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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区别对待 ...

  •   我顿时对这位季流公子起了好奇心。

      若邵云真的将一个傻子当宝贝似的养在家里恩宠盛隆,那么毫无疑问,与文兰所言一点差错都没有,戎威将军确确实实就是个断袖。再说如果一个傻子都能让邵云那种等级的美男子上心,这季流该是俊到了一种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啊。

      “管家。”我道:“你现在方便的话可否带我上东厢走一趟。”

      管家眼珠子一跳,“这可不大方便,将军吩咐过,平常没事闲杂人等不能靠近那里。”

      “不妨事,他今天才对我说过我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我只是上那东厢参观参观,你瞧我这般纯良的模样,像是个坏人么。”说完,我端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扶了扶面具。

      “将军真这么说过?”管家半信半疑,搓了搓手,“好吧,不过公子你要记住,逛上一圈就得出来,季流公子胆子小,若是吓着他了,免不了要惹将军发怒。”

      我咧着嘴角,点头称是。

      东厢是整个将军府主人家住的地方,因此单独占了一大块地用墙隔出来,分了松竹梅三院,松院为主人房,竹院为下人房,梅院为伙房。而主人房又分了几个大间,有将军本人住的,也有将军夫人和妾室的居所。

      我原本以为既然是将军的“拙荆”,又是金屋藏娇的对象,应当是住在将军本人房里才对,结果管家却带我绕过了那个大间,另一间房门口。

      管家恭敬道:“季流公子害怕吵闹,因此除了侍候的时间,下人是不允许进去的,到这里我已经带着公子绕了东厢一圈,公子现在是不是该回房歇息了?”

      我抬手将门推得半开,屋子里果然漆黑一片。

      管家被我这动作吓得嘴巴大张,又怕叫出声急忙捂住,扯着我的袖摆细语道:“公子,使不得啊!将军不会允许任何人惊动季公子的!”

      我淡漠望他一眼,“反正你已经带我来了这里,若是识趣一些,这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是再拦着我唧唧歪歪,我就立刻尖叫,到时候会把谁招惹到这里来就不清楚了。”

      他愣了愣,果断扭开头,将身子挪到一边。

      我踏进屋里,点燃桌上一盏小油灯。

      房屋正中宽阔的床上被褥拱起一圈,果真有人睡在那里,我放轻脚步走过去,看清了那人的脸孔。

      确实是张俊俏的脸孔无疑,但还没到能让人销魂的地步。

      我站在床边端详了许久,不禁有些失望,一直以为能将邵云那种刚正不阿的家伙迷得神魂颠倒,怎么都该长得倾国倾城,虽说一个男人长得太倾国倾城也不大好,但如果邵云好的是这一口,我敢说除非他断袖断得相当彻底,不然以文兰的姿色也不是没有胜算。

      管家杵在门边冲我招手,让我快些出去。

      我不耐烦低喝一声:“又没人过来,你老在那唧唧歪歪做什么。”

      在说这句话之前,我是真不知这季流的睡眠能浅到这样的地步,只闻床上的人哼了两声,睁开了一双澄亮的眼睛将我看了个通透。

      而后,我尚来不及捂住他的嘴,他就尖叫一声,身体漂亮地后仰,咯噔一下晕了过去。

      不远处顿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有护卫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还边大喊“是季流公子的房间,快去看看!”

      管家煞白了一张脸,三两步滚进屋子来关上门,搓着手转圈道:“完了完了,士兵都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公子你可害苦我了,要是被将军知道我们惊着了季流公子,他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一时我也慌了神,眼看大部队就要冲到门口,虽然我一直认为我来者是客,就算不小心惊着了床上的人,邵云应当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但凡是都不好说,天知道邵云到底是不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要是他突然跟我翻脸,打断管家腿的同时顺道也将我的腿给一并断了,那我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把被子掀开,将床上那昏过去的人拖下地,整个推进床底下,然后在管家肉都要从脸上掉下来的表情中,自个躺上床,盖好被子。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冲管家挥挥手,他才像明白似地跑过来也躲在床下,刚藏好,外面的士兵就已经踢开了门。

      我把脸埋进被褥里,只伸出一双耳朵,细细听着动静。

      那些士兵并未贸然闯进来,似乎也对会不会惊吓到季流公子这件事心有余悸,而是现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会。我听见他们自语道“奇怪,方才明明听见了公子的叫声,怎么现在一个人的没有?”
      既然管家说我从背后看与那季流长得颇像,那我这招偷天换日也算用得其所,只要他们不掀开了被子点着灯细看,也绝对查不出所以然来。

      几个士兵控制着步伐上屋子里来窸窸窣窣到处查看,没什么发现,我又恰当地轻咳了那么两声,做出个想要翻身的动作,果然效果显著,那些士兵的脚步声先是一顿,然后又加快些许,全部出了屋子,还顺道带上了门。

      直至此时,我才松下一口气。

      管家爬出来,一张脸白得在夜里都可和夜明珠媲美,“公子,方才可真是吓死小的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这不屁事没有。”我故作正经调侃了他两句,正要起身,外边忽然又传出来一堆士兵的声音,这次他们不光没压住嗓门,还怕吵不醒周围的人似的一通齐刷刷怒吼:“参见将军!”

