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历史同人刘彻×卫青）》thaty

5、第四章

　　长福的事情，无论卫青还是卫少儿都没和家里说。后来听家奴们私下议论，说长福不知道被谁给废了，当时众人是大大夸赞这始作俑者。而卫青和卫少儿听到的时候却有点胆战心惊，废了长福，那么长福的叔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对方虽然只是个低级管家，但是想要整治一个家奴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但卫青却从没后悔那天的一脚，而且他知道由于三姐卫子夫的关系，管家若是要整治也只能针对他一人，母亲和姐姐们并不会有多大干系。这么想着卫青就又按下了担心。
　　如此几天，忽然有人来找卫青，竟然是平阳公主要见他。卫青暗叹一声来了，整了整衣衫跟着来人去了。
　　“卫青？”
　　卫青远远的跪在阶下，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小人正是卫青。”
　　“果然还是个孩子……”公主的声音听着不像是生气，感觉上甚至还带着开心和雀跃，“你过来走近些，让我看看。”
　　“诺。”
　　卫青低着头，缓缓朝前走了两步再次跪倒。带他来的仆人只告诉他跪在阶下等着，主人问什么答什么，并没告诉他能不能朝前走，可以走几步。
　　“呵呵！这么害怕干什么？到我案前来。”平阳公主轻轻一笑，给卫青指出了他前进的位置，她的语气甚至是宠溺的。
　　卫青有些犹豫，毕竟那个位置距离公主太近了，那不应该是他一介家奴能够到达的位置。不过，对于主人的命令，卫青还是遵从了。
　　“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平阳其实早就听说了她府中有个奇怪的家奴，也不知为了什么，跟着个老卒学了几招武艺就没日没夜的练着，不过初时她也不过当一个有趣的笑话而已，听过就忘。后来卫子夫成了歌伎，小女孩聪明漂亮而且温柔体贴，很会讨人欢心，于是多多少少的知道了卫子夫家人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了她的这个幼弟。
　　“满清秀的一个孩子，没想到出手的时候倒是这么干净利落。”
　　听着平阳语气淡淡的如此说，卫青心中一惊立刻再次跪伏在了地上。
　　“一切都是卫青的错，卫青甘愿受主人责罚。”
　　平阳并没接话，而是安安稳稳的喝了口茶，看着下面惶恐的卫青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这才慢慢的开了口：“你这孩子我很喜欢……明天开始，你就做我的骑奴吧。”
　　一直到回家，卫青还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欢喜的母亲和姐姐，心里满是不真实的感觉。
　　汉时，骑奴相当于富贵人家的仪仗，主人乘车，骑奴们便手持旗帜腰配宝剑，护卫在马车周围。可以说骑奴是主人的脸面，也是主人的亲近护卫。如果把家奴氛围三六九等，那么他们绝对是属于高级奴仆这一等的。
　　平阳公主，作为大汉的公主，她身边的骑奴更是个个不凡，他们大多是从宫中带出的死士护卫，剩下的也是侯府中从小培养的精英武者。卫青忽然就这么半路里杀出来了，要知道他原先不过是马房里为他们养马的马夫，如今竟然跟他们平起平坐？！
　　因为如此，其他骑奴没少给卫青使拌子，下黑手。
　　直到有一天，公主出行，众骑奴跟随。
　　卫青年岁小，身体未长成，本来是骑不得大马的，可是这天马房给卫青选马的时候却愣是牵来了侯府里最高大凶悍的一匹黑马——黑蛟。这马确实是好马，可是因为性格暴躁傲慢，因此根本就没法让人骑乘。本来是该杀掉的，可是平阳侯不忍，就把它养在了马房里当作种马来用。这样一匹马，卫青站在它跟前还不到马的胸口。
　　即便是正要上车的平阳公主，看着那马也是变了脸色。家奴们的内斗她是知道的，这其实和朝堂上官员们的内斗差不多。不能让官员们总是一成不变，那样早晚是要出祸患的，必须要让他们有危机感，要让他们动起来，争起来，如此帝王才能因势利导，坐稳自己的王位。可是这里毕竟是侯府，不是朝堂，这些家奴们斗得太凶，乃至出了人命那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了。
　　平阳刚要说话，可是眼前出现得一幕让她惊呆了。
　　已经不知道摔死了多少壮汉猛士，踢伤了多少仆役家奴的黑蛟，面对着卫青这个它一蹄子就能踏死的孩子时，竟然自动屈膝趴在了地上，温顺的看着卫青，示意对方坐上它宽大的背脊。
　　卫青轻拍了两下黑蛟长长的马鬃，翻身坐了上去，整个过程，黑蛟都是纹丝不动，一直到卫青握稳了缰绳，黑蛟才直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卫青对比黑蛟巨大的马身，看上去是那么的弱小单薄。然而事实上，此时的他却是高高再上……俯视着在场的众人，即便是他的主人平阳公主也要对他抬头仰视……
　　平阳公主没再说话，她坐上马车被骑奴们簇拥着按照计划前往了她的目的地。
　　不过，在这之后，骑奴们在面对卫青时，竟然带了那么点恭敬的味道。而黑蛟则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卫青的坐骑。

