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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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一中一年一度的秋季篮球赛拉开帷幕。这是一中持续了多年的传统，为期两周，每年赶在国庆之前举办，先各年级小组赛，出线的班级再半决赛，决赛，夺得全校前三名的还有奖金，不多，一人两百块。可就冲着这两百块，各班的篮球队每场比赛都像拼了老命一样可劲地争，倒不是真看重这笔奖金，而是枯燥的高中生活难得有能正大光明丢开课本好好享受挥洒汗水的时刻，如果不趁着这机会玩够本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样的比赛，重头戏在高二和高三年级，高一新生进校不久，彼此之间熟悉都欠奉，更别说配合，也就是个热场和打打酱油的作用。郑笙他们班成绩不错，打到了年级出线，还是在半决赛的第一场就被淘汰下来。
眼看自己的班级没戏了，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去当了其他班的外援拉拉队，郑笙也不例外，宋毅成所在的队伍已经连胜了六场，之前的比赛郑笙光顾着自己班这边，没多关注其他，眼看宋毅成刚好打到半决赛的最后一场，她却不会再错过了。
比赛时间安排在午休，因为是整个中午唯一的一场赛事，篮球场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满打满算，郑笙这还是第二次看宋毅成打篮球，随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敏捷如猎豹般在篮球场上穿梭，人群里有好几拨女生扯着嗓门大喊着他的名字，郑笙盯着他们红扑扑的脸，不知怎的，忽然就联想到卫麟那句：“学校里盯着珠穆朗玛的可不在少，当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之前她从来没将卫麟的话放在心上过。郑笙一直觉得宋毅成有多少女生喜欢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之间只是朋友，撑死了多加一层邻里关系，卫麟竟然说她吃醋，这简直是在开国际笑话，她觉得，她最多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对宋毅成的某些事情表示关心而已。
也正是出于这种“朋友间的关心”，当第二节比赛结束中场休息，看着宋毅成朝自己走过来，郑笙递上水，同时也把这个自己莫名其妙有些在意的问题丢了出来：“宋木头，学校里是不是有不少女生喜欢你？”
宋毅成拿下喝了一半的水瓶，没说话，只奇怪地看着她，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眉角凝成串，给他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又顺着脸颊的轮廓淌下来，在下巴汇聚成一滴，落在他胸前的球服上。
没等到他给出回答，不远处就有个体育老师用力吹了两下哨子，喊了声“第三节开始”，宋毅成把水瓶放回郑笙怀里，弯腰将篮球鞋的鞋带紧了紧，一言不发地迈进场地，同队友们一个个地击掌。
开球后，中锋迅捷地先将球抢到，然后一个左传，将球传给宋毅成，宋毅成的表现似乎比上半场更卖力了些，动作快了不止一成，三两下就突破防线，然后高高跳起，用力把球扣进了篮框，漂亮地拿下了下半场的第一个两分。
“啊！”那几个女生在宋毅成扣篮瞬间又迸发出尖叫，仿佛宋毅成扣的不是篮球而是他们的脑袋，郑笙被这声音震得后退一步，看那几人双眼里都快要冒出星星的模样，忽然发现她其实都不用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也难怪，她依稀记得去年卫麟在追求贾思思而不得后，就把宋毅成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拉出来编排了一通，她当时还偷偷研究了好一阵宋毅成的长相，却并没把整件事太放在心里，现在看来，卫麟的确所言非虚，毕竟无论在哪所学校里，帅哥永远是不缺人气的。
那场比赛宋毅成他们队以二十五分的领先轻松获胜，只他一人就拿下二十一分，球风不像其他队员那样声势浩大，竟也能不声不响成为全场焦点。看着宋毅成一边擦汗一边朝场下走，郑笙拿起早准备好的毛巾准备迎上去，冷不丁被一团人挤开，正是之前那几个叫得欢快的女生。
她只好等在一边，看着宋毅成被他们叽叽喳喳地围着，同时猜测那几个女生可以把他围多久。宋毅成的“惜字如金”足以在短时间内扑灭任何陌生人想要凑上去套近乎的热情。果然，不过几分钟，那几个女孩就满脸尴尬地和因比赛结束而离场的观众们一起散开了，宋毅成来到郑笙身边，接过毛巾在头上擦了擦，顺势又把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
郑笙一愣：“这是什么。”
宋毅成说：“刚才那几个新生给我的。”
信封是上边压着纹路的熏香信封，浅紫色的封口上还无比少女地贴着个小桃心，郑笙心中一抖，不自觉道：“这是情书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人家送给你的情书，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往别人手里塞？”郑笙觉得头有些晕：“这种东西有些常识的人收到之后都该自己躲起来悄悄看才对吧！”
“我想他们是一时兴起，去年也有人这样，不过大家学习都很忙，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不用太当真。”宋毅成说这话的语气好像是去菜市场买白菜，今天的卖光了明天请赶早那样稀松平常。
“去年也有人给你送情书？你哪来那么大的魅力。”郑笙将那个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半开玩笑地道：“你也别一竿子打翻所有人，没准还真能碰见个认真的，到时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学习说不定更有效率。”
宋毅成只无奈地摇头，不说话。
郑笙却不甘心，撞了一下他的肩，又问：“说真的，一中美女那么多，你就没个把喜欢的人吗？”
宋毅成擦汗的动作停住了，忽然抬起手，手背轻轻贴在郑笙前额上。