      知道此事我才恍然反应过来,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东厢是主人就寝的地方啊!

      我从来没想过邵云的名声有如此大的震慑力,因为管家已经成为第二个咯噔一下嗝屁过去的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我匆匆忙忙爬下床将人也推进床底下藏好,然后又回到床上学着刚才的模样裹上被子,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邵云你可千万别进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帮士兵在外边朝他们的主子如此这般地汇报了一番,而后我听见他疑惑的声音道:“有人闯入东厢?”接着门伴随着咯吱的声音被缓缓推开了。

      这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我听得很准,必是邵云无疑,他站在床边端详我半晌,才转过身去冲门外的士兵道:“没什么事,阿流他睡得很熟,你们也下去吧,别吵着他。”末了,他还吩咐门边的士兵将门关好。

      我听见外边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后渐渐恢复静谧,可邵云并未出去,他站在床边窸窸窣窣地脱了衣服,然后坐在床沿上。

      我一颗心顿时跳得飞快,这人莫不是,莫不是要和他的“拙荆”行房吧!

      天哪,这该如何是好!

      我不动声色将头朝后方微微扭了一点点。

      万幸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我,并没什么出格的动作。

      “要看就别偷偷默默地,正大光明的看也没什么不可,我正奇怪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原来睡在这的人呢?”

      忽然冒出的声音将我吓得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我哎呀一声,腰部着地摔了个脆的。

      他伸手抓住我后颈的衣领把我重新提回床上,一双眼正似笑非笑将我望着。

      “你你你……我我我……”我舌头打了结,伸缩半天也未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又继续道:“你这人当真很会惹事,在文大人家惹了一堆麻烦不说,在我的府邸里也给我找麻烦,难道你摸过来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我严令过东厢是任何人都不能乱闯的么,你闯进来倒也罢了,我且问你,你将床上原来的人弄到哪里去了,又自个躺在这里,难不成你早就存了勾引我的心思,要与我共赴巫山,度那鱼水之欢?”

      他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直接将我脑子绕城了浆糊,唯有最后一句我弄明白了意思,当今将衣裳领口捂得严严实实,顶着张大红脸道:“谁……谁要和你共赴巫山,度那鱼水之欢了!我只是……只是……”

      他身子前倾,脸又靠近了些,“只是如何?”

      “只是怕又招惹到那些莫名其妙的麻烦,天知道你那个‘拙荆’季流公子有个那般脆弱的脑子,我站在这还一句话没说呢,他就给吓晕了,管家与我道你这人最看不得自家老婆受欺负,如果被别人发现我把你家‘拙荆’咯嘣一下吓得晕菜了,还不知道你这个做大官当大将军的要怎么整我这个穷酸小老百姓呢。”我噼里啪啦也跟着说了一大通,喘上两口气,再瞧对方的表情,似乎也不是要怪罪于我的意思。

      邵云面带微笑对我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睡在这里,那原来躺在床上的人呢?”
      我真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眼睛。

      有没有搞错,嘴里说着这个问题,他居然还在对我笑?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瞧管家只听了个名就吓晕过去的架势,我还真以为邵云他发起怒来恐怖非常,以为自己死活要栽在这里了,可是现在,他居然还在对我笑,而且是那种暖洋洋让人看了就想冲过去将人抱住的微笑?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此景,也只有一种说法解释得通,师父说过天底下有那么一种心口不一的伪君子,当他们高兴得不得了的时候,会哭哭啼啼喜极而涕;当他们怒气冲天压抑不住就要爆发的时候,反而是一副乐呵呵满脸堆笑的表情。这样的人往往比喜怒形于色的家伙更可怕,正常人生生气,没准骂你两句,打你两拳也就过了,这种人要是跟你较起真来,没准笑过之后,就会从背后变出一把尖刀冲着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眼下这邵云不正是这般情况么。

