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龙影》言梦叶

3、#被俘

　　暴风雪来了。
　　黑降城被笼罩在风雪之中。
　　橘色的灯光在影的眼前跳跃。像进入了中古世纪，每扇门，每扇窗，每户人家。他看到钟楼，看到被雪覆盖的神殿。
　　他走在这群武装原住民的中间。FFCAS会及时为他分析四周的情况，做好各项数值、包括大气温度湿度空气主要成分，地质元素，以及空间磁场等立体影像记录。这些记录都将被完整地传送到赵云号上。
　　而先前握住他手的那个女人……影的视线移向前方，她走在他的前面，个头娇小到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风雪藏起来。
　　他穿着动力盔甲，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寒冷，但数据显示这里的气温确实很低。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前面的女人慢下脚步，他看到她回过头，对他一笑：“真龙，我们到了……这里是黑降城领主的宫殿，妾身想他会很乐意接待我们。”说完，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部，看向之前与他对峙过的那位VIP。

　　巴瓦杰看到那位自称龙祭司的女人，望向自己时，心情大好。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龙祭司。本来龙祭司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领土，连同这个黑不溜秋的怪家伙，这件事非常可疑。然而，他到嘴边的话却变得相当可亲：“如果祭司大人愿意留在我的宫殿里，我十分欢迎。”巴瓦杰看了看那个怪家伙，又勉勉强强地说：“祭司大人的朋友，我自然也欢迎……”
　　走进宫殿后，首先出来迎接的管家阿道夫，当他看到那个怪家伙和龙祭司时，明显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龙祭司说：“欢迎来到黑降城，我是领主的管家阿道夫。”阿道夫以眼神询问巴瓦杰。
　　巴瓦杰给了他一记“安心吧”的微笑，这却让阿道夫更加不安。因为每次巴瓦杰这样微笑，总预示着他又有什么“大计划”，而这个“大计划”一般都让人难以接受。
　　派人将女祭司和那个奇怪的家伙“请”下去之后，阿道夫又派专人看守他们的房间，要这些人随时随刻汇报女祭司和那个怪家伙的举动。
　　直到阿道夫发现他们根本听不懂女祭司和那怪家伙交谈的语言。
　　“把那个女祭司，还有那个怪物‘捉’回来真是一个大错误！”阿道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相较于他的焦急，领主巴瓦杰倒显得老神在在。
　　巴瓦杰剥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阿道夫，既然人已经回来了，你就别想了。”
　　“哦，我亲爱的领主大人，这事关黑降城的安危，我能不想么？”阿道夫按住自己的胸口，“我这把老骨头，我这颗残缺的心脏都在为黑降城……”
　　“行行行……”巴瓦杰忙打断他，免得他继续说那千篇一律的台词。
　　“领主大人。”坐在左侧的行政官琴书也道，“现在正值战乱，黑降城稍有不留意，就有可能成为目标。”如果不是在战争开始之初，老领主就表明了中立的立场，恐怕黑降城早已沦为战火下的炮灰。
　　只不过现在这个中立的立场也岌岌可危，特别是随着局势的恶化……
　　“如果我们留下这名龙祭司，圣骑士们，还有死灵法师会都可能向我们发出诘问。”琴书接着道，“怕就怕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这件事，对我们黑降城发起进攻。”
　　巴瓦杰把葡萄放回果盘，他扫了一眼琴书和阿道夫，还有斜靠柱子站着的近卫队队长赖恩：“你们的顾虑我知道，不过你们可曾想过，怎么样才能永保黑降城和平，不被侵略？”
　　“我们当然想……”
　　巴瓦杰抬手，阻止琴书后，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蜜酒，然后又说了下去：“变强。一味保持中立，或者仰赖别人的庇护，是没有用的。看我们现在的样子，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抓住小辫子。”
　　“甚至晚上我要睡了一个暗精灵女人，他们也可以到我宫殿门口吵吵闹闹。”巴瓦杰自嘲地笑笑，“这还不够么？”
　　“领主大人……”
　　“我在那个家伙身上看到了力量。”巴瓦杰握紧酒杯，“我们的武器，一些法术都伤不了他。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来到我们的领土……对此，我一无所知。”
　　见他们还是一脸迷惑，巴瓦杰高举起酒杯，敬了敬：“但这又如何？我只知道那个家伙足够强，而且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强。他站着一动不动就能抵御火焰，那如果是其他武器？圣骑士他们持有的神器？其他魔法？包括死灵法师那些该死的禁术等等等等……我想知道那个家伙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可是，那个奇怪的家伙不一定会为我们所用。”赖恩深知对方的强悍，但对方与他们连言语都不通，而且那个样子，真的长得太奇怪了。就好像一个“铁人”。那家伙的皮肤天生就生得那般坚不可摧？这也太神奇了吧……
　　琴书中肯地说：“领主大人，你的想法是不错，只是我们不能太冒险。现在我们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不，很快就会知道了。”巴瓦杰胸有成竹道，“你们只要慢慢欣赏这出戏就好。”

