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夜歌GL》言梦叶

32、预言未来的选择（米兰篇）

　　“恶魔真的存在吗？”
　　“多得你无法想象。”
　　“恶魔是神造的吗？”
　　“是，和人类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人类要杀掉恶魔？”

　　残月替望月止住血：“从古至今，就有人类雇佣恶魔，像你驯服幻兽一样。像吸血鬼猎人，赤盾，一些个人或私人组织，在教会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恶魔狩猎。”
　　“疼。温柔一点。”望月苍白着一张俏脸，还有时间说笑，这令残月瞬间拉下脸。
　　“如果不想失血过多死掉，就少说话。”不过残月的动作还是放柔了，小心翼翼地不触碰到她的伤口。
　　什么时候惜字如金的残月，也会如此婆婆妈妈地交代这个那个。
　　望月偷偷笑。等伤好了，她一定要死赖着残月。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望月的脑子里只想着要残月怎么补偿。要是地上的幻兽阿林听见，非奚落她一番不可。
　　“对了！”望月一捶手，“阿林他还在地上，和那个小贱人。”
　　“哈？”什么阿林？什么小贱人？
　　“就是害我掉到地底下的小贱人！”望月咬牙，不惜爆粗口。尽管这有损她的淑女作风（笔者语：望月什么时候变淑女了…）残月想了想，脸色铁青地说：“那个小女孩是地宫的守护人，她不是人类。”
　　扶着残月的手臂，望月试着站了起来：“你是怎么被他们控制住的？”
　　“不是被他们。”残月少见的转移话题，“去看看杰克他们的伤势。”
　　望月回头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杰克，和已经断了气息的罗杰：“杰克不会死，罗杰救不活了。”
　　“我杀了他。”残月面无表情地说。
　　“罗杰杀了更多的女孩，为了满足他私人的欲望。”望月轻蹙着眉道，“残月，你没有做错。”
　　“望月。”残月修长的手指，梳过她的秀发，神情柔和得和平常判若两人。
　　“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温和的残月让她心里阵阵发疼。习惯了冷冰冰的残月，习惯了用距离伪装内心的残月。现在的残月，温柔中透着一丝脆弱。
　　残月拉过她的手，放在心口：“感觉我。”
　　这是第一次，残月允许她进入内心世界，允许她探知她的记忆，和过去。
　　望月想抽回手，但残月紧紧拽住她：“没关系，进来吧。”

　　光，刺眼的光。
　　黑暗，无尽的黑暗。
　　战争，夜袭。
　　有着俊朗清澈琥珀色双瞳的秀丽少女，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漫天飞舞的血花，嫣红的花瓣散落。星光和炮火下，点缀着的闪耀身姿。一身黑衣在猎猎清风中飘逸，剑光是那般寒气阴森，剑影如惊鸿劈开厚重的烟尘，剑声清越刺破一具具鲜活的身体。
　　“你以为你杀的恶魔越多，就越接近人类？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清秀的外貌和血腥的气息相结合，勾勒着不可名状的妖冶魅力。寒光流转的剑身划过这道充满恶意的笑声。
　　“杀了我！杀了我！来啊！尽情发泄你的情绪，恢复你的本性！”那道邪恶的声音继续在空中回旋。
　　愤怒的少女，用力挥剑，直到全部的光痕浅浅淡淡地无力散开。
　　她的脚下是一片血红，分不清是恶魔，还是人类的哀嚎，在整片战场上蔓延。
　　刺眼的光再度袭来，这一次变成了灯光。
　　“我们应该把她送上军事法庭。”
　　“不，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但她杀了无数人。”
　　激烈的辩论还在进行，决定着她的生死。
　　干净清冷的囚室里，她面对着墙盘膝坐着。“喀拉”一声，她听到锁链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一身浅灰色的毛皮滚边斗篷，对方的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下，只露出少许银丝。尽管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但她感觉得出对方身上带着的与众不同的高雅气质，和她完全不相同的尊贵身份。
　　“我是梦。”兜帽下的粉唇轻吐，“很高兴认识你。”
　　空灵甜美的嗓音令她有了瞬间的迷惑。
　　她想回应梦的问候，却发现自己没有名字。
　　“从今以后，你就叫残月吧。”梦掀开了兜帽，一头银发自然而然地垂落。那一霎间，她仿佛看到了这世界上最为美妙的人，或者事物。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貌，温和优雅的微笑，梦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神，神圣不可侵犯，但隐约中却透着魔性的绝艳。这样矛盾细腻的绝美，在梦的身上相融合，却不让人感到突兀。像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梦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就在这座阴暗的地下囚室里。
　　尔后，梦将她送到了一所小修道院，也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望月。
　　梦帮助了她，并且给了她第二次新生。
　　可是记忆里的梦魇仍然时刻纠缠着她。

