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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武松与春梅:孙二娘 ...

  •   春梅的心略放下些儿,只听武松又道:“大娘子,你家这酒好生淡薄,别有甚好酒,请我们吃几碗。”那妇人道:“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浑些。”武松道:“最好,越浑越好。”那妇人心里暗笑,便去里面托出一镟浑色酒来。

      武松看了道:“这个正是好生酒,只宜热吃最好。”那妇人道:“还是这位客官省得。我烫来你尝看。”妇人自笑道:“这个贼配军正是该死!倒要热吃!这药却是发作得快!那厮当是我手里的行货!只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妮子,跟错了人也做了枉死鬼了!”

      妇人便回身去烫得热了,把将过来筛作四碗,笑道:“客官,试尝这酒。”两个公人那里忍得饥渴,只顾拿起来吃了。武松便道:“娘子,我从来吃不得寡酒,你再切些肉来与我过口。”春梅因武松说话得怪,也省得这酒的厉害,就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含在口中,趁那妇人和武松说话,悄悄吐在了地上,不妨被武松暗里瞧见,心里也夸她机敏晓事。

      张得那妇人转身入去,武松却把这酒泼在僻暗处,只虚把舌头来咂,道:“好酒!还是这个酒冲得人动!”那妇人那曾去切肉;只虚转一遭,便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那两个公人只见天旋地转,噤了口,望后扑地便倒。春梅见状,也忙摇了摇头,俯在桌上。武松也双眼紧闭,扑地仰倒在凳边。

      只听得笑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便叫:“小二,小三,快出来!”只听得飞奔出两个蠢汉来。先听她掂掂包袱缠袋,又听她叫那两个汉子扛抬武松,那里扛得动?武松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只听得妇人喝道:“你这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鸟大汉却也会戏弄老娘!这等肥胖,好做黄牛肉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那白白嫩嫩的小厮,紧好把来伺候老娘。扛进去先开剥这厮用!”听她一头说,一头拢起衣袖,便来把武松轻轻提将起来。

      不妨武松就势把定她的双臂,顺势一跤,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当时就摔在地下,动弹不得。武松一个箭步,单腿踩住她的肚腹,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被武松大喝一声,惊得呆了。那妇人被踩在地上,只叫道:“好汉饶我!”那里敢挣扎。

      春梅看见武松用力踩住妇人,露出一脸在她跟前不常流露的凶神恶煞的神情,方才彻彻底底地晓得,在这些好汉们的眼内,原本人都不分男女,只分好歹的。这么一看,也不知怎的,一边有些放下心来,一边却又止不住地忐忑着:若是一直这么男女不辨的,可是好事么?

      此时只见门前一人挑一担柴歇在门首。望见武松踩那妇人在地上,那人大踏步跑将进来,叫道:“好汉息怒!且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武松看这人时,见他生得不甚长大,也不魁梧,貌不惊人,又不知来人的身份,依然用左脚踏住妇人,提着双拳。那人见武松不动,忙叉手说道:“愿闻好汉大名?”

      武松回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头武松的便是!”那人道:“莫不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武松回道:“然也!”那人纳头便拜道:“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识。”武松道:“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那人道:“是小人的浑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怎地触犯了都头?可看小人薄面,望乞恕罪!”

      武松慌忙放起妇人来,便问:“我看你夫妻两个也不是等闲的人,愿求姓名。”那人便叫妇人穿了衣裳,快近前来拜了武松。武松道:“却才冲撞,嫂嫂休怪。”那妇人便道:“有眼不识好人,一时不是,望伯伯恕罪。且请伯伯里面坐地。”

      两人便相请武松进去叙谈,武松心里记挂着春梅,便道:“我这边有个小兄弟,他也没吃你的酒,在那边假寐哩,我且去唤她起来。”
      妇人听说,破口笑道:“倒好机灵人儿!——不知是武都头的什么人?”
      武松道:“是我同乡,目下正去温县投奔亲戚,因着路上不甚太平,因着跟我来这里。”
      妇人一双眼瞟了武松一下,像是疑心什么似的,要笑不笑地道:“既是都头的同乡,那可烦请一起里面坐。”

      这时春梅也不好再装昏了,便从桌上起来,走过来道:“两位……英雄请了。”那妇人搭住春梅的臂膊,笑得花枝乱颤:“这‘英雄’二字倒叫得好!”说着,手也不离,一双辣辣的眼光在春梅脸上睃个不停。看得春梅吃羞不过,脸红了半边。
      那男的赶忙道:“既恁地,便到后面客席坐着说话。”

      几人一起去到后边,那妇人亲亲热热地握着春梅的手也不松开,春梅想自己现下是个男人,怎的这妇人这般轻薄,她丈夫也不管一管,值当没见到似的?

      坐定之后,武松便动问他二人的来历。原来这男的名叫张青,原来在此间光明寺种菜园子,为因一时争些小事,性起,把这光明寺僧行杀了,放把火烧做白地;专在只在此大树坡下剪径。忽一日,有个老儿挑担子过来,张青便去厮并他,斗了二十馀合,被那老儿一匾担打翻。原来那老儿年轻时也是个专门剪径的强盗头子,见他手脚活便,就教了他本事,又把女儿名叫孙二娘的,招赘他做了女婿。又此间盖些草屋,卖酒为生;实是只等客商过住,有那些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张青自己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江湖之上得了名号,男的叫做“菜园子”,女的便叫做“母夜叉”。

      春梅见眼前坐着谈笑风生的两人,竟真真儿做着的人肉生意,女的这般美貌泼辣,说话大声大气,倒是合配武松,只可惜有了丈夫。但看张青言谈之间,对她颇为维护,原本以为不配,如此看来又实是合配的了。

      只不过,这二人杀人如麻,并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武二哥倒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呢?
      正思忖间,忽听张青又道:“今日幸好武都头警醒精细,方才有惊无险。前些日,我这浑家也险些害了一个好汉,便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若不是小人及早回来,见他那条禅杖非俗,才慌忙把解药救起来,结拜为兄。打听他近日占了二龙山宝珠寺,和一个甚麽青面兽杨志霸在那方落草。小人几番收得他相招的书信,只是不能够去。”

      却听武松又道:“这两位的大名,我在江湖上多闻他名字。”言语之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春梅听后,忽然觉得,自己与此地此时的武二哥武都头,却似有千沟万壑般远,怎么杀人竟是常事?便是武二哥自己,也只错杀了应伯爵一人,手上的血如何比得过这二人?怎么这样的人还是好汉?武二哥也是和他们一处的么?

      心念之间,脸上便露了形迹,被孙二娘看见,开口便道:“你们说话也忒没分寸,不见把这位小兄弟吓得脸都青了?”又对春梅道:“无事,他们自说他们的,你不是我等江湖中人,又没受我们的害,武都头又这般帮衬着你,今日的话,但听听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听那张青又道:“小兄弟,我等也不是见人就害他的,盗亦有道,有三等人我不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第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第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

      话音未落,被春梅问他道:“既不肯坏了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今日如何又起意害我武二哥?”
      孙二娘听得此话,先是目光流转,又直盯着春梅好一阵,看得春梅恍觉自己像是说错了话——武二哥都不曾问,她一个旁人问得甚么?又觉孙二娘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什么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当下只觉得脸热又低了头。
      她头一低下去,孙二娘的眼又往武松那方一看,见武松的目光也刚好从春梅身上收回来,心里便有些分数了——此二人,莫不是有些……

      正想着,又听自己老公问她道:“大嫂,我也奇怪,你却是如何起了这片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早日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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