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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女毒 ...

  •   第四章女毒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第三阶段的试炼,我清楚得记得懵洛眼中疏忽一瞬的……警觉?

      “懵洛,到底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傻?”我洗完澡,用一块纯白浴巾轻轻擦拭我的长发,没有擦到的一边滴滴答答落着水。

      第三个男孩,我依然不记得他的名字。直到最后我甚至有些厌倦,不再用我的“冰魂”去了结他因爱而毁的命运。我亲手捆绑住他的手脚,将他推入狮笼,又亲眼看着他被饥饿的母狮撕扯啃咬。他撕心裂肺得叫着,内心探测器显示我的心绪一切如常,平如死寂。

      “明明知道游戏规则,明明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却还是一再上当受死。”我擦完一边,换了另一边:“为什么?”

      懵洛面无表情得倚墙而立,眼中平静无波,却意外得没有训斥我的疑惑,他说:“人一旦爱上,会尤其脆弱。”

      “嗯?”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怔怔得看着他:“懵洛,你爱过么?”

      他眼底极其轻微得一颤,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我的职业就是淬炼女毒,再清楚不过女人的阴狠,又怎么会爱?”

      “你这样有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感觉啊,你看这岛上,死掉的傻女人也很多。”我想起那几个女子死前眼中的凄楚,不禁叹惋。

      “呵……”懵洛扯了扯嘴角,看着我的双眼中,是近乎迷恋的欣赏:“所以,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

      我一怔,放下手中的浴巾,窃笑着凑近他的脸:“那你说,我有没有机会,让你脆弱一次?”

      他的眼神骤然一收,右手已经应激性得狠狠捏起我的下巴,他冰冷的双眸像是覆了厚厚冰层的水面,那底下是我无法捕获的涌动。他就那样毫无温度得看着我,一字一顿得说:“从来没有人,敢挑战我。”

      半晌的沉默,桀骜的对峙,他忽然松开手——是松开,而不是如以往那样狠狠推倒。他捋了捋自己金黄色的头发,再抬头已经平静如常:“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罚你乱说话,想吃什么?你已经可以离岛了,我带你出去吃。”

      我揉了揉微微酸痛的下巴,讪讪一笑:“懵洛,应该也是从来没有人,能让你记得生日才对啊!”

      他走开的背影略微一滞,瞥了我一眼未置一词。那一眼仿佛在说——懒得跟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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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焰来的时候我破天荒得刚起床,翻开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等等……等一下啊……”我手忙脚乱得穿衣服,这一层又一层的……嘶——还破了!小莲和依月本来已经习惯每天早上不再伺候洗漱,突然听见皇帝来了,几乎是跌跌撞撞得冲进来帮忙。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我才打开门来,扯起一抹抱歉的笑意:“呵呵……不好意思……”

      梵焰眼神一滞,怔怔得看着我的打扮,傻傻愣住。

      我面露略带羞涩的惊慌,一步冲回铜镜前:“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我听到他缓缓走入的轻响,心里暗道——脸上有东西?开玩笑!第四阶段中某一课程就是迅速妆容,合格时间……三分钟!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依然是腼腆的小心。

      梵焰当然会愣住,因为我……直接减少了衣服的数量。内衣,无袖单衣,然后就是外层轻纱,我白皙纤细的手臂若隐若现,可是——胸前很保守。头发看似松散却极有技巧得绾起,落下几缕若隐若现。

      “羽儿……”梵焰走近几步,灵敏的听觉告诉我,他的呼吸有点急。他抬了抬手臂,不知所措,“你……为何……”

      我深深福下身去:“王主赎罪,民女……”

      他略一犹豫,伸手将我扶起,触到我手臂的时候,尽管隔着一层轻纱,他的手还是轻微一颤。

      我不为所动得缓缓收回手臂,转身拿起撕坏的二层单衣向梵焰展开:“王,民女绝非故意失礼,怎奈……”

      梵焰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抬头看我却一蹙眉:“这是……?”

