指着一面雕花铜镜对她说道：“你快来看你的容貌，真称得上是当世的倾国倾城。”

　　“我很快就要动身随从王父征伐人方了。”看着雕花铜镜当中的自己，子穆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庞表露出坚毅的神情，说：“我要动用武力倾人之城倾人之国。”

　　子妏望着铜镜中的她们和自己，说：“阿娬和我等着你回来，我会祈祷上帝庇佑你征伐人方获胜。”

　　子娬高兴地说道：“等到凯旋归来，母扬还要带我们去往奄国呢。”

　　暗夜降临，浑圆的太阴缓慢地上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只带有荧光眼的猫头鹰在枫树上左顾右盼，等待着猎物上钩。

　　子穆动用狼毫笔在洁白的缯书上将自己在南乡的生活一点一滴地告诉两个朋友，想必嬴芊和己羽两名小伙伴是等候她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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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_∩)O哈哈~人肉沙包三王子郊与四王子洪快要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