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选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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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指北针，人手一个，弃权弹已经发给各位了，千万好好保管。”穿着数码迷彩的男人在队列前面溜溜达达，声音欠扁：“到时候可是你们救命的东西。当然，如果有谁打算退出了，也可以用那个知会我们一生。”
习零站在队尾，瞧着刑知远在那儿唱做俱佳，不由得一阵好笑。
然后男人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很好笑吗，上尉？”
事实上习零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笑容，他眼睛里愉快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消散。年轻的上尉站得笔挺，语气也是严肃，可刑知远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对即将到来的选拔的紧张。“报告，不好笑。”习零道，
刑知远用一个介乎于凶狠和限期之间的表情回应了他。习零在男人离开前用目光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笔试作为回击，然后看见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刑知远忽然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特别真诚的笑容。某种不祥的预感在习零心中骤然升起。
不远处。
一个猎豹的士兵脸上画满了迷彩，眼睛里的“八卦职工”却是遮也遮不住，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站在旁边的陈立果：“诶诶，咱队长怎么对那个这么上心啊？还特地过去逗人家。”
陈立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他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啊，孙哥。”
发问的猎豹笑了笑，“就你小子上道儿啊哈？！”
陈立果耸了耸肩膀，没再说话。他知道刑知远和习零早就认识，知道他们关系匪浅，那两个男人不光有血缘关系，还有过命的交情。——他在医院见过那份签了字的手术同意书。
他还记得寒假里空荡无人的篮球场，坐在他旁边的习零笑得一脸温和，说，“想当兵么”。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得很，而习零早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陈立果有些庆幸地想，幸好自己还没有醒悟得太晚。
他眯起眼睛去看自家队长在那群新人队列前晃晃悠悠的背影，暗暗地捏了捏拳头。——他已经开始了追逐，无论这个距离有多么遥远。
“看见那边的两辆卡车了没？”刑知远提高了音量道：“你们的奇幻旅程就要开始了，请吧，尖兵们。”他再次露出一个有些神秘和卖弄的笑容。然后看着习零跟随着命令一个标准的右后转弯，双手成拳提至腰际，然后擦过自己的身边跑向那辆卡车。他看着他动作利落地翻上去，军卡发出几声轰隆的怒喘，开走了。
卡车上一个少尉黑着脸挨个塞给参加选拔的士兵一根黑色的布条，恶声恶气地道：“把眼睛都蒙起来，别让我发现你们谁冒泡偷看，听见没有？！”
习零弯了一下唇角，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一片漆黑里他听见卡车启动的声音。
陈立果扫了眼两辆卡车后面腾起的烟尘，朝刑知远走过去。“队长，”年轻的少校站在刑知远几步开外开口：“可以通知各区域开始堵截了么？”
刑知远弯了弯唇角：“可以。”男人心情不错地感叹了一句：“好久没玩捉迷藏了哪。”
陈立果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新兵们会印象深刻的，队长。”
刑知远眨了一下眼睛，道：“去年你印象深刻了吗？”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越野车走了过去。
陈立果紧跟着刑知远的脚步，他看着那个人的作战靴在沙土地上留下一些痕迹，每一步都是等长的距离。“当然。”
刑知远漫不经心：“我定的规矩，你敢说不印象深刻？”他开玩笑似地威胁了一句，忽然道：“这一期可保不准了，有个难搞的角色呢。”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笑起来，眼角微微皱起，而陈立果并没看到。
刚刚提了中校的男人走到自己车边，然后拽开车门，竟从后座上拿出一把加挂了瞄准镜的突击步枪来。“车你开回去吧。”他对陈立果道。
年轻的军人微微一愣，道：“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并没有开口。
刚刚被陈立果称作“孙哥”的猎豹倒是笑嘻嘻地凑了上来，问道：“队长，您老这不会是要亲自出马了吧？”
刑知远扬扬下巴，“怎么，你有意见？”
猎豹的老兵“嘿嘿”一笑，“我哪敢呢队长。”他又道：“谁被你盯上了那绝对是他的荣幸。”
刑知远瞧着自己手底下老兵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也勾起了唇角：“哦，很高兴你这么说，不过我们的‘新兵’不一定这样觉得。”他转身拍了拍站在一旁的陈立果的肩膀：“你和他一块先回临时营地吧。”
陈立果点点头。他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哪怕刑知远一个猎豹中队长不回大本营盯着整场的选拔而是亲自上手去对考核人员围追堵截，并不符合规矩。他看到刑知远眼睛里有那么一刻的闪亮，那种光芒不同于平素的沉稳深邃，也不是战场上的冷酷和理智。那是兴奋，也许还有愉快。而这些是因为谁，在明显不过。
男人说完话便拎着枪走掉了，陈立果看着刑知远在几个起落之后迅速消失在密匝匝的树林里，身后的孙超猛地拍了他一巴掌：“走了！队长都没影了，陈儿你愣什么神呢？！”
年轻的少校抱歉地笑了笑，跟着孙超上车。越野车朝相反的方向开走。