      我眼神略一惊惶,收了收右臂:“民女知罪,有辱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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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道近二十厘米的刀伤,这一刀原本深可见骨。是第二阶段的终极杀场上留下的,那一场十八人厮杀,只留一人,正是年仅十三岁的我。当我冲出作为考场的废弃厂房时,迎面是懵洛从未有过的惊诧眼神。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在惊讶我的成功,还是我遍体深彻的伤口。除了几条大动脉和心脏,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背上更是被连皮带肉得削起一大块。我踉跄得走到懵洛面前,虚弱无声:“教官,我……回来了。”

      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那一天我直直昏倒在血泊中被送往救助站,醒来后就听到站里的医生护士见鬼一样的感叹:“奇迹,奇迹啊!”

      可能是因为终极战斗让我不得不爆发小宇宙的关系,那一次我的身体恢复也尤其神速,几乎比平时的我更快了两倍多,仅仅五天时间,全身的痂就开始脱落了。

      “痒死了!”我抓着手臂,被懵洛一把制住:“别抓,会破相。”

      “嗯?你担心我破相?”我痒得龇牙咧嘴,却意外得从懵洛眼中看到一丝……疼惜。

      懵洛眼中一滞,撇开眼神:“要是破相了,怎么活过第三阶段?”他又回过脸来,极认真得看着我,双眸中浮动着细碎的余悸:“炼羽,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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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像以前的伤口那样痊愈之后毫无痕迹,但始终没有留下狰狞的疤痕。我看着右臂上一抹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凝白,听到梵焰轻若叹息的声音:“羽儿……你……受苦了。”

      我扬起一抹无谓的笑:“一副皮囊用了这么些年,总难免有损,反正来世总要换的。”我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走到书桌前:“王,今日教羽儿写什么?”

      梵焰暗暗得深呼吸一口,执笔写下了——他的名字。

      我当然不是真的不会写字,只是毛笔字……哎,“绝底”向来追求速成效果,这种慢工出细活的事情还真是没学过。幸好现在无所事事,闲来练练字,就当是陶冶情操也好。想着过些时间总要找借口混出宫去,出去以后……总不至于当个文盲吧。

      所谓伴君如伴虎,再加上梵焰眼里总有些稀松的矛盾,这眼神——倒是和懵洛第一次让我单独出任务之前有些相似,应该……也有事要我办吧?他似乎很乐意教我写字,甚至找了乐师教我古筝和吹笛。

      我看着火辣辣的十指,叹气——看来无论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被打造成工具的命运。

      位于皇宫最北面的“神尊阁”是所谓的禁地之一,常年静默无声,墨黑的围墙高高耸立,透着森严的神秘,几乎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以及住着哪些人,当然,除了梵焰。

      “王。”一身形消瘦,三十多岁模样,穿着黑色长褂的男人在梵焰面前深深作揖。

      梵焰轻应一声,一挥手示意他起身:“大神祀,你可断言,当真是她?”

      男人一颔首:“是。下官可以性命担保。”

      “噢?”梵焰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莫名的失落,这让他自己也心生不解,却还是要问:“何以如此确信?”

      站在梵焰眼前的男人抬起头来,轻轻瞥了梵焰一眼,露出一丝极浅薄的冷笑。他很瘦,脸上几乎看不到肉,双眼深深凹陷,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扯起一层薄薄的褶皱。

      “王主。”他又一作揖,转身向背后案桌上摆着的水晶球,稍稍抬手一拂而过,球体内瞬间涌起一层迷蒙的雾气,待散去之后,缓缓浮出一个女子的影像——她正执笔写字,姿势倒是优雅,就是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几不成形。

      他轻叹一口气,放慢了语速:“即便她待自身灵息毫无所觉,但终究是那二人之女,下官几是耗尽终身所学,由那二人咒气所觉将她寻获,定然无错。只这时空裂变之术,尚属空前之为,她可否回复本觉尚无定数,她的命息经由两世幻动,已成无盘之命,今后如何,实难断夺。若要为以己用,还望王主……恕下官无力束其心念。”

      梵焰走近水晶球,凝视球体中荧荧闪现的女子,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大神祀可否断出她曾历何事?”