他手上还有汗水，手臂流线型的肌肉线条上湿漉漉泛着一层亮，男孩子剧烈运动后的汗味绝对好闻不到哪去，郑笙却不觉得烦，只轻轻拍掉他的手，脸色微微发红：“干什么呢。”
“看看你是不是在发烧。”宋毅成一脸平静地说：“今天总在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只是……”郑笙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跺跺脚，索性扭头就朝教学楼的方向走人，宋毅成在他背后说了声“你的毛巾”，她头也不回地大声一句：“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下午语文课，长着一张和气脸的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读着余光中的《乡愁》，郑笙把课本撑起来挡住脸，在“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之间，她也在把手里的信封细细从这一头研究到那一头。
回到教室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顺手把宋毅成收到的这封情书也带了回来，怎么处理成了个难题，还给宋毅成已是不能，那块木头也许从来就没把这类东西当回事，扔掉又对送信的人太不负责，至于还给那个女生……别人送给男孩子的情书，结果被另一个女孩子拿着去还，那个姑娘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信封表面五个娟秀的字体写着“宋同学亲启”，笔法不错，透过字迹，也能猜出是个漂亮的姑娘。郑笙盯着“宋同学”那三个字看了一会，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我拆开看看内容，应该没事吧？
她只是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却更快，等她发觉自己已经刺啦一下撕开封口的时候，整个人还愣了愣。
一股强烈的罪恶感与羞耻感涌上心头，私拆别人的信件，这行为也太不道德，就算收信人不要，可到底属于别人的隐私。
她急忙又将封口折上，顺手把信封推出去老远，努力想让精神回归课本，也见了些成效，直到老师热情洋溢地在讲台上发问：“同学们，谁能解释一下作者为什么要把乡愁比喻成一张邮票？”
很好，根据逻辑发散思维，邮票两个字一蹦进耳朵，郑笙脑子里就自动画了个破折号——那封信你还要不要看。
反正拆都拆开了，她这么安慰自己，我悄悄看一下，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么自我安慰着，手指朝信封伸过去，抽出里边一张粉色的信纸，展开才看到第一句，脑袋上冷不丁突然响起道声音：“郑笙，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她吓了一跳，站起来的同时想把信纸藏起来，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的语文老师却没那么客气，伸手一拿，那封信就到了他的手里。
郑笙傻愣愣地看着老师推了推眼镜，当着全班的人开始朗诵起信上的内容：“宋毅成同学，在篮球场上看见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语文老师那因长年累月朗诵而变得高亢圆润的嗓音戛然而止，似乎才发觉这是一封不适合当众读出来的东西，他看了郑笙一眼，摇摇头，说：“孩子，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啊，下了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随着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的议论声，郑笙脑子里由一片空白，变成了千军万马咆哮而过，老师明显误会了些什么。“那不是我写的……”她低微地出声辩解了一句，不过很快又在老师那“敢做还不敢认”的眼神中溃败下来，不禁心里开始大骂，先骂自己手贱，干嘛非要把信拆开了看，又骂宋毅成，别人写给你的情书干嘛好端端的要塞给我还忘了拿回去，最后骂那个送信的女孩，你说你写一封情书，第一句就毫无文采不懂情调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也算了，居然连名都没署，送情书不署名，别人看信的就算有这个意思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牛鬼蛇神啊！
学校里八卦的流传速度永远超过光速，更何况宋毅成的名字也因为他常年第一的成绩人尽皆知，只郑笙跟语文老师进办公室听班主任训斥的几分钟功夫，这通囧事就开始朝周围几个班扩散，下午放学的时候，话题已经达到了全年级的范畴，等到第二天中午，全校几乎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了“高一八班有个叫郑笙的姑娘上课时给高三一班的学霸宋毅成写情书被抓包”。
而后几天，这个话题在学校里已经变成了枯燥的学习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原因无二，宋毅成之前是学校里公认的“珠穆朗玛”，几年间觊觎其成绩和色相而向其发起冲锋的女学生不少，可惜没一个能讨得了好，但郑笙是个特例，因为许多人自开学时就目击过，那个叫郑笙的新生同宋毅成的关系不太一般，经常一起上学放学，两人还时常有说有笑，内里简直大有文章。
关于郑笙到底能不能征服“珠峰顶点”，学生之间还渐渐分化出两个派别，男生中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并且对郑笙可以创造纪录保持着信心；女生们则大多秉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先说早恋影响学习耽误前途，又把郑笙的外部条件拉出来评头论足，议论她眼睛不够大，脸蛋不够尖，个字不够高，腰围不够细，和宋毅成凑在一起简直“暴殄天物”。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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