　　赵云号。
　　舰桥。
　　“舰长，影最新传回来的报告显示，他被‘俘虏’了，现在在一个类似城市的地方。”罗毅听着艾娜的汇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影正和这里的原住民……”艾娜皱了皱眉，才接着道：“作着深度接触。”
　　“其他数据呢？”
　　“AI正在分析中。”艾娜从显示仪前抬起头，“舰长，我知道现在问不太合适，可莉香她……”
　　莉香是战斗管制员。如果他们发现这个星球上有能修复战舰的材料，势必要派出机动装甲车在战机保护下前往目标地挖掘采集。有权力调动，并且熟悉这些流程的也只有舰长和莉香。
　　罗毅回答艾娜，眼睛却还是盯着全息PAD：“我打算派铁轮出舱去找莉香。”
　　“诶？”派铁轮出去吗……
　　“关于对莉香的处罚，等把她找回来再作决定。”
　　“嗯……”艾娜关心的并不是对莉香的处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铁轮即将出舱的事。
　　“艾娜。”罗毅低沉的声音将艾娜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通讯系统的修复结果，我需要详细的报告，五分钟后给我。”
　　“是，明白。”

　　健身室。
　　铁轮对着沙袋练习着搏击。
　　拳头变得坚硬，也变得麻木。
　　“铁轮哥哥……”健身室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阿霞？”铁轮停下动作，转过身，对小人儿露出亲切的笑容。
　　“铁轮哥哥！”看到铁轮的笑容，小人儿一改先前的胆怯，兴冲冲地从门边跑向他。
　　铁轮蹲下身，摸了摸小人儿的脑袋，金属质感的头发缠绕住铁轮的手指：“阿霞好乖，你怎么来了？”
　　“是舰长让阿霞来的。”阿霞抬起脸，天真地回道。
　　“这次出舱任务，由你和阿霞一起行动。”罗毅的声音自阿霞嘴里传来，“阿霞会协助你。你们找到莉香后，立刻将她带回。”
　　“明白。”铁轮认真地应道。
　　“铁轮哥哥，我们要加油！”罗毅切断连接后，阿霞又恢复之前细细软软的语调，她捉住铁轮的大手，贴向自己的脸颊，“阿霞会保护铁轮哥哥的！”
　　“谢谢你，阿霞……”铁轮抱住小小的人儿。