　　“残月…”望月收回手。
　　“梦曾经让我做过一次选择。”残月说，“她说我会孤独地死去，或者遇见一个…”
　　“遇见一个什么？”望月睁大紫眸。
　　残月按住她凑近的小脑袋瓜：“一个令人很头疼的家伙。”
　　“什么嘛！”望月嘟嘴，转作不高兴地别过脸。然后看到地上的杰克，有所动作了。
　　反射性地将残月护在身后，望月死瞪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杰克：“你要怎么做，杰克。罗杰死了。”
　　如果他敢要报复残月，她会第一个动手解决他。
　　“望月！”残月抓住她的手，反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她转向杰克，“杰克先生，对于罗杰的死，我很抱歉。你有向我质疑的权利，但请待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
　　即使杰克想要向她寻仇，她也会欣然接受他的挑战。可目前，不是决斗的好时候，他们必须从这座地下迷宫里走出去。望月必须平安无事。
　　血红色的眸子阴郁得叫人看不出深意，好半天，杰克终于有所表示地点点头。他走到罗杰的尸身旁边，久久伫立着。
　　望月看着杰克修长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怜悯。这个恶魔之子，拥有着人类的感情。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
　　“我没能救他。”杰克的脸色变得凝重而又苍白，“原来我以为杀的恶魔越多，就越接近人类。但事实上，我依旧是罪孽的存在，带给周围人不幸。”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望月绕到杰克身前，揪过他的衣领，“听着，我知道死掉的是你的弟弟，我也知道是失控的残月杀死他，我还知道你的弟弟，他杀死过多少女人，甚至从刚刚他为了想得到亡灵之书，一直筹划着要怎么杀死你和我。”
　　“我知道。”杰克抬起手，覆上望月的手背，“可他是我的弟弟。”
　　身为恶魔之子而降生的他，一出生便遭到了遗弃。
　　但他的家人，并没有因为抛弃他而得到幸福。
　　不论搬了多少次家，总是有人能认出他们。因为生下恶魔。母亲没多久就疯癫，一次出走后，失足落水。当时，他的弟弟就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溺死的一幕，因而性格大变。乖戾暴虐，在不知不觉中犯下了诸多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的父亲作了最懦弱的逃避，选择吞枪自杀。所以——…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造成的吗？”望月的眼神说不出的冷嘲，“杰克，你太看重自己了。他们会走到今天走一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无辜的人。”
　　“不！”杰克推开望月，力道过重，使她不能保持平衡，好在残月接住了向后倒的她。
　　“是我害了他们！如果我不出生的话！我不仅害死了他们，还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杰克失控地低吼着，“我害死了她，她不该死的！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
　　望月毫不犹豫地扇了杰克一巴掌：“那你呢！又是谁害了你！”
　　起伏的情绪，令她胸口的剑伤再度撕裂，鲜血染红了她的前襟。
　　“望月。”残月担心地搂住她的肩，支撑着她羸弱的身子。
　　“没事。”望月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又转向杰克，“杰克，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无法改变。但你还活着，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你的人生，这是你应有的权利。不要怀疑自己，你是个人类。”
　　杰克长嘘了一口气，笑了：“谢谢你，望月小姐。”
　　“杰克…”
　　残月打破沉闷的气氛，扮演了和以往不同的角色：“现在我们先想想怎么走出去。这座地宫的通道并不多，但有太多…心魔。”心魔，自人心产生，以失人心，食人心为目的，游走在庞大的地下宫殿里。
　　“我们都是有各自的秘密的人，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越容易被心魔上身。我也无法打败它们。”残月自嘲地苦笑道。如果不是望月舍身布下血咒，她也许还会沉浸在关于杀戮的梦魇之中。
　　望月托着美腮，思忖了片刻，望向残月和杰克：“心魔会被强大的精神力吸引，只要我们设下诱饵引它们离开，就可以避免与这些心魔正面接触。”
　　“去哪里找诱饵？”杰克问。
　　望月不答，努努嘴：“喏，诱饵不就是它咯。”
　　“亡灵之书？！”
　　望月想得不错，但要以亡灵之书吸引心魔，就得有人触碰亡灵之书，引发古老的机关。一旦亡灵之书的气息突显，不仅是心魔，其他的妖魔鬼怪也会寻觅着气息一拥而入。只有吸引开这些灵怪，她们才有充分的时间逃离这座地宫。
　　杰克主动要求留下：“望月小姐，残月小姐，你们先行一步。”
　　“杰克你。”
　　“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杰克蹲下身，拦腰抱起罗杰的尸身，背对向她们，“望月小姐，残月小姐，请务必完成教会安排的任务。”
　　“杰克！”望月冲着步步走向亡灵之书的杰克喊道，“请你务必平安归来！”
　　一定要平安归来！

　　断裂的地层上，阿林半跪在泥地里，浑身血迹斑斑。
　　“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你的主人是不可能从地底下出来的。”女孩友善地向阿林伸出手，“你和我们一样，都是非人类，所以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阿林不给面子地啐了一口：“请不要把本大爷我，和你们这些小杂碎相提并论。而且本大爷的主人只有那个死女人！”
　　女孩冷下脸：“真是不知好歹！”
　　眼见着身旁的石像一脚要踩上自己的身躯，他却完全动弹不得。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空间，他早就将这些没有灵魂的恶鬼拆入腹中！可他不后悔拒绝，选择只有一次，而他早就把他的选择给了望月。所以他相信，她一定会出现！
　　在他被踩成肉酱之前——…
　　“喂。”望月抱住阿林，向一旁扑去，躲开这重重的一记，另一厢，残月的圣剑也已牵制住石像们的行动。
　　上下打量了污迹斑斑的幻兽，望月皱眉：“才一会功夫没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啧啧。”
　　“什么啊！你不也一样！”胸前还被血湿了一大块。幻兽揶揄。
　　“啪！”一个爆栗子，击向幻兽的脑门，随之伴来的是望月阴恻的冷笑。敢和她顶嘴，这头臭野兽果然活得不耐烦了！
　　“你！”还没反抗成功，后脑勺又遭受到重击。
　　“刚刚你说谁是死女人呀？”望月笑得越阳光，就代表她的心情越坏。
　　“啊？啊？”这种时候打哈哈有用么？
　　“行。”望月边拍拍身上的尘土，边站了起来，转向石像身侧的女孩，笑得明媚十足，“没人教你打狗要看主人吗？”
　　狗？狗？！狗你妹啊！幻兽还没骂出声，望月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眼前，行动敏捷得让人瞠目结舌。
　　天知道，刚刚这个死女人，是不是故意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