      男人神色轻凝,叹惋道:“下官无能,无从探寻。”

      “嗯,朕只要她这张容貌便可。”梵焰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辨不清悲喜。

      “只是……”男人向着梵焰离去的背影,轻声提示:“王主若真有意将她送去天檐,唯恐血脉难断,万一……”

      梵焰的脚步稍稍一顿:“朕自有分寸。”

      “啪”一滴汗水落在宣纸上,划开了刚写下的字迹——梵。

      “呜……”我发出一声心灰意冷的哀叹,这该死的没有空调的古代!

      “羽姐莫着急,慢慢练,总能成的。”依月及时端来一杯茶,是一早就泡好的茉莉,又在冰水里冻着,喝起来清凉怡人。

      小莲乖巧得为我扇着扇子,鼓励道:“是啊,羽姐姐现下的字迹已然进步许多呢。”

      我轻笑着摸了摸小莲的头,抽出那张化了墨的纸狠狠揉成一团,撒气得向门外抛去——估算,瞄准,活动打靶……

      噗——纸团轻巧精准得,落上恰好走到门口的,梵焰的脑袋。

      “啊……对不起!”我赶紧上前福身:“羽儿罪该万死……”

      小莲和依月更是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扑通跪倒:“参见王主……”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梵焰几乎天天露面,和我的关系也逐渐明朗成公开型的暧昧,可那毕竟是皇帝啊!摘人脑袋是常有,被砸脑袋,恐怕还是第一次。

      梵焰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一挥手屏退婢女,又轻轻将我带起:“羽儿何故不悦?”他眼神轻落,一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纸。

      “王主别看……”我一伸手想要夺过,却见他已经展开,眼神落上那个并不工整的字迹稍稍一滞,又回过脸来:“羽儿,进步了。”

      “当真?”我露出惊喜的表情,又很快收敛,乖巧得欠一欠身子:“谢王称赞。”

      梵焰长笑一阵,自然得扬起手臂,挽着我的肩走向书桌:“羽儿练字已一月余,朕已遣人送了字册,何以仍只写朕的名讳?”

      我低头羞涩一笑:“王主岂非明知故问?”

      沉默,沉默,沉默……

      “羽儿……”他忽然轻轻叫我的名字,眼里暗波涌动,我一动不动得凝视他的双眸,层层探究——由最表层的情不自禁,到深藏一些的挣扎,直到最底层,那是一丝……内疚?

      他不知何时握住我的手,渐渐收紧,直到有些颤抖。我极小心得蹙了蹙眉,却在他稍稍松开的时候抬起另一只手回握住他。

      “王。”看到他眼中一紧,我扬起一抹浅淡柔和的笑容:“可有心事?”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毫无意外得又是一愣。

      我抽出丝绢为他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用轻细得几乎是心疼的声音说:“王的心,很累是不是?”

      他倏地握紧我的手,我看着他轻凝的眉宇,语塞的双唇,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他眼里某些东西在溃散崩塌,某些、一直强强坚持的东西,又……瓦解一分。

      我低下头沉默片刻,转身端来茶水,若即若离得轻凝他的眉眼:“王,饮杯茶润润喉吧。”

      梵焰凝滞一刻,再次抓紧我的手,茶盏“啪”得打碎,溅起一片湿凉。他不解得,痛苦得,压抑得凝视我,眼底某一处轰然一炸,猛地……把我拉进怀里。

      好吧,这个大BOSS,至少是这一刻——沦陷了。相识两个月又三天。

      我安静得任梵焰紧紧拥着,心里有一瞬间的惶然——下一步呢?我费尽心机取来他的心,然后呢?这里没有任务,没有逼迫,所以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炎炎酷夏,倒在一个炙热的拥抱里,拥着我的男人全身紧绷颤抖,好像顶着全世界的压力,做了一件天大的却是不得不做的错事。

      我心里却突然生出一丝凉意——懵洛,我是你淬炼的毒,无法自解的毒,所以那些习惯性的伤害,是本能,却无关生存,对么?

      “嗡……”心里的警钟一阵轰鸣,像是代替懵洛的斥责——我的疑惑因何而生?是对眼前这个怀抱的……信任?我的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他也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可惜,很抱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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