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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开口 ...

  •   彭起烟和席蔽语互相挽着手走在前面,农晟亦步亦趋地环绕在席蔽语身旁。嗯,像一只蝴蝶,黑蝴蝶。

      席延偶尔从跟彭息风说话的间隙中转头,就看到那个常将军始终走在他们这个队伍的最末端,脸上一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时,彭起烟转身,指着前面不远说道:“大家快一点儿呀,就要到河边了!”

      眼前有道黑影闪过,却是农晟一头蹿到常暮的身旁:“常暮,你有点激情好不好?”

      常暮黑着脸看他,一言不发。农晟慌了,指着天空大叫:“……瞧瞧天气多好,带你出来透透气儿……”

      彭起烟捂着嘴笑:“喂,农少,常将军怎么了?”

      农晟畏惧地瞥了常暮一眼,哆哆嗦嗦:“……是我把他硬拖出来的,他刚才睡觉来着。”

      “觉什么时候不能睡啊?错过今儿的河灯会,就得等一年啦。”彭起烟欢乐地叽叽喳喳起来。

      农晟如有神助一般:“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这小子天天就知道睡觉,出来晃一晃多好,一年才一次的河灯会,错过多可惜啊……”

      可等常暮冷着脸经过他身旁,丢下一句话之后,农晟的脸就掰了八半儿:“敢把我吵醒,这一辈子也只出了你一人。”

      且不提这之后农晟是如何百般柔肠地去抱常暮的大腿,众人在逐渐靠近河边之后,都被那顺流而下的星星点点所打动,整条河面被装点得美丽如诗。

      席延唤了席蔽语一声:“语儿,哥哥去前面买方纸裁刀,你们且在这里等着。”说着便一掀袍角大步往贩卖河灯制作材料的摊子走去。

      席蔽语淡淡地笑着看席延的身影,却不小心撞上常暮有些迷离的目光,那迷离的目光没有焦点,但显然盛满了恼怒。席蔽语暗自觉得,这是农晟至今为止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想想都欢乐。不过,这位常将军的起床气真的很……浓郁啊。

      几人此时正站在草坡之上,彭起烟来回踱步眺望着草坡之下闪耀的河面,最终还是喊了一声便冲了下去:“我先下去占个位置,你们随后便来啊!”

      尾音拖得老长老长,彭息风听了直摇头,由于彭起烟的离开,变成席蔽语站在自己身旁。他转头看了看席蔽语想说什么,随即又作罢,但不一会儿又鼓足勇气:“席二小姐也可以先去河边,席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席蔽语点点头,和彭息风并肩走下草坡,秋初的草香充盈在鼻间,令席蔽语不自禁放慢了脚步,忍不住多嗅了两下。彭息风一直从旁关注着她,对着她这一小小的举动,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席蔽语察觉到,尴尬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可随后又觉得自己这动作没必要,便光明正大地看着彭息风笑了笑。

      直等到席延提着东西回来,农晟这才察觉到其他几人都往河边走了,他忙拖起常暮的胳膊往下冲,犯瞌睡的常暮好几次差点绊倒在地。几人便在一处柳树下简易地搭了个坐处,也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块布而已,布上摆好了席延买来的材料,各色的方形彩纸、麻绳做的灯芯、还有几盒蜡油。

      彭起烟虽然每年都有放过河灯,但却没有动手做过,看着这些原材料有些发怔,搞不懂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做。席蔽语也是不懂制作河灯的,但不知怎的,她却觉得这三年来,席延每次返家来一定都有来放自己亲手做的河灯,为已去的思念的亲人祈福。

      席蔽语想着便伸手抽出一张蓝色的方形纸,照着席延的步骤将四角粘连起来,有些笨拙地将河灯底部侵入蜡油当中,显然做的不精美。席延看了看,伸手揉了揉席蔽语的脑袋:“语儿,手艺怎么变差了?”

      席蔽语捏捏耳垂,对着自己做的河灯看了又看,确实歪歪扭扭的,她咬了咬嘴唇,又抽出一张方纸递给席延。席延看了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愉悦地笑了出来:“原来语儿也是会撒娇的呢。”

      还没等席延接过呢,席蔽语手中的方纸却被农晟拿走了:“席二,我帮你做!”

      然后就见农晟他呼啦啦地撩起袍子,胡乱坐在地上,认真专注地对付着手里的河灯。席蔽语看着他郑重的表情,有些微讶,但随后便明白过来,外表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农少,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已去的母亲,这种方式只有他懂,也只是他一个人的。

      席蔽语曲着腿,抱着膝盖,河面上河灯的七彩光投射在农晟的侧脸上,细致地包裹出一个轮廓。等到农晟做好手中的河灯,转过头重新看向席蔽语时,脸上又是那明晃晃的笑容:“席二,做好啦!”

