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旧爱新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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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梳洗时，一个自称文兰派过来的下人送来了一套新衣裳，说是将军大喜，新夫人送给大伙的见面礼，整个将军府中人人有份。
我将衣裳抖开瞧了瞧，面料做工自然是不错，可我还是头次瞧见有人送衣裳会连捥发用的玉筒和垂在腰间的玉佩流苏也一并送了的，不免有些新奇，想到这东西还是出自文兰，那就更新奇了。
关于那一千两银子的种种，我心里是觉得与文兰兴许没大的关系，她不过是个刁蛮的官家大小姐，撑死了脾气大些，他那个爹倒十有八九是个玩惯了阴谋诡计的种，还小气得可以，让他拿那么多钱出来给将军府上上下下置办礼品，压根就是在挑战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我仔细将玉佩拿起来把玩，还真看出了端倪，不禁觉得好笑，估摸着是文家大老爷欺负打杂的下人不识得东西好坏，这玉佩模样精巧是精巧，用的偏生是最不值钱的汉白玉，一千块这样的玉佩，还抵不得我原先带在身上那个小黄田玉如意值钱。
我让那下人背过身去，将新衣裳换上，又取下面具坐在铜镜前整理前额的散发，铜镜里的一张脸颇为滑稽，民间俗语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这左边脸人模人样，右边脸人模鬼样，浑身人模狗样的装束，果然怎么看怎么让人虎躯一震。
抹好曹老爷子给的药，重新戴上面具，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下人附耳过来，轻声问：“你方才说新夫人过门，这府里人人都有见面礼？”
下人点头道：“是的公子。”
“这便奇了，我暂居在将军府照理说没几个人知道，文兰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还要专门派你送东西过来送我，难不成将军府里一直有人跟她通风报信？”
下人顿时一脸的汗，“哪里哪里，公子言重了，公子暂居将军府是夫人昨夜才从管家那里知晓的，不然早作准备的话，礼品会更加丰厚。”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这便更奇了，你说府里人人都有，那每份礼品大家都要平起平坐才对，我一个局外人，她要特别准备丰厚的礼品给我是一点立场也没有，无功不受禄，当中必有古怪，我劝你最好说实话，我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下人的眼神立刻开始闪躲，过了一会，才实诚道：“公子慧眼，府里的下人们哪里穿得来这么贵气的衣裳，夫人给的打赏其实都是按人来的，一般的下人一人只分得一两银子，不过公子与夫人有些渊源，才让小的送来这份礼物。”
我凌乱了一会，本想问问文兰所谓的‘人人都有’是不是她那个死对头燕无双也有一份，如果当真是这样，那我收起来也心安理得，没想到却问出了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你说夫人送我这些东西只是为了那些渊源与旧情，我看不止吧。”
“嘿嘿，自然不全是，夫人吩咐了，待会会邀公子过去一同用早饭，届时还想请公子帮一把手。”
我奇道：“这又是何故？”
下人的声音压低了一层，“实不瞒公子，其实夫人也有很多苦衷，夫人说了，整个将军府她只与公子相熟，昨夜原本是夫人与将军的洞房花烛夜，可惜夫人在床边坐了一夜，都未等来将军。”
我眉心一跳，不过送个新衣裳罢了，还能送出这么多八卦。
“夫人知晓将军昨夜十有八九是呆在燕公子那处，心里便有些不服气，虽然以邵将军的品阶有个三妻四妾不妨事，别说燕公子一个男人还没名分，夫人没多大的立场去计较，但她好歹也是皇上下旨赐婚，新婚第一夜就独守空闺，难免……难免……”
他话说到此处，便有些结结巴巴，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出来几份，一面暗叹这下人不知是忠心还是傻，主人家的家务事随便拈来也不怕祸从口出，另一面又想，刚嫁过来就被那燕无双抢了男人，以文兰的脾气，这要能忍下去还真活见鬼了。
“夫人的意思，是要我用早饭的见机行事帮着她给燕公子一个下马威吧。”我故作淡定，饮了口香茶。
下人忙点头。
我咂咂嘴，“夫人真是抬爱，我一个借宿在这里的平头百姓，何德何能啊。”
“夫人说了，邵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光足智多谋，还刚进将军府就有胆量将燕公子推下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夫人今后在这将军府里的地位还要多劳烦公子在一旁帮手呢！”
我心里顿时大骂，这文兰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胡乱信口开河，什么推人下水，我邵无忆活脱脱一等良民断然是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情，没与她计较那一千两银子，她倒很自以为是的把我排成和她同一阵线了，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此时此刻，我忽然开始同情起邵云，往后这将军府里，断然不会缺了好戏看。
昨日被巴豆狠整了一通，虽然消停了一晚，早晨起来依旧有些后遗症，走路虚浮好似水上漂，被那下人前呼后拥领到正厅门口，门还未开，只听见哗啦一声，一个白瓷碗摔出门缝落在我脚边，碎成了渣渣。
接着便是一阵尖锐的咆哮，“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连我爹都没打过我，你这贱民好大的胆子！”
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隔着门我都能猜出来，怕是整张桌子都被掀翻了。
我惊得眼珠子一愣一愣，身边的下人也跟着一愣一愣，他丢了个“要不要开门”的眼色给我，我凝神静气，将头一点，同时双腿微屈，已做好了随时闪躲的念头。
门在一阵诡异的寂静中被推开了。