远处一个人慢慢从草丛中冒出头来，他看着那辆加挂着卫星天线的路虎开走的地方，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然后开始迅速地行进。
从一辆时速已经开始增加的卡车上跳下来对于习零来说并不难，但显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跳下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在为了消除惯性的翻滚中狠狠地磕在一块石头上，男人咝咝地吸了口气，但这并不妨碍他行动的速度。他是径直从卡车后面的挡板上跃了出去，参加选训的兵们大概只听见一声响动，大家的视线都严重受阻，心中又都紧绷着一根弦，努力试图感觉行车的路线，担心着后面即将进行的考核项目，没人注意那一声响动到底是有人把胳膊肘磕在了车壁上，还是他们的一个同伴已经干脆利落地从这辆行驶中的车子上跳了下去。
习零自然清楚他“亲爱的远哥”打算干什么。那男人在队列前面瞧着他的时候就笑得不怀好意，明摆着是打算跟他再“来一场”了。他从来不知道刑知远的玩心也有这么大。
刑知远拿了枪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进入战区，剩下的两人必然是要把车子开回总部——代表着他们完成考核的地方。他清楚刑知远同志的脾气，也记得自己当初怎么经过了一番“精彩”的折腾才把自己扔进了猎豹的行列里面。猎豹向来喜欢玩点刺激又神秘的开场来作为新人的第一课，也就意味着，卡车会把一群蒙着眼睛的兵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摆开重火力突突他们作为欢迎的礼炮。他可不想再一次在一大堆嗖嗖飞过头顶的子弹中狼狈地找掩护，要知道，习零少校，当然，目前还是上尉，绝对、绝对不能容忍被刑知远形容为“抱头鼠窜”。这点心劲儿他还是有的。
习零愉快地决定跟着陈立果他们那辆车的方向行进。他也是猎豹，上辈子他选拔过不止一批菜鸟，看着那些年轻的新兵蛋子在自己手里被折腾得团团转，死去又活来之后慢慢长出自己丰满的羽翼来。哦，他有经验，哪怕这一次他不是考官而是菜鸟。考官是刑知远，习零清楚他们两个人有多相像。
——而这显然也意味着，刑知远大概也了解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怎样的选择。他追上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习零把粗鲁地扯下来的黑色布条塞进衣袋里，然后拎着枪迅速地奔向那辆越野车消失的方向。
树林的条件并不适合奔跑，习零不得不小心那些长得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树枝子，小心自己的眼睛不会在一个不留神下被它们戳瞎，他飞快地跳过一些巨大的，盘亘在地面上的树根，突击步枪在胸前因为运动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和自己还算平稳的呼吸让习零感到某种程度的愉悦。按照他的速度，五十公里的路程在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到达。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树林里面光线昏暗，习零放慢了些脚步，他从背囊里掏出那一包压缩干粮，小心地撕开一个口子，一共两块饼干，一块巧克力，还有一小包牛肉干。他一边走一边干噎了一块饼干，粗粝的感觉划得习零嗓子生疼。也许在这种时候喝口水不算什么太过分的愿望。习零四下张望了一下，他停住脚步，从腿袋里拿出之前猎豹发给选训人员的简易地图，那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看上去像是谁用碳素笔画上去的一个箭头，表示北方。但显然从这鬼画符一样劣质的地图上辨认方向对于习少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距离山沟里的小溪还有五百米。习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能听到那潺潺的水声了。
他确定了方向，收起地图快步地前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几秒钟以后从一大丛低矮的灌木中悉悉索索地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思喝水……”人影低声嘀咕了一声，声音里却隐约地带着点儿笑意。
刑知远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来，刚刚爬上天空的月亮撒下银白色的光芒来，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然后沿着习零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月色下的小溪潺潺流动，两侧的山石投下黑黢黢的暗影，而清澈的水流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都带上了光芒一样，在树林里急行军将近三个小时和一大堆尖利的枯枝和让整张脸发痒的植物的折磨之后，置身这样的场景简直算是奢侈。
习零深深吸了口气，夜晚特有的凉爽的空气，溪水和草叶的味道，这些都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可惜现在还不是放心享受这些美景的时候。
习零扫视一下四周，然后飞快地朝那条流淌的溪流跑过去。他迅速地将自己的水壶装满，然后侧过身体，单手掬起水来喝，整个人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右手搭在枪柄上。他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哪怕这样喝水的法子仅仅让那些清冽的溪水在从指缝里漏光之前沾湿他的嘴唇。
就在习零大腿微微用力，打算从溪边站起来的一刹那，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斜刺里飞扑出来。他措手不及。
“——我擦！”
作者有话说第92章 选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