      席蔽语伸手接了过来,精巧别致的金鱼灯躺在掌心,她抬头冲农晟笑着点点头。农晟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脸颊有些无端的发烫,再看一旁的常暮早就倚靠着树睡死过去了。

      今晚河灯的制作便都托付给了席延,席延折着纸的同时还与彭息风说话:“息风,明日中午能过来么?”

      彭息风把蜡油递给他:“明日中午?”

      “嗯,我过几日便启程了,走之前想大家聚一聚。”席延手里没停。

      彭息风点点头:“聚一聚也好,不过,非要这么急着走么?”说着便偏头看了席蔽语一眼,“不多留几天?”

      席延顿了顿,又说:“很快便会回来的。”

      “很快?多快?又半年?再过半年,我恐怕都不认得你了。”彭息风半开玩笑半埋怨。

      席延手里刚做好一个河灯,晃了晃手里的河灯:“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哪里就认不得了?”

      彭息风觉得奇怪,席延的口吻不像是很快就会再见的憧憬,反而带有一些伤感的味道:“一个多月?”

      席延转头偏头看向正和彭起烟、农晟谈笑的席蔽语:“一个多月后,语儿就及笄了……”

      彭息风心头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像是迎面飞来一块巨石,打在心上却是绵绵的感觉:“一个月啊。”

      “嗯?”席延察觉到知交的语气有些怪异。

      彭息风连忙摇头:“没什么。”

      席延又看他一眼。

      彭息风摆手:“真没什么。”

      不一会儿,河灯就都做好了。有金鱼灯、荷花灯、元宝灯、观音灯和乌篷船灯,恰好都是用不同色的方纸制成的,摆在一处煞是好看。农晟挑出自己做的金鱼灯和观音灯,把金鱼灯交给席蔽语:“去放吧!”

      席蔽语站起身,彭起烟挑了一盏荷花灯,三人便沿着河往前走。农晟指着一截河道说:“这里最适合放灯了,快来快来!”

      见彭起烟和农晟都这么兴奋,席蔽语也渐渐期待起来,紧张地捧着手里的金鱼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天上突然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只稍停留,便将流光洒了下来。接着便听乐工们咚咚奏起乐曲,悠悠扬扬地飘进耳朵里。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每个人脸上仿佛都被缀满了光,隐隐绰绰地闪耀着璀璨。

      在漫天的烟花下,随着乐声,一盏盏花灯被放入河中。河灯顺着河流的主航道,成群结队向前漂移,明明灭灭,聚聚散散。

      席蔽语在农晟和彭起烟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河灯放进河中,河灯很快就随水漂去。席蔽语兴奋地抓着农晟的袖子,用手指着自己那渐渐漂远的河灯,农晟转头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开心地笑了:“没错没错,那是你的!”

      彭起烟早就把自己的那盏河灯放完了,觉得十分不尽兴,回头遥遥看见席延和彭息风还坐在原处说话,便快速地跑回树下:“哥,你们怎么还不去放河灯呀?可好玩儿了!”

      彭息风笑话她:“又不是没放过,跟个小孩子似得。”

      彭起烟才不理他,低头一看,还有五个河灯,便弯腰拿起两个,抓起彭息风的手臂:“哥,一起去啦!蔽语玩得可开心了!”

      听了这个,彭息风马上便起身,他还拉了席延一把:“席延,这些可都是你做的河灯,你怎么的也得去放一个。”

      三人便谈笑着往农晟他们所在的河道处走去,越来越多的河灯漂到席蔽语眼前,她差点想伸手去抓一个,或者把席延的给抢过来,但又怕农晟笑话。看彭起烟又跑回去拿了河灯,心想方才席延做了那么多,柳树底下定还是有的,便趁着大家没注意,悄悄地往柳树跑去。

      沿河的地带被烟花照的通明灿烂,反而是柳树底下有些暗,一时间没能适应亮度的差异,找不到河灯所放的位置,只得伸手在地上摸索了起来。凭借着记忆,不一会儿就摸到一盏元宝灯,她雀跃地站起身,却不料踩到了蜡油盒子,脚底下一滑,便要跌倒。

      就在这时,凭空多出一双手将她牢牢地托住。烟花盛放过后,便从天上流泻而下,有些漏进了柳树梢的缝隙,打在了常暮的脸上,他愕然地发现席蔽语就要以八爪鱼的姿势盖下来,而自己此刻的双手正托着那只八爪鱼。

      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所以他只好开口:“那个,能不能换一个姿势?”

      与此同时,席蔽语也开口了:“那个,能不能不要……托那里?”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啊评论啊。
    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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