      我弄晕了他的心上人,他定然早气急攻心,此刻面上带着笑是情绪就要崩溃之前的阎王笑,下一刻铁定会掏出他的枪来将我捅个窟窿。

      我不做他想,只可恨师父为什么要告诉我天底下有这种人的特性又不教我些应对方法,真刀真枪的打架,我可不觉得我对上这位朝堂大将能有什么胜算,但坐以待毙,又着实不是我的作风,眼下唯有掩耳盗铃的一招应该还能保住小命,我见他手往后探似要摸出凶器,于是也咯噔一下,身子往边上一栽,两眼翻白,不再动弹。

      既然装死能躲过狗熊的猎杀,那现在装晕多少还能糊弄过去吧,除非这邵云真有那个面皮往毫无抵抗之力的人身上补那么一刀。

      “你怎么了?”邵云拍了拍我的脸。

      我纹丝不动。

      “你若要装晕也得寻个好的契机,再不睁眼,我可真要与你解衣相对,共赴巫山了。”说罢我感觉腰间一松,已被解了衣袋。

      我有心强忍住不动,失了贞操总比没了小命要好,但当他一记轻吻忽然落在我脸上时,我才发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的真正含义,一个懒驴打滚滚下床,摆出一记山野拳法的架势,大喝道:“枉我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真是瞎了眼。”

      他坐在床上与我道:“你这话我却不十分明了,此处是我家,你虽是客,但有些当做有些不当做应该清楚。既然不该做的事情你都做了,我也不打算追究,只要你告诉我原来床上躺着的人去哪了就好,可你不光不说话还给我装晕,我除了用些能想得到的手段,还当如何?如果这算小人所为,那怎样才能算是正人君子?你说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夜探民宅挖人隐私的行径,又是一般‘士’能做出来的么?”

      我哑口无言,再一次深深觉得这邵云为什么只是个武侯,以他嘴皮子上的功夫,混个户部尚书什么的文官根本就绰绰有余。

      他继续问道:“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床上的人你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我木然收回姿势,小心翼翼指向床下。

      待他将管家和那季流全部挪出来的时候,我才发觉把人塞到床底下是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别看将军府表面上干净,平常下人们打扫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许多灰尘,床底下就算其中一处,如今那两人在床底下滚过一遭,再弄出来时彻底变得一鼻子灰面目全非。

      邵云换来下人抬走管家,又将季流抱在怀里取了一方湿帕小心翼翼擦拭他脸上灰尘,动作轻柔似在对待一块豆腐,他对怀里的人越是柔情似水,我站在边上就越是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将那一张脸蛋擦干净,还原了本来的面貌,我终于憋不住了,索性道:“你,你待如何对付我?”

      他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安静盖好被子,“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我,我知晓今天晚上是我不对,该怎么弄你横竖给个痛快,这么不声不响地我憋得慌。”

      “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他疑惑的神情看得我眼皮子一跳,不禁道:“这人不是你的心上人么,我把你的心上人折腾成这样,你就一点不怪我?”

      “原来你是指的这个。”他走到我面前,将我垂至衣襟前的鬓发拂至背后,才道:“不知者不罪,你也不过是好奇,天色已晚,快些回去睡觉才是个正经。”

      我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皱眉道:“怎么了,莫不是你一个人害怕走夜路想让我送你回去,也对,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确实不太方便,你且等等,我吩咐下人掌个灯笼来,送你回去顺便散散步……”

      “免了!”我迅速打断他的话,我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邵云看着人模人样,性情还真难揣度,天知道再扯下去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当下便迅速起身,也没让任何人领路,跌跌撞撞回了自己那处院子。

      这一个晚上睡得很不好,很闹心。

      第二日早晨,管家过来看我,顺道带了个丰盛的食盒,我瞧他走路模样有些怪异,便问了问昨夜是不是摔倒了哪里,结果他却道:“哪里是什么摔的,昨天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下人房,将军还传了话下来,犯错就要受罚,尤其是差点伤到季流公子,因此让我去领了十记刑棍,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不对啊,听他一番叙述,昨夜他当过得很惨,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压根就是我,为何我偏偏坐在这里屁事也无?

      在看着眼前食盒里的东西,不过早餐而已,丰盛得当晚饭吃都没关系。

      揣度不出邵云的用意,我只好更加闹心,更加苦闷,丰盛的早餐也吃得索然无味。

      管家离去之前说这几日将军府里会有些匆忙,文家小姐要过来了,因此可能不大能顾及上我这个小院子,但邵云交代了,一日三餐还是会照常送上,只是忙起来府中难免会偶尔出现些不太和谐之事,我安心呆在房间里就好,忙过了这一阵,他自会帮我操心那一千两银子的事情。

      我那一千两银子是件大事无疑,但此刻我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

      不是我想得多,但从昨夜那不寻常的迹象,加之联系最近一切线索,让我隐约有了一个相当不妙的预感。

      那个邵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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