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吕天逸

1、猫

　　钟晨是在一个雨夜捡到小黑的。
　　那天他加班到深夜，路过回家必经的巷子时愕然发现垃圾堆中躺着一个人，正犹豫着要不要管，那人突然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拽了拽钟晨被泥水溅湿的裤脚。
　　暗昧雨幕中一张纯净如梨花瓣的小脸上满是哀求神色，竟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某种深植于钟晨心底的欲.望被少年这一眼撩拨得野草般疯长，于是钟晨向他伸出手，柔声说：“和我回家。”

　　出于钟晨意料之外的是，少年的心智似乎并不大健全，不止是失忆，甚至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
　　当少年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懵懵懂懂地直接坐进浴缸里时，钟晨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他拉出来，脱掉衣服重新放进浴缸。少年睁大了眼睛研究着钟晨的每一个动作，好奇又驯顺的表情简直像只小猫。
　　钟晨坏心眼地掐了掐他的脸，然后用热毛巾给他擦背。
　　白皙瘦削的脊背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疤痕，钟晨皱起眉头仔细一看，四肢与前胸也有不少，不过都是些旧伤，色彩比较淡，不大明显。
　　“这些是谁做的，还记得吗？我可以帮你联络警方。”钟晨轻声问。
　　少年许是感觉钟晨的手指触到皮肤上痒痒，于是一缩脖子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面漫上一层水雾。
　　“连说话都听不懂吗？”钟晨亲昵地刮了刮少年的鼻子，笑问。
　　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顺势一仰头舔了一下钟晨的手指。
　　蔷薇色的舌头，细小而幼嫩。

　　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说话，什么都不明白的少年。
　　他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因为捡到他的那天他穿了一身黑衣服，所以钟晨就叫他小黑。
　　教会小黑适应新生活是一件很艰苦的事，他不知道怎么穿衣服，不会使用餐具，甚至连抽水马桶响起的声音都能让他吓一跳。但无论小黑做出了多离谱的错事，钟晨都不会发脾气，他只是一件一件耐心而温柔地纠正过来。
　　小黑认真地听他说话，而且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犯第二遍，每当钟晨对小黑一次微小的进步做出表扬或流露赞许神情时，小黑就会像只真正的猫一样，乖巧地凑过去，用舌尖在钟晨的面颊、脖颈、手指……上轻轻地、快如闪电般的一舔。
　　如果偷袭成功，小黑就会十分满足，自己一个人偷笑。

　　钟晨唯一一次对小黑发脾气，是那天夜里。
　　钟晨在厨房准备晚饭，突然听见卧室里叮叮当当好一阵脆响，钟晨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飞快冲进卧室。
　　卧室里，小黑抱着头缩在墙角，全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见钟晨出现在门口，他抖得更厉害了些，一向驯顺安静的眼中漫过一丝惊惧绝望的神色。
　　而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大小长短不一的锋利刀具、剪子、镊子、扳手、针线、强力胶……冰冷锋利，在日光灯下，显得森寒苍白。
　　“小黑，你怎么了？”钟晨走过去，试探着想碰一碰小黑抖个不停的手。
　　小黑木无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钟晨，看着他捡起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像切割一块猪肉一样淡定自若地在自己本已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崭新的伤口。
　　“小黑，你真漂亮。”钟晨用一种病态的目光痴迷地凝望着小黑的伤口，然后低下头轻轻吮吸着从伤口中溢出的鲜血。

　　钟晨，二十七岁，某外企部门主管，拥有英俊的外表，温和的性格，优越的生活条件，以及一颗在看似完满美好的生活中日益崩坏腐化的心。
　　他喜欢虐待，喜欢看血。
　　但是他并不敢对人下手，他只能虐杀小动物，可是小黑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某种新的可能。
　　心智不全的美少年，有过受虐经历，温顺而纯真，绝对不会报警……简直无可挑剔。
　　将他无微不至地豢养一段时间后再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看着他原本充满信赖和微笑的漂亮眼睛被绝望和怨毒充斥……钟晨如此这般地对待过无数只猫，但从来没对人做过。所以只要这么一想，钟晨就兴奋得全身发抖，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变成了歌唱的夜莺，在血管中自由欢乐地上下翻飞吟唱，愉悦的音符流经四肢百骸，激活每一颗细胞。
　　小黑疑惑地偏着头看钟晨，然而在钟晨一边吸吮鲜血一边毫不留情地咬穿小黑的手臂时，小黑脸上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变成了哀伤。
　　哀伤。
　　钟晨端详着小黑的脸，发现自己有点搞不懂这个表情。
　　是疼得不够吗？
　　钟晨微笑着拿起钳子，打算把小黑的指甲一片一片拽下来——就像他经常对小动物干的那样。
　　但是满脸哀伤的小黑，突然伸手扼住了钟晨的脖子。
　　钟晨轻蔑地一笑，试图将少年纤细的手指掰开，但是他却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爪子末端尖锐的指甲在钟晨脖子上烙下一道红痕。
　　钟晨惊恐地看着小黑的脸。
　　“喵——”这是小黑第一次发出声音。
　　他的眼睛中瞳仁骤缩，变成了两条乌沉的细线。

　　主人，再次受到残酷的对待，是因为我还不够乖吗？

　　钟晨的尸体是在三天后被发现的，他的死状非常离奇，全身□□，前胸后背以及四肢布满了刀伤，指甲被一只一只地掰了下来，两只眼球不见了，排泄器官被强力胶封死，还有……
　　尽管来到案发现场的是一位资深的老警官，但是看到这一幕仍然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值得一提的是，钟晨身边还有一只与他死状相似的黑猫，不过黑猫的尸体已经烂得不行，显然是比钟晨早死了很多天，至于钟晨为什么没有将猫尸处理掉，而杀人犯又为何要将黑猫的死相完美还原到钟晨身上，则是本案最大的疑点。

　　猫天使：“呼唤管理员！呼唤管理员！”
　　CatsKiller：“阿晨已经一周没露面了，要举办线下活动联系群主。”
　　猫天使：“七夕夜线下集合杀猫，一对一对地杀，每人准备一只公猫一只母猫，怎么样？”
　　CatsKiller：“好主意，可惜阿晨看样子不能参加。”
　　猫天使：“最近又有新人想加入，不过连‘挖四眼’都做不到，可能是猫奴。”
　　CatsKiller：“务必要将猫奴拒之门外。”
　　……

　　挖四眼：时下新兴的虐猫组织敲门砖，想要加入的人需要与组织内部成员一对一视频虐猫，挖出猫的双眼后，再用强力胶将猫之排泄器官封死，如果处理得当可以看见排泄物从猫口中冲出……

　　猫奴：虐猫组织成员对爱猫人士的侮辱性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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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组织是的确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