　　黑降城。
　　主神殿。
　　窗外的风雪遮掩住男人的视线。
　　“听宫殿的侍卫说，领主带回来一个龙祭司，和一只‘怪物’。”主神殿的神圣祭司吞了吞口水，回禀道。
　　“哦，是吗？”男人背对着祭司。因此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这令祭司更加惶惶不安。
　　“我想……”祭司紧张得连手心都出汗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一定同那件事有关。”
　　“呵呵。”男人突然发出笑声。
　　“您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祭司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他怕他下一秒就腿软得站不住了。
　　“一会儿你就可以主动去觐见你们的领主。”男人的声音很轻很冷，听在祭司耳里，却只会造成恐惧效果。
　　“是是是。”祭司连连应了三声。
　　“龙祭司？是吗……”男人喃喃地盯着窗外，远处领主的宫殿快要被雪整个覆盖，“他们还真是不死心。”
　　“哥哥大人！”这时，门被从外面推了进来。
　　神圣祭司的妹妹走了进来。
　　“诶？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快出去！”祭司怒斥道。
　　小姑娘被哥哥大人这么一吼，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从小到大，哥哥大人可从来没训斥过她。
　　她转身就要跑出去时，有个声音却喊住了她：“等等，小姐留步。”
　　相较于她的疑惑，神圣祭司则一脸紧绷，立马向男人跪下：“小姑娘不懂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这就让她出去反省……”
　　“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男人冷冷地说。
　　“求您了，我一定会教育她的……”
　　小姑娘从未见到自己的哥哥大人如此低声下气地去哀求一个人。
　　“哥哥大人……”她掩住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似乎仍不明白当下是什么状况。
　　直到男人突然抱住她。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就像瞬间移动到她的身前，然后就这样紧紧抱住她。
　　本能的害怕使她浑身僵直。
　　“小姐，可否告知在下，你的芳名？”男人说的话像是询问，但语气却像是命令。他的声音就如同这屋外的风雪，只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冰寒。
　　“薇…薇安.蕾娜.金。”她无法抗拒他般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薇薇安，真是好听的名字。”这是普通的奉承，若是由别的男人嘴里说出，她大概会觉得有点高兴，或者觉得对方说辞好老套。但这个男人这么说，却让她不由地发颤起来。
　　神圣祭司爬到男人身边，欲阻止他：“求您不要……”
　　“滚。”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祭司弹飞了出去。
　　“不！哥哥大人！！！” 小姑娘激动地大喊，可正当她要冲过去扶住哥哥时，她的身子如同被抽掉灵魂的布娃娃般，软绵绵地倒向男人的怀里。
　　“你的妹妹我先带走了。”男人横抱起神圣祭司的妹妹，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神圣祭司，“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当男人消失在房间后，神圣祭司痛苦地猛捶地板：“我的妹妹，我可怜的妹妹……”

　　影坐在长凳上。
　　隔着桌子，那个女人坐在他的对面。
　　从走进这间房子到现在为止，那个女人一直微笑地注视着他。
　　这种感觉很新奇，因为很少有人敢这么盯着他看。而这个女人无疑是特别的。
　　她还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他也没打算在这种时候脱下盔甲。
　　两个人沉默地面对面坐着，她似乎在等他主动开口。
　　影从FFCAS提供的数种最受女性欢迎的交际用语中，选择了他认为比较能接受的一种：“你好，这位女士，我很高兴认识你，并且深感荣幸能与你交谈……”
　　但对方还是傻傻地看着他笑。
　　他不满意他的称呼，还是无法理解他说的语言？不对，之前她明明能听懂，也对他使用了英语。于是FFCAS又迅速为他切换了数十种不同语境的交际辞令。
　　在他选出新的开场白之前，她终于有反应了：“真龙，妾身的龙语还不是太熟练。不过妾身能与您正常交流的，请您放心。”
　　“我想知道这里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影虽然有些奇怪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不过因为这个世界和地球完全不同，文化体系自然也一样。
　　“这里？黑降城？”她歪了歪脑袋，困惑地看着他。
　　“不仅仅是这座城市，包括全部，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影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若放在以前，他或许理都不会理，直接用暴力……
　　他看到她站了起来，对自己行了一个类似于欧洲宫廷礼：“真龙，请让妾身向您诉说龙族大陆这几百年遭受到的一切。”
　　然后他又看到她转过身，抬起双臂，嘴里喃喃道：“真龙在上，请允许妾身使用您的力量，镜幻术！”
　　那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就像童话书本里祭司、神官的吟唱。
　　“磁场异常！”FFCAS发出警告。
　　就在他要有所动作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停了下来。
　　这个是……
　　被白雪覆盖，广袤无垠的大陆出现在他的面前，慢慢地慢慢地景象扩展到整个四维空间里。这个是……他转了一圈，这是全息投影？
　　他看向那个女人张开的双手，她的手心正闪耀着淡淡的蓝光。
　　“真龙，您……”她转过她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
　　影大步走上前，“嚯”地一把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真龙？”紫罗兰的大眼无辜地望着他。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