　　平阳公主身为景帝的长公主，深得景帝的喜爱，更何况她的丈夫是平阳侯曹寿。平阳侯曹家可是如今的一代名门，在汉的发展历史上有着不可忽量的地位，惠帝时萧规曹随的曹参，助周勃除吕氏扶文帝的曹窋就是曹家的代表人物，如今的曹寿虽然身体虚弱，不堪重负，但是却是景帝最信赖的智囊和臣子。因此，景帝经常宣诏平阳公主陪驾。
　　一次，平阳公主奉诏前往甘泉宫。公主入宫，他们这群骑奴则只能看护着公主的车架在行宫外等候。不过明知道公主三五天内出不来，众人也不会呆在原地傻等，于是一行人轮流出来休息。轮到卫青的时候，他就骑着黑蛟准备猎两只兔子山鸡，回去给众人加个菜。没想到他在路上却碰见了一群休息当中的罪犯，大概是赶路太累了，差役们压着一群犯人正在路边的树荫里休息。
　　卫青只是一瞥正要催马离开，没想到却有人和他说话。
　　“过路人，我看你的面相贵不可言，日后必可封侯。”
　　卫青一愣，随即又觉得好笑，这罪犯大概是看他骑马跨剑，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哥了，朝他说好话大概是想要他帮忙。
　　“我不过是一个奴仆而已，不被主人责打辱骂就已经很知足了，还想什么封侯！”语毕，卫青也不看那人的反应，一夹马腹远去了。
　　本来以为这事情不过就这么过了，可谁知道当日他和那罪犯的一翻对话却不知怎么传了开来，就是他姐姐母亲也拿这事和他说笑。
　　“青弟，你以后要封了侯可不能忘了人家秀秀哦！”
　　“二姐……”卫青头痛，大姐、三姐和母亲说过就忘，独独这个二姐想起来就说，想起来就念。
　　“对了！你以后更不能忘了我们，不能忘了娘，你可是姓卫的，以后卫家就靠你了！还有……”
　　“卫青！公主要见你！”
　　“二姐！我走了！”卫青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感谢公主过。
　　卫青跪在阶下已经有近一个时辰了，他刚来的时候公主就坐在上面看书简，一直到现在，公主还在看。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不过卫青并没有怨言，他就那么跪着，安静的等待着。低头看着地面，他的双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汗水滴在地上，晕出一个小点，还没等第一个小点消失，第二个、第三个水点就接连出现了，有些茫然的卫青于是就数着自己的汗水计时，这样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
　　平阳公主把书简放下，静静看着卫青。
　　如今面对这个骑奴，她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他。之前，让他当骑奴，其实是因为他以为这个为了保护自己姐姐，而敢于和一个成人对抗的少年让他想到了自己在深宫中的弟弟，那个为了保护南宫妹妹而和自己的父亲对抗的男孩子。虽然他们的对手不同，但是他们都是在与一个远高于自己的存在抗争。
　　平阳原本以为他会是个热情跳脱，或许还有些鲁莽的孩子——就像她的弟弟，可是事实是她错了，错的很远。
　　卫青是平和的，甚至可以说温柔，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有的毛病他却一个也没有，平和到如同一潭死水。然而死水是混浊无趣的，卫青却是清澈温柔的，初一看或许不会发现，但是越是和他相处，那温柔就越感觉的出来，也会让相处的人陷得越深……
　　“这个孩子是沉稳厚道，还是心机深沉呢？我该毁了他，还是该成就他呢？”平阳看着卫青，表面平静，心中则翻江倒海。
　　景帝的身体已经完全垮了，现在不过是依靠意志在支撑而已，但是也撑不了多久了，不然他不会开始准备为并没有成年的刘彻戴冠。长乐宫窦老太太在朝野中的地位再次高涨了起来，那位王皇后也在不停的做着小动作。在其他人的视线转移到后宫的时候，平阳公主看向的却是年幼的太子——因为他和她有着同样的姓氏，流着同样的鲜血，更因为太子的年轻。
　　这点馆陶公主做的和他是相似的，所以现在阿娇是刘彻的未婚妻，那个董偃更是经常随着馆陶出入。
　　她们都是女人，都是公主，而且都是长公主，她们天生就在大汉的朝堂上有着一定的政治地位。然后，如果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地位，她们必须还有依靠别人，而皇帝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想要对皇帝有影响力，那么首先要让皇帝总是想起她们，要拉住皇帝的心，要做到这一点亲情是必不可少的，而除此之外，还要用些别的……
　　平阳侯的府中现在有很多良家女子，大家闺秀，她们都是平阳为刘彻准备的，或者说为即将登基的皇帝准备的。可是汉家的男人们啊，即便是以节俭著称的文皇帝，也把自己的钱山送给了灯通，而他的宠妃却只能穿着拖不到地面的长裙。
　　想到这里，平阳握紧了书简，下定了决心。
　　“卫青，你认字吗？”
　　“小人不认识。”卫青的声音有点飘，实际上他现在双耳轰鸣，能够听见公主的声音已经是个奇迹了。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做我的骑奴了，我会找个人教你读书习武。”卫青啊，卫青，你若是沉稳厚道那自然是好的，你若是心机深沉，那但愿你足够聪明……
　　平阳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青一眼，飘然而去。
　　知道平阳已经离开，卫青顿时坐在了地上，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双腿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不明白，到底又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在他的身上了？！