而门内的状况，实与我想象中没太大出入。
整张大圆桌倾倒在正厅中央，白瓷碗带着各种小食散了一地，两边下人站得泾渭分明，右边燕无双穿着身白衫气定神闲坐着喝茶，左边文兰妆容凌乱，俏丽的脸蛋上有个十分显眼的巴掌印，双手正被两个侍从牢牢抓着，一双眼睛鼓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屋子里没有邵云的影子。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见事态没有继续扩大的迹象，才迈了进去，一个侍从机灵地搬来张凳子让我坐着，我顺道小声一句：“你们将军人呢？”
那侍从冲我干笑一下，“将军在书房，已经派人去请，公子见笑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已经不是我见笑不见笑的问题，虽然以我的立场对邵云家的家务事说白了就是个蹭吃蹭喝顺道站在边上看戏的，但也实打实想不到眼前这二位才第一天就能闹到这步田地。
文兰与燕无双的眼神双双落在我身上，一时我十分不自在，只好从腰后将折扇抽出来抖开，摇了摇，道一句：“今儿个天气不错，啊哈哈。”
“邵无忆，你来给我评评理！”文兰显然没有被我引开话题，三两下挣脱抓着她的侍从，又要张牙舞爪的去扑燕无双，“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勾引将军倒还罢了！居然敢打我！我身为堂堂尚书令的女儿，武侯的正室夫人，居然被这么一个小贱人打了一巴掌！我要这个贱人死！我要他死！”
两个仆从赶紧冲上去再次将她抓住，文兰挣脱不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好歹也是官家的小姐，自己都说了是武侯正室，这样当着下人的面咆哮乱叫，如此丢脸，成何体统。”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将一同冠冕堂皇的话说圆了，我才仔细端详文兰脸上的巴掌印，乖乖，肿得都发紫了，燕无双估计是发了狠，也只有男子的臂力能将人打成这样。
我又转头去看燕无双，恰好他也放下了茶水，正在看我。
昨日第一次瞧见他时场景十分混乱，没看怎么清，现在再一端详，不得不说那真是一张好脸蛋，清秀俊俏中还带着股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瞪着你时居然还会有被刀比着脖子的错觉。
一时间我曾经对燕无双的印象整个被推翻，只从眼神上看，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怪不得邵云说以后他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都不必太当真，敢情昨日他那股弱柳扶风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邵公子。”我未开口，他道先说话：“我真的觉得，你挺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天底下所有的拉关系攀亲戚，大抵是这么开始的，如果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美人，想要勾搭调戏，一定要上前问一句，这位姑娘，我看你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师兄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刹那间我觉得自己莫名之间成了人人都要抢得香饽饽，偏偏这两人还都得罪过我，文兰倒也罢了，这燕无双如果忘了我昨日被他的巴豆折腾掉了半条命，我可还记得十分清楚。
做人要么就不要多管闲事，既然开始管了，免不了得管到底，虽说文兰撒泼有个先决条件是邵云让她独守空闺，而燕无双到底是为什么要打这个大小姐一巴掌，我却得问问清楚。
我笑道：“本来将军的家务事我作为外人是没立场多嘴，不过文家小姐算是我的旧识，邵将军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因此我也想把事情弄个明白，燕公子，不知是何缘故大清早的就与夫人起了冲突？”
燕无双哼了一声，“废话我不想多说，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只会把责任赖到别人身上，刁蛮撒泼不说，说骂就骂说打就打，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得很，今早这泼妇先刮了我一巴掌，今天我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贱人，你说谁是泼妇！”
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文兰又开始躁动。
我扶上额头，叹了一声，心道这女人还真会惹事生非，再往燕无双脸上看，果然他左脸也有很浅的一圈红印，不仔细根本瞧不出来。
若是文兰先动的手，我倒觉得没燕无双什么事了，暗叹这人做事不光精明还要带着理，文兰给他一巴掌并没使多大的力，他还这一巴掌还真发了狠。
文兰尖叫道：“邵无忆！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教训这个小贱人，不打断他两条腿，我就回娘家！”
我又叹一声，回娘家，人家巴不得你回娘家呢，你这样的姑娘如果送进宫，估计还没有个把月就能被人整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么一闹腾，早饭是铁定吃不成了，可怜我昨日泻得腹中空空，只得了一碗粥，哪里还顶得住，瞧着二人的架势不分个高下是不会消停，这包袱我兜不了，得换那个主事的人来兜。
我问身边的下人，“你们家将军怎么还不过来。”
下人一脸汗：“将军每天早晨都要练剑，说了不让打扰，我们……”
“行了行了。”我挥挥手，“你们请不来是吧，得，我自己去请！”